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刘曜三败走关中 祖逖击楫渡长江 2-《两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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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长安之危已解,晋愍帝于是下诏,加封代公拓跋猗卢为代王,刘琨为司空,索綝为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承制行事。忽有探马来报,说匈奴刘曜正在蒲坂整兵储粮,操练军士。晋愍帝大惊,料匈奴狼子野心不死,必将再犯,又即下诏,加封琅邪王司马睿为丞相、大都督、都督中外诸军事,南阳王司马保为相国。以殿中都尉刘蜀为使,星夜赶赴江东,催促司马睿早日发兵,北伐匈、羯。且按下不表。

    却说司马睿自镇江东,依仗江淮之险,三吴富庶,苟且偏安,并无北伐匈、羯,收复旧京之志。部下参佐、南渡士人也大多逃避实事,追求享乐。选官用人,只看名望,不求才干,竞相奔走,互相举荐,言重者先显,言轻者后叙,以治事为俗吏,奉法为苛刻,尽礼为谄谀,从容为高妙,放`荡为达士,骄蹇为简雅。渐渐地,又养成了先前洛阳一派升平时的奢靡风气,老、庄之说再度兴起,以至于,朝廷事务无人管理,制度法律全都破坏。

    录事参军陈頵遂向司马睿进言道:“洛阳承平之时,朝士以小心恭恪为凡俗,以偃蹇倨肆为优雅,风气相染,终于败国。而今,僚属又都承袭洛阳风气,只知培养自己的名望,自命清高,不问实务,是前车已覆而后车又将寻之也。请自今日起,对那些一听说要差遣办事便声称有病者,一律免官。”司马睿不能从。

    又有吴兴太守周圯,因宗族强盛,人心归附,司马睿对他又生疑惧。司马睿左右当权者,多是中原丢官失土的逃官败将,现在逃亡江东,反倒高高在上,驾御吴人,吴人因此颇多怨恨。周圯虽为太守,也常受到刁协等北人的掣肘、轻视,深感羞辱,遂与党羽密谋,要铲除司马睿左右的当权者,改用南人。司马睿事先得到消息,因畏惧周氏强盛,密不敢宣,遂征召周圯为镇东司马。周圯走到半路,又改任他为南郡太守。周圯走到芜湖,司马睿又再下令,调任周圯为军咨祭酒。周圯被这样往来折腾一番,知谋已泄,忧愤发背而卒,时年五十六岁。临终,与其子周勰道:“杀我者,诸伧子也;汝能复仇,乃吾子也。”——伧子,是对中原人的蔑称,意为粗野卑贱。

    周勰牢记父言,遂命吴兴功曹徐馥起兵,聚众数千,声言讨伐王导、刁协,周圯之侄周续也即于义兴起兵,响应徐馥。司马睿大惊,议讨周续,王导道:“今少发兵则不足以平寇,多发兵则根本空虚。周续族弟黄门侍郎周莚,忠果有谋,可使周莚独往,足诛周续。”司马睿遂使周莚前往。周莚日夜兼程,赶到义兴,正与周续相遇,诈道:“我正有要事与兄相商,请与我入城,去见孔太守。”周续不疑,遂入太守府,刚刚坐定,周莚忽然变色,与孔侃道:“孔府君何故为贼设座?”周续闻言大怒,怀中抽出利刃,直扑周莚。府中侍卫顿起,格杀周续。徐馥部众大惧,反杀徐馥。事乃得平。司马睿因周氏在东吴势力太强,不敢追究,遂以周圯之弟周札为吴兴太守,周莚为太子右卫率,对待周勰仍如往常一样。

    再说刘蜀奉命下江东,到了建康——司马睿为避晋愍帝司马业之讳,将建业改名为建康。司马睿沐浴熏香,设香案迎接,拜受诏书,受丞相、大都督之职。刘蜀道:“自从洛阳城破,刘曜三犯长安,虽经我关中军民奋力反击,未能得逞,但匈奴狼子野心,亡我之心不死,并不甘心一再失败,近闻刘曜又在蒲坂整兵储粮,操练军士,必将再犯,而我关中连年战乱,地荒民贫,一旦烽烟再起,恐不能再支持。陛下登基之初即已诏令四方起兵,共会中原,但数年过去,至今不见江东有出兵消息,不知何故?”

