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立牌坊(万字大章 节)-《商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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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对着一条名为融德巷的大街。街里开着琳琅满目的五花八门的店铺。卖日用小百货的、卖土产品的、卖文具账本的、卖面包点心的。还有什么五粮液、茅台酒专卖。云南红塔山、玉溪烟专卖。东北长白山葡萄酒总经销。河北衡水老白干烈酒独家代理。上海旁氏化妆品专销店……

    它不像大城市。街道的店铺经过规划、整合。布局很有章法;它也不像小县城。时值此刻门面已打烊熄灯。街道进入睡眠状态。这个不大不小的乌紫。既有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又夹杂着小县城的朴素和随意。

    张晓文无心浏览这种景致。径直的走向东侧的十字路口。就右转弯向西步去。大约走过500米光景。然后再向右转。就步入风味小吃街。

    吃街的入口处浇铸着四个水泥墩子。墩子的距离限制了机动车的穿行。这就是乌紫市有名的步行小吃街。

    许多时候。张晓文都想到这里并不起眼却有的方风味的小店就餐。他已吃腻了那些山珍海味。那些大鱼大肉。

    特别是心情烦躁的时候。就更讨厌那永远没完没了的宴席。那扯淡的敬酒词。那模式化的马拉松式的干瘪乏味的吃喝吹抽。

    人这生灵也怪。天天顿顿围着宴席坐的人往往向往简单、朴素、家常的小吃街。可是来这里。张晓文也不能自由自在。因为他是常务副市长。

    信步走进小吃街西头路北的一家店铺。大厅里放着七八张餐桌。只有三张餐桌坐有吃客。

    张晓文走至大厅东南角的一个小餐桌。面朝墙壁坐下。对视着贴在墙壁上的一幅绿色食品的宣传画。一个着装入时的年轻女性走过来。递上菜谱。问他吃点什么。同时。另一个服务小姐倒上热气腾腾的茶水。

    张晓文翻开菜谱。一行“纯绿色天然菜肴”的大字映入眼帘。其中有柴鸡蛋炒韭菜。太行山黑木耳拌香菜。野生蘑菇炖小鸡。清蒸淇河鲫鱼等等。主食是手工面与大米饭。

    从菜谱中。他已发现小店独具的匠心。尽管眼下生意不算红火。

    张晓文随意的点了两菜一汤。一碗白米。就抽出一支中华烟。品味起来。多么自在啊。在这里。不用与任何人客套。不用演说那些早就厌烦了的餐宴辞令。还有那互相推诿扯皮的敬酒。那故作亲切的让菜。甚而相互的夹菜。他是最讨厌不过了。

    就那么个小小的方阵。谁爱吃什么就夹过来嘛。何必要替对方效如此之劳呢?尽管用的公用筷。那画蛇添足的闲笔还是让他不自在。

    还有那没眼色的、自以为殷勤的人物竟用自个的筷子在一整盘子的佳肴中搅动一番。似乎是他这么一劳作。那菜才搅拌均匀了。才能动筷下肚。岂不知。他这种动作使不少吃客再无品尝那道菜肴的欲望了。

    还有那不拘小节的人物。正面对着满桌盛宴。公然打个响亮的喷嚏。那蒙蒙的唾沫星儿如灰色的晨雾覆盖在桌面之上。简直令人作呕。若不是顾面子。真想拂袖而去呢。

    有时想想。还是西餐的那种分餐制好、或者自助餐好。有时想想。这事也不是绝对的。若是几位知己相逢。又都懂的文明就餐规矩。大家围坐一桌。再有懂的餐饮的美食家诠释饮食文化。批点每道菜肴的功过的失、品质容貌。岂不也是一大乐事?

    但是。正如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样。知己相逢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机会太少了。

    这里真好!尽管它的装饰不如宾馆酒店豪华考究。但它却单纯清净。张晓文很是惬意的等着上菜。

    此刻。大厅正中餐桌围坐的七八个年轻人的议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再这样下去。咱厂非全停产不行!”

    “还用你说?现在就剩下咱们这俩车间啦。听说产品还是不达标。有一项指标不合格。”

    “怨谁?有本事的都走啦。有绝活有手艺的谁跟他刘畅?”

