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抬眼望去时,似乎觉得薛刚左摇右摆的蓬头突然稳住了,有一缕坚毅冷冽的目光射来。即尔,他又返呆傻的神态,蹲在地上捡起树叶大嚼,津津有味,口水溢流,嘻哈哈地说道:“好吃,好吃!” 崔成冲过去夺掉薛刚手中的枯叶,用手擦他下巴上的污沫,虎目含泪,说道:“薛叔叔,这不能吃,走,我们去吃好吃的。”他扶薛刚起身。 薛刚“哇哇”大叫着嚷道:“你是谁?不去,我不去!坏人要杀我,你是坏人,你不要杀我······”他猛地挣脱崔成的手,叫喊着,跌跌撞撞地跑了,临近廊角转弯不及撞到了墙上,又滚到地上,爬着脱离了崔成的视线。 崔成心中痛惜,上前喝道:“冯叔叔,这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薛叔叔呢?他都这样了,怎不找个人伺候着点?” 冯跃说道:“伺候?又脏又臭,谁去伺候?现下府上那么多事,谁顾得上他?行了公子,他是那晚吓破了胆子,成了废人,你也别再怜惜他了。你先和林公子去休息会儿,我去安排一下。”说完,转身走开了。 崔成对府中如此对待薛刚愤恨不平,感觉这样的事实在羞于见人,惭愧说道:“府里乱成这样,让大哥见笑了。” 对此,林天鸿不能否认,但自己终是外人,也不好评论什么,颓然摇头,随崔成去书房了。 用饭、喝茶、闲话一阵、慨叹一阵,崔成又进进出出地问询杂乱的事务。 晚上,林天鸿正坐在床上运功,崔成突然推门走了进来,气呼呼地向椅子上一坐,说道:“我爹这一走,二叔方寸大乱,府里上下弄的乱七八糟,竟然连商铺里的生意也依仗起白莲教了,真实岂有此理!真不知道林青尘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他捶手叹气,沮丧不已。 “迷魂药!”林天鸿一怔,跳下床来,说道:“看起来这事大有蹊跷!”说着,他抱臂踱步,思忖一阵,又说道:“大老爷武功远比二老爷和青尘为高,为何他二人能轻易杀死刺客,而大老爷却被害了呢?傅雷是那晚刺客之首,我见识过他的武功,并不比二老爷和青尘高明,就算倚多为胜,也未必就能杀的了大老爷。难道大老爷也是事先遭到了算计?” 崔成说道:“你是说我爹也事先中了毒?” 林天鸿不答,蹙眉思忖,来回踱步,点头又摇头,自语说道:“谁会对大老爷下毒呢?他?不会吧!可是······” 崔成说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不要走来走去的。” 林天鸿说道:“当年我们在青尘家住的那晚,你曾向他说起过家中情况。” 崔成说道:“对啊!青尘在府中逗留了十几日,为何不说明与我是旧识?难道是他早有企图?难道是他对我爹下毒······”他顿然惊住了。 林天鸿说道:“这我也不敢断定,但想那神农帮左冠楚是用药行家,仙草堂的‘酥骨软筋散’必是出自他手,路上算计二老爷的事,他也未必不知晓。他们神农帮各堂主之间既已有隙,如此设个圈套借刀杀人,正如青尘在宝相寺除去另两堂堂主的手段如出一辙······” 崔成拍桌而起,说道:“是了!我爹被害定是林青尘设计的圈套。白莲教收租敛利,欲谋算我府上的生意,见我爹不肯服就,林青尘就设下了此毒计!哇······啊啊······可恶!该死!”崔成气得跺脚,恨得咬牙。 林天鸿忽然鼻子抽动,说道:“什么味?你身上带了什么香囊吗?” 崔成说道:“小时候常带,这些年何曾带过?嗨?你还有心思问这个?”崔成对林天鸿的心生旁骛不禁埋怨。 林天鸿一愣,警觉说道:“不好!有人放毒!”忙掩住口鼻,望向窗纸。窗纸完好无损,又查寻门缝,只见贴近地面的一角有两点星火闪动,燃出一缕蓝烟,若非有意相寻,绝不易察觉。林天鸿一步跨上去踩灭火星,只听门外传来两声响动,似有人逃跑。他开门追了出去,只见不远处一个黑衣人被薛刚一掌击倒在地。 那黑衣人挣扎着转过身来,惊恐地说道:“是你!你没疯?” 薛刚说道:“我当然没疯!”补上一刀,结果了那人性命。 崔成抢上前去,抱住薛刚肩头,激动地说道:“薛叔叔,你是装疯的,你没事!” 薛刚点头,说道:“我没事!公子,我可算等到你回来了!” 林天鸿扯下那黑衣人面巾,说道:“果然是他!” 崔成向那黑衣人看了一眼,猛然一惊,说道:“怎么是他?冯叔叔为什么要害我?” 薛刚叹气一声,说道:“此地不宜说话,回房再说。” 