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马桶里的骷髅-《狱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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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宏得到指令,熟练地向前迈出一步,脚后跟离墙约五十公分,然后双脚不动,身体向后一靠,让脊背靠住墙,再往下蹲成马步,好象真的坐在沙发上一样。
"跷起二郎腿!"
"左手放沙发扶手上,端杯水!"
"右手举上一根烟!"
哪儿有什么水和烟啊,我正纳闷,就见半蹲着的王世宏右腿搭上左腿,左臂抬起悬空,左手作端水状,右臂也抬起悬空,呈夹香烟状,好家伙,真成了坐沙发的样子!
这时,烟屁股卷成的"炮"好了,火也搓着了,王勇开始抽烟,之后众人轮流抽,似乎忘了还有个虚坐沙发的王世宏。"坐沙发"这个姿势常人摆个几十秒还勉强,时间一长,谁受得了?可怜的王世宏先是腿打颤,继而胳膊打颤,最后全身打颤,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坚持不住了,"扑嗵"一声,坐在地上。
"咋回事?站好!"
随着阿飞的一声怒喝,王世宏一哆嗦,赶忙爬起来,继续摆好坐沙发端水夹烟的姿势。可怜的他一摆好姿势就全身筛糠,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掉。
"大哥,我换换腿吧?"也许是因为住过少管所懂得规矩知道难逃此劫,王世宏仅仅提出了这小小要求。
王勇点了点头。
王世宏赶忙放下右腿,并趁机站直放松一下,又赶忙摆好坐沙发的造型,只是换成了左腿跷到右腿上。
"来,抽口烟,喝点水,别累着了!"
听到命令,王世宏作端水状的左手抬起作出喝水状,之后右手也凑到嘴边作抽烟状。虽然他全身都来在发抖,但仍做得一丝不苟。
"扑嗵""扑嗵",王世宏站立不稳,连着摔倒了几次,而且间隔时间越来越短,身体发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阿飞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猛一扫他的支撑腿,王世宏重重摔倒在地,由于没有防备,摔得特别重,但他还是挣扎着站起来,继续保持弓腰塌背的不标准立正,脸上仍挂着谦卑的微笑。
"坐得舒不舒服?"
"舒服,舒服。"
"想散散步吗?"
"想,想。"
"那就开始散步吧!"阿飞把王世宏拉到西墙根,指指东墙,"朝那边走,自己喊口令!"
"一二一,一二一!"王世宏小声喊着,向东墙走去。
可怜的王世宏,号子长不过七步,走到尽头怎么办?正当我为他发愁时,他已到了东墙根,居然没有停步,仍喊着口令把身体往墙上撞!
"少管所就是这么出操的了?透你妈的用点劲!"
就在我瞪目结舌之际,鬼子六不满地呵斥起来。王世宏无奈,只得全力以赴,伴随着略显稚嫩的口令,他的胳膊、膝盖、额头,接连不断"嗵""嗵"往墙上砸去!
水土,这就是服水土!我想起了临入监时女警察好心的提醒,再看看眼前正在往墙上不停"散步"的王世宏,我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了这一劫!如果入监之初的我遭遇服水土,会不会吓得肝胆欲裂,出点什么意外?
王世宏"散步"已快十分钟了,脸被石灰墙皮蹭得白花花的,衣服和裤子就更不用说,可他的脸上没有泪水和愤怒,只有忍耐,甚至麻木。
"老朱!老朱!"放哨的阿明发出警讯。
"停了吧!把身上拍打拍打!"
随着王勇的特赦令,王世宏转过身来,慢慢拍打身上蹭的白灰,他拍得很轻,生怕尘土飞扬,迷了众人的眼。
"唰",号眼被拨开了,"干逑甚了!"老朱严厉喝问。
没有人回答。
"你!"老朱向站在墙根的王世宏一呶嘴,"干逑甚了?身上白花花的!"
"没事,没事,刚摔了一跤。"王世宏小心解释着。
老朱透过号眼扫了一通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王勇身上,"王勇,你不要给我闹事啊!"
王勇嬉笑着,"没事没事,朱干事,我这么配合你的管理,哪能闹什么事?"
"是啊,是啊!"鬼子六、阿飞等人一齐信誓旦旦。
"快点睡觉!"
"就睡了,就睡了",犯人们马上动起来,打开被垛拉开被子,作欲睡觉状。
"透你妈不要让老子逮住"!老朱悻悻走了。
在阿明确认老朱进了办公室后,钻进被窝的众人又都钻出被窝。王世宏见状,赶忙又保持立正姿势,等待着下一关。
王勇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你住过少管,知道是咋回事。其实让你'服水土'也是为你好,你只怕也是要去尚马街的,那里关着市里三区九县所有的重刑犯,等着'打靶'的人一扫帚几簸箕。判个十年八年在咱南城巷算是大买卖,可到了尚马街,只有给人家死刑犯洗脚的份!那里到处是手铐脚镣,丁零当啷,骇人得很!我今天让你'服水土',也是帮你预习预习,不至于到了那里尿裤子。"
"你还是个娃娃,吃不住打。我过两天就要走了,也不想动手,今天让弟兄们高兴高兴就行了,到此为止,晚上睡下面。明天起,大学生,教他洗马桶、擦地!"
后来我彻底明白了,如果老朱问话时,王世宏胆敢说出真相,那他就完了,尽管老朱当时一定会把王勇等叫出去"面壁思过",可以后呢?难道你王世宏还能去住干部的办公室?至于去尚马街,就更是胡说八道,偷几辆单车就去尚马街,那尚马街也太不值钱了!
"水土"一词由来已久,《水浒》里林冲刺配沧州,牢头要打他一百杀威棍,这或许就是服水土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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