    “不是人家都要走。他刘畅是武大郎开店。高过他的都不要啊。就说你何小动吧。你可是四车间的一把好手。他刘畅那帮人却把你弄进了下岗名册。嘿嘿----”

    “我是何天动的儿子。他刘畅能容的我吗?不过。也好。现在我和小雯开这店感觉挺好。虽然赚钱不多。图个心静。”

    张晓文听出点儿门道。原来这饭店是何天动的儿子开的。刚才那个传菜单的姑娘大概是小雯吧。

    他的两菜一汤已先后上来。还有白米饭。边慢慢的用餐。边侧耳聆听。

    “说真心话。他刘畅若请你回厂。你去不?”

    “狗屎……他也不可能叫我回厂。他要能叫我回厂。他就不是刘畅啦。他这人宁可把厂弄死在自己手里。也不想叫别人把厂救活。不过。我爸倒是叫我去苏南那里干。他帮人家办了一家汽车灯具厂。”

    “你咋不去?干企业多好。企业弄红火了啥也不愁。你们俩弄这菜馆。起五更打黄昏的太辛苦啦。小动。”

    “说心里话。我也真矛盾。我去啦。我妈哩?留下我妈一人唉……”一种很悲伤的声音。

    “唉。对不起!小动。又是我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喝……喝酒……”有人打断对话。

    “干……”

    只见七八只杯子伸进中间。咣当一碰。各自都是一饮而尽。

    “倒酒……倒酒……”

    “东也不管西也不管……酒管;有工作罢没工作罢……喝罢。哈哈哈。这就是咱们下岗工啊!嘿嘿----”

    “喝……喝……都的干。”

    “干……”接着数杯酒都干了。这群小伙喝酒不猜枚。也不推让。一个个都那么爽快。可谓酒风之冠啦。

    “日刘畅他娘!厂里恁不景气。他娘那还坐奔驰600。听说那车值二百七十万元人民币哩!”

    “还盖啥鸡巴经理别墅!就他们那几个人。一人一套300平方米。那不都是用咱工人的血汗钱盖起来的嘛。”

    “咱不能叫他刘畅这样**下去!我有个想法。小李、小王。恁俩想法到咱市炸药厂弄点炸药。到后半夜把那别墅崩了。还有那鸡巴奔驰汽车。咱们去车库把它砸了。砸不了放火把车库烧了。他不叫咱好过。咱也不叫他刘畅那帮王八蛋好过。大不了一对一拼啦!咱怕啥。就剩俩肩膀扛一个头了。穷光蛋一个。”

    “喝多了。又喝多了。小顺。咱不做那违法的事。”是何小动的声音。张晓文转脸看去。是他在劝身边一个醉醺醺的小伙子。

    “喝……喝他娘那b……”

    “干……都干……”

    随着砰砰的响声。七八只杯子又一个个底朝天的伸向桌子中央。

    “小动说的对!咱不能干那犯法的事。他刘畅这种整法。早晚有人治他。”

    “有人?去***!看看现在谁能治他?谁敢治他?人家有后台。有人保。谁能治住人家?现在是官官相护啊。人家刘畅有权。厂里再穷也穷不了领导啊。人家早就把上下左右有权有用的人、执法的人都买通啦!要不。他敢这么嚣张吗?一点大面都不顾。”

    “你也不用太悲观。自古来这人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对他刘畅不是不报。只是时候不到。我听说审计局要进厂搞审计。只要一审。他刘畅肯定有问题。还怕他不下台?”

    “那也不一定。前些时不是对班子搞民意测验吗?恐怕能给他刘畅画优秀、画称职的不会多。为啥考评测验罢不公布结果呢?肯定结果对他刘畅不利。不利了。人家就捂了起来;有利了。人家就透明起来。这是为啥?是掌权的人都向着人家哩……”

    “辩论这鸟事干球。我看就那法。看着太不顺眼、太不像话的人咱就自己动手。给他点颜色看看。看看他以后还胡来不?我就不信他不怕这一招。嘿嘿……”

    “那种事要是弄不利索。可是要坐牢哩。咱弄那干啥。弄不好。咱牺牲了。叫他刘畅幸灾乐祸。”

    “那……你说个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胡作非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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