三人进房,关好门窗,崔成问道:“怎么回事?薛叔叔,冯跃为什么要害我?是不是林青尘欲图我府上生意杀了我爹?” 薛刚说道:“林青尘确实煽惑二庄主把府上的生意依仗于白莲教,每月交两千两银子的供奉,但大庄主却不是他杀的。” “哦!”林天鸿深舒了一口气,心中惧怕的事终于放下。 崔成说道:“两千两!凭什么?二叔答应了?是谁杀了我爹?” 薛刚说道:“是······唉······二庄主一开始并未答应林青尘,还很生气,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就答应了,并且还事事都对他迁就忍让。” 崔成气愤说道:“岂有此理!还有这等事?我爹当真是被傅雷所杀?还是被林青尘所杀?” 薛刚摇头,说道:“不是傅雷,也不是林青尘,是······是二庄主,是二庄主杀的!” “什么?”崔成和林天鸿猛然大惊,实在难以置信,齐齐问道:“这是为什么?”崔成痛苦摇头,滚滚落泪。 薛刚又说道:“那天晚上,我赶到时,只见几个家丁护卫与刺客杀成一团,大庄主奋力而战,武功却大打折扣,使不出平日一两层威力。我急忙杀了两人,跑进厅去相助,却见二庄主拿剑刺穿了大庄主的胸背。我惊呆在地,中了一剑,被人一掌击飞了出去,然后就不省人事了。醒来后,我隐约记起伤我那人好像是林青尘,心知二庄主定也杀我灭口,便装起疯来。二庄主试探了几次,没有发现破绽便也信了,他倒还念着些旧情,没把我赶出去。唉······我也并不是贪生怕死,否则早就一走了之了。只是我若死了,这件事便石沉海底,永远难见天日了,之所以忍辱至今,就是为了等公子回来,好告诉你真相,一边也好维护夫人、小姐的周全。”说完,已是怆然泪下。 听到此处,崔成涕泪交流,扑通跪倒在地,说道:“薛叔叔,你受苦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从今日起,我定当以父待之。”说完,磕头下去。 薛刚大惊,忙也跪倒,说道:“使不得!公子快起来。” 二人相扶起身,薛刚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说道:“不好!冯跃来下毒,必是受了二庄主指使。二庄主为绝后患,已动了杀念,公子你们快逃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以后你学好了武功再来报仇夺回家业不迟。夫人、小姐不知真相,又有老太太护着,一时还不至于有杀身之祸。你们快走吧。”他连连催促崔成和林天鸿快且逃命。 崔成愤恨说道:“走?我为什么要走?这是我的家,我不走。即便他不来杀我,我也要去找他报仇。薛叔叔你不用担心,这几年成儿不只是白吃饭,已经学好了本领,他要杀我没那么容易。” 林天鸿从地上捡起那两段残香,仔细看过,又放在鼻下闻闻,说道:“这好像也不是毒香!” 薛刚接过来闻了几下,说道:“这味道有些像我们在路上遭算计的‘酥骨软筋散’,二庄主怎么会有这东西?” 林天鸿略一思忖,叹气说道:“我猜这香是青尘给的,左冠楚现如今是他的属下,他若要,左冠楚定然会给。” 薛刚突然一怔,说道:“如此说来,那日林青尘救我们也是他设的局?” 崔成点头说道:“这一点,我们方才就已猜到。看来二叔也想要我像你们那样劲力尽失,任他宰割。别人不易接近我爹下毒,那定也是二叔所为。” “聪明!”窗外突然有人说道:“不愧是我的好侄儿!我倒看走眼了!” 崔成惊道:“二叔!” 林天鸿向门口冲去。突然窗纸破裂,有一物事迎面射来。他伸指夹住,只见是一枚钢镖上穿着一张折纸。 崔成抓过来打开,纸上写着“若救楚楚,庄南五里。”崔成说道:“卑鄙!他绑走了姐姐。” 薛刚点头,说道:“他定是见下毒不成,恐打斗起来惊扰了老太太,便想引我们出去。他若顾及老太太,公子倒也不必担心了,小姐在内院,与老太太又近,他未必真的就绑了去。” 崔成也觉得崔相鳌未必真的会到内院捉姐姐,心中稍安,说道:“如此在外面解决最好,他若是真的伤了姐姐,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林天鸿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当先冲出门去。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