    司马睿一心只想偏安江东,无心北伐,敷衍道:“自从洛阳倾覆,先帝幽死狄庭,我无时不想出师北伐,径造洛阳,枭夷凶逆,奉迎梓宫,但无奈江东初定,境内又时有叛乱,根本不稳,出师甚为不便。”

    刘蜀道:“境内虽偶有叛乱,不过癣疥之疾,但匈奴却是腹心之患。今关中贫弱,刘曜屡来寇犯,长安危如累卵,圣上枕戈烦冤,肝心抽裂,唯望殿下早日兴师,北伐中原,使山陵旋返,四海有所凭赖也。殿下不可只顾江东一隅,而忘朝廷大局,若长安再失,中原尽落番邦,匈奴铁蹄必将南指,江东又岂可保?”

    司马睿无奈,遂召参佐商议北伐。江东参佐多避事自逸,一听说北伐,大多称病不去。即便有到会的,也都缄口不言。沉闷之际,忽见一人昂扬入内,朗声道:“晋室的衰乱,并非由于君上无道,也非由于百姓的怨恨叛变,实则由于皇族争权,自相残杀,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原。而今,遗民经历劫掠杀戮,都想奋起自救,大王如能任命将领,率军出征,使像我这样的人为统帅,收复中原,昭雪国耻,何忧郡国豪杰不望风响应?!“

    众人视之,原来说话之人姓祖名逖,字士雅,范阳遒县人,家世二千石,自幼慷慨旷达,轻财好侠,甚得宗族乡里敬重。曾与刘琨同为司州主簿,二人情好绸缪,共被同寝,枕戈待旦,闻鸡起舞,相互勉道:“若四海鼎沸,豪杰并起,吾与足下当相避于中原耳。”及至洛阳陷落,晋怀帝被俘,中原大乱,祖逖带领乡党、亲友数百家避难南下,走到泗口,即被司马睿任为徐州刺史,不久又征为军咨祭酒,移居京口(今江苏省镇江市)。

    祖逖得知司马睿会议北伐,即从京口赶来请战。

    司马睿本无心北伐,不过是想在刘蜀面前摆摆样子,却没想到祖逖闯入,一番陈词,慷慨激昂,弄得司马睿骑虎难下,既不能拒绝,又不想支持,口头嘉赏一番,遂任命祖逖为奋威将军兼豫州州长,拨付一千人粮,三千匹布,不给一兵一卒,也不发铠马、兵器,只教祖逖自募战士,自造兵器。

    祖逖不怨反喜,拜谢出殿,回到京口,即率先前随他南下的宗族、部曲一百余家,渡江北上。船到中流,祖逖眼望茫茫大江,心潮澎湃,击楫而誓道:“我祖逖此行若不能肃清中原而再回来,便死于此江!”向前挺进,驻屯淮阴,建起冶铁炉,打造兵器,招募到二千将士,继续向北挺进。且按下不表。

    再说刘蜀见司马睿虽命祖逖北伐,却不给一兵一卒,已知司马睿之心,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辞了江东,回报长安。长安君臣越发忧惧。时因战乱,关中农桑俱废,晋廷匮乏,不得已盗取汉代霸、杜二陵及薄太后陵墓,以支用度。

    消息传到平阳,刘聪大喜道:“司马家儿偷坟掘墓,做下如此勾当,足见其虚弱已极,此时出兵,必可灭了!”即使大鸿胪去襄国,赐给石勒弓矢,策命石勒为陕东伯,使征刘琨。仍以刘曜为帅,拨给强兵十万,四寇长安。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