第一章 南城巷-《狱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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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大汉喝令我"看仔细点",从南墙根暖气片后拽出了一大块破布,在别人洗过脸的半盆水里涮了涮,拧干,开始擦地。他双手使劲摁住破布,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用力擦着,不放过每一小片地方,认真仔细,恰似电影里勤劳的日本妇女。
快到吃早饭时间了,昨晚给我腾铺的那个犯人(听口音像南方人)问"头铺":"这小子没饭盆,咋办?"
"问六圪旦要。"头铺说。
南方人"哦"了一声,趴在铁门那个圆孔旁向外瞟。一会儿,把"六圪旦"等来了--原来是昨晚那个胖子,干事和大拿们叫他"六圪旦",板油们尊称他为"六哥"。
"六哥六哥!发个饭盆!我们号加了一个。"南方人陪着笑。
"南蛮子,急你妈了个逼!老子记得,"六圪旦拉开栓,开门,递给南方人一个脏兮兮的铝盆,"去吧,溜达溜达,去洗洗。"六圪旦笑道。南方人受宠若惊,答应一声接过盆,小跑着去水龙头下冲洗。
六圪旦走到头铺的铺边坐下,头铺很客气地往后让了让。六圪旦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不到三厘米长的烟头递给头铺,"老杨,给你发了个大学生啊。"
头铺微笑着把烟头装进口袋:"顶个屁用?悔过自新,一样的规矩!"
六圪旦笑了:"透你妈,他说不定明天就去了尚马街。老朱交待了,看好,不能出事!"说着,扭头招呼我过去。
我怯生生站起来,正不知如何是好,六圪旦问话了:"学生,多大了?"
"周岁十七。"
"死不了!"六圪旦果断地下了判决,"哪个学校的?"
"经济干部管理学院。"
"哦。"
正问着,六圪旦一扭头,发现洗饭盆的南方人假公济私,正和其他号子的犯人在谈笑风生,顿时满脸乌云。
"滚回来!"
随着一声怒吼,南蛮子屁颠屁颠跑了回来,"六哥,看洗得多干净。"
"啪"!一个大嘴巴抽在南蛮子脸上,"洗你娘的逼!让你溜达溜达,你就蹬鼻子上脸?"
南蛮子挨了打还得赔笑脸,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去洗饭盆--溜达原来是一种赏赐。
"一会就用这个盆吃饭吧。"六圪旦锁上门走了。
我从南蛮子手中接过破旧的铝盆,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开早饭了,号子里的人纷纷行动起来。
大通铺下面是一溜六个炕洞,有的放香皂盒、漱口杯、毛巾,有的放鞋袜之类的杂物,还有一个放着一摞铝盆。犯人们各自找到了自己的铝盆,鱼贯而出。
派饭男人(看守所职工)留着摇滚歌星猫王般的长发,显得鹤立鸡群。他握着一个塑料瓢,很颐指气使地叉腰站着。脚下是两只冒着热气的白铁皮桶,桶里是玉米面糊糊。
长发男一见同样毛发旺盛且戴着眼镜的我,很诧异,问六圪旦:"这是个因甚进来的?"
六圪旦汇报了一番,他"嗬嗬"笑了:"大学生?大学生也经常犯法?"
"经常"这个词让我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其他院里也关着几个大学生,有盗窃的,有抢劫的。
"快点!"长发男催促着众人向前。所谓早饭,就是一人一瓢玉米面糊糊,比水略稠。
这是我入监后的第一顿饭,从此,玉米面糊糊伴我度过了三年零三个月,它使我深切体会到了每颗粮食的珍贵。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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