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周围的百姓瞬间欢呼起来,有的人还兴奋地拿着东西,嗷嗷地跑回家去通知家人和街坊了。 吕强也高兴的不行,但他注意到陈秀才的脸色,这才纳闷地问道:“陈秀才?怎么了?这打坝淤地还不是好事?” 那陈秀才这才怒气冲冲地道:“我家的几十亩斥卤田,前天都被我二叔卖了!” “什么?”吕强一惊,还有这回事儿? 经两人这么一说,百姓们纷纷发现,身边被买走斥卤田的情况还真不少。 “三钱一亩啊!真是杀千刀的,我家十亩斥卤田都让刘家庄那个刘跛子买走了!” “我家的田也是他买的,不过我就卖给他三亩!” “哈哈!我记得隔壁的老周家一口气儿卖出去六十多亩斥卤地,还美的不行来着?我回去就看看他啥脸色……” 今年刚刚遭了水灾,有许多地方都被水淹了,河水久久不退,就算是好田早晚也要被泡坏,更别说原本就是斥卤田了。 这种长不出庄稼的地本来就没啥用,现在一听有人要买,大多数人还是会欣然应允。 毕竟不卖白不卖。 只是没想到,隔几天衙门竟然就贴了告示,要打坝淤地了! 吕强瞠目结舌地望着下方群情激奋的百姓,万万没想到竟会这样。 他不是本地人,是外地经商过来的。 虽然也在这买了地,可买的并不是斥卤田,谁买地的时候也不会买那玩意儿。 所以这次的事并没有波及到他。 但吕强还是下意识地望向了一旁的陈秀才:“陈秀才,告示上不是说,之前买的地都不算数吗?” “告示上是这么说,可管用吗?” 陈秀才依旧恨恨地望着亭中的告示:“谁不知道那刘跛子是给刘家村的刘员外办事的,他家亲戚在京城做大官,到了他手里的地,还能要回来吗?” “官府也没招治!” 那些卖了地的百姓一听吕强的话,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可又听这话后,一个个又垂头丧气,唉声叹气起来。 “这……这不一定吧。” 吕强指着告示,磕磕巴巴地道:“告示上不是说了,这可是陛下和朝廷一块说的,刘员外再厉害,还能拗得过他们不成?” “走,咱们去找他理论! ” 有这么多父老乡亲在侧,陈秀才也来了底气,领着一众被忽悠着卖了地的乡民,浩浩荡荡地想着刘家村赶去。 这边的动静闹的这么大,自然瞒不过县衙中的一干官员。 一名皂衣小吏见那些人走了之后,急忙跑到了县衙后堂。 “严相,郑老爷,县尊,那些人都去刘家村了,带头的是个秀才!” “秀才?” 堂中的郑老爷名为郑谶,不是别人,正是郑谌的亲弟弟。 此刻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绢布长袍,正好奇地望着那衙役:“哪个秀才?” “是陈家沟的陈小秀才,他们家也有地被刘跛子买了。” 郑谶有些迟疑地看了严嵩一眼:“严相,国朝不是一向不喜生员打官司吗?这会不会……” 严嵩却笑着摇了摇头:“郑兄,虽然不喜欢生员打官司,可我大乾的生员也要有血性!” “不能人这种恶人横行乡里,欺压乡亲,还畏畏缩缩!” “若我大乾的读书人遇到这种事连话都不敢说,那这圣贤书就白读了,我大乾人的血性何在?国之将亡啊!” 郑谶一愣,不让打官司是朝廷,现在有血性也是朝廷。 当婊子也是你们,立牌坊也是你们是吧? 真是怎么说怎么有理? 胡宗宪坐在下首,见状便笑着道:“严相所言极是。” 他转头笑望着郑谶:“郑老爷,这位陈小秀才也是个有血性的人,想必日后定能成大器啊。” “不错。” 郑谶身子也坐直了,笑着道:“是个好小伙子,不管别人的地如何,反正他的地我一定给他要回来!” “所有人的都能要回来!您就放心吧,郑老爷!” 胡宗宪哈哈大笑着道:“若只有在下一人,我是断然不敢夸这种海口的。” “可现在严相也在原武坐镇,帮百姓们把地要回来,简直是手到擒来!” 严嵩笑着补充了一句:“自然还是要按照朝廷法度来的,就算是宰相也不能以势压人。” “那是自然。” 郑谶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感慨着道:“说实话,自从严相来了咱们荥阳,我才真正见识了名臣的风骨。” “时至今日方知,从前见到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臣,个顶个的都是米虫!” 胡宗宪突然警觉地望了一眼郑谶,没想到这老小子功底如此深厚。 严嵩自然更是身子骨儿都轻了二两,笑着抿了一口茶水,又道:“郑兄这话也有些偏激了,朝廷中还是有许多清廉干臣……” 郑谶却是无奈摆摆手:“不用说了,严相!我哥以前就当过郡守,我爹以前还是太常卿,我能不知道他们的德性吗?” 严嵩一口浓茶差点喷出来,还有这么编排自己亲哥和亲爹的? 胡宗宪也瞠目结舌地看着郑谶,他历来知道这位老大人性格生猛,可没想到他这么猛。 郑谶灌了一口茶,不屑道:“我就不说我爹他老人家了,就我哥那个人模狗样的,还当郡守?” “天天在那衙门里装模作样,装腔作势,装神弄鬼,还喜欢逢迎上司,溜须拍马。” “我爹那套全被他学过去了,真是一模一样。” 严嵩嘴角抽了抽,他总不能说对对对,跟着郑谶一块骂他的亲爹和亲哥吧? “你别说,这几年致仕了还不消停,老想着攀这个,附那个……” 郑谶似乎是对亲哥比较有怨念,吐槽个没完:“前阵子还上杆子地把孙女送给人家做妾,你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吗?” 严嵩一怔,突然来了兴趣:“郑兄,不妨细说?” …… 刘家庄。 刘员外敢趁着这机会买斥卤田,自然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 他早已把对手定位在了那些县衙中、朝廷中,至于一个小秀才领着一群泥腿子…… 乌合之众!刘员外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陈秀才一行人去了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刘府的家丁哄走了。 一行人垂头丧气地走在离村的路上,时期低落。 小陈秀才更是脸上火辣辣的,带着一众乡亲来要田,竟然连人家正主的面儿都没见着。 他隐隐觉得周围的乡亲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咱们早晚要回来! ” 陈秀才走着走着,突然忍不住了,脸红脖子粗的怒声道:“我就不信他刘员外能一手遮天!” “大不了就一路告到京城,咱们告御状!” “好~”乡亲们一听纷纷跟着嗷嗷起来,表示支持。 “严相还在咱们原武县呢!咱们去找他!”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人群中更是炸了锅。 “严相是青天大老爷,肯定能给咱们做主!” “咱们去找严相,他要治刘员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陈秀才,咱们不认字,也不会说话,要不你带咱们去呗?” “是啊,咱们陈家沟里读书的不多,可就指望你出头了……” 生员扯上官司,本不是什么好事儿,更何况还是去找严嵩这种大人物? 但陈秀才年轻人气血旺盛,刚刚又受了激,本来就容易冲动,此刻再被父老乡亲们怂恿,心中的冲动很快就压过了那丝畏缩。 “走!我们去找严相做主! ”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