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破囚笼 一-《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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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名为海寇,但未必便是罪大恶极之人啊。其实,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不过是些想要过上安生日子的普通人罢了。”
黑瞳少年却将满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别过脸去,不肯同对方打招呼。不仅因为此刻心中对海寇的恨意依然难消,更是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应当做出何种回应。见师徒二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樊真便抢先一步拱了拱手道:
“老大,这小鬼对我们——”
“不用多问,他的那些事情我都清楚,如今心中有恨也怪不得他。毕竟面对自己认定的杀亲仇人,若是依然能够若无其事地谈笑,那我们也没有必要救他上船了,对吧?”
将炎虽仍怒意难消,却又觉得对方的一番话似乎说得在理,便转过了头来,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瞪着青衣将军问道:
“若海寇并非恶人,当年又为何会无缘无故屠我村庄,杀我爹娘,害得我与妹妹失散!你们若真是好人,又怎会被世人说成是杀人越货的凶煞贼寇?”
“如果我告诉你,那柄藏于百辟之中的地图,原本是属于我们,属于青湾的东西呢?所谓海寇,不过些别有用心之人因为一己之利,恶意中伤而编造出的谎言罢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当年渔村遭袭之时,自己曾听见过一些奇怪的声响,似是打雷,又像是年节时燃放的爆竹。事到如今,这种声音对你而言,也当不那么陌生了吧?”
青衣将军只是笑着,依然一副谆谆善诱的老师模样。
“难道说,当年害了我全家的,竟是靖海侯祁守愚?!”
黑瞳少年忽然醒悟了过来,将紧握得有些发白的两只全拳头举在眼前,身子却是蜷曲起来,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现在还未必能够肯定当年之事便是他所为,但必定难逃干系,毕竟那些威力强大的火栓铳如出一辙地相似。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事情既然发生,便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听向百里如是说着,令黑瞳少年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那敢问将军,你究竟是谁?”
面对这样直接的质问,对方也并不避讳,微微颔首继续道:“我本孤儿,姓甚名谁早已不再重要。向百里虽是个借来的名字,却也伴我走了二十余载,他即是我,我也便就是他。”
“借来的名字?”将炎不禁瞪大了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不错。这个名字,是我向真正的向百里借来的。与其说是借,不如说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毕竟我是为救叱咤海疆的扶风大哥,才会第一次动手杀人。”
“扶风?!你说的是那个号称海战扶风,令各诸侯国舟师闻风丧胆的海寇头领叶扶风么?!”这样一来,黑瞳少年更是又惊又奇,急忙追问了下去。
“正是他。世间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个人敢叫这个名字!”
青衣男子也终于打开了话匣,将二十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娓娓道来:“二十三年前,我不过是流落于夷州叶离城中的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我祖上本是南华将门之后,无奈家道中落,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恰逢朝廷出兵东黎,被迫卷入了这场可恶的战争,母亲也因此而亡故。遭遇变故的时候,我也就比你年纪稍长些吧。”
“东黎不就是迦姐的故乡么?莫非你们早就认识?”
“没错。小迦同我,也是在叶离城中结识的。不过——那都是些后话了。”
向百里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再细说自己同冷迦芸之间的关系:
“当年东夷叛乱,朝廷举大兵镇压,城中各处皆是重伤不治的兵士,贫苦百姓也饥肠辘辘,易子相食。王师一路南下,直攻到叶离城下,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要知道,东黎大部皆是松散的城寨,深藏于气候温暖潮湿、满是毒虫猛兽的雨林中。若是不占叶离城而擅自溯桐江深入腹地,即便白江皇帝在世也断难求得全胜。”
“嗯,关于东黎之战的利害,将军是曾教过我和子隐的。”
“所以,当年的叶离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却都彼此不能如愿。而我,也同城中其他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一样,被困在了那里,惶惶不可终日。直到有一日,我饿得实在熬不住,便从城墙下的一个狗洞钻了出去,想去战场上的尸体间寻些掉落下来的给养。只是未曾想非但没能寻到食物,反倒从尸堆里救回了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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