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那年我好像四岁,晚上,我妈回来,我就跟她要金丝鸟,我妈抬手就给了我一大嘴巴,小时候我贫血,当时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我妈抱着我哭,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惹祸了,就陪着她哭,门口有人喊:‘玲花,苞米面,我给你放门口了。’ 那是我第一次挨打,第一次见我妈哭,第一次听到老铁的声音,也知道我妈叫玲花,现在想想,我妈真好看。 后来老铁就总来,像小偷,放下东西就走,有时候还亲我一口,我喜欢他胡子茬扎我的感觉,挺刺挠,呵呵! 打那时候起,我就把我死去的爹想成老铁,像后来《追捕》里的杜秋,硬邦邦,爱弹我脑瓜崩。 后来,突然有一天,有个拄着拐棍的老太太来了,敲着我家的门喊我妈的名字,我妈很害怕,在屋打转转。 我就冲出去了,说:‘奶奶,我妈在屋呢,你进屋说话呗!’ 老太太看了我半天,骂了句:“野种!” 我懵了,我好心好意让你进屋,你咋骂我呢,还那么难听。 这时候,我妈冲出来了,把我抱进屋,回身拿着锁头把我锁屋里,领着老太太不知道去哪了。 回来以后,我妈坐在炕上开始哭,我拿着菜刀就冲了出去,我也不知道去哪找老太太,就站在大院里喊。 我妈追出来,抢过菜刀,又打了我一嘴巴,我跑回家,钻进被子里嚎,我妈拍着我,一直坐到天亮。 没过几天,大院里的孩子冲着我喊:‘傻彪子,你家金丝鸟要飞了。’ 我听不懂,但是知道不是好话,抄起根铁钎子,追了他们一下午。 那天晚上,我妈带回来老多好吃的,还有一瓶北大仓。 见到吃的,我也忘了下午的事,我妈一直看着我笑,然后就闷一口酒,没多大一会,她就喝醉了,一会哭,一会笑。 我以为那玩意能变戏法,就对着嘴喝了一大口,把我呛够呛,过了一会,晕乎乎的还挺舒服。 一会一口,一会一口,我就把那半瓶都喝了,呵呵,喝完了,我倒是更精神了,守了我妈一宿。” 铁彪呵呵笑了起来,铁军想拉他坐下,被他一下糊撸到一边。 “那天,我妈带着我去二商店扯了几块布回来,我不知道我妈咋有钱了,以前的布票都跟人家换粮票。 回来以后,用皮尺来回量我,然后就抱着布去了刘奶奶家,再回来,我就有了新衣服,裤子。 那天晚上,老铁来了,进屋坐了好久,也不说话,我妈也不说话,我把藏起来的糖给他吃,告诉他这是喜糖。 老铁哭了,摸着我脑瓜,含着糖说苦,我妈一下炸了,跳起来推他,骂他滚。 那是我妈第一回骂老铁,老铁从兜里拿出一把票子,零的整的都有,塞进我新衣服兜。 我妈跟疯了一样,拿出钱就扔出门外,那天风挺大,我眼瞅着一张大票上了房顶,后来找了好几次也没找到。 第二天,中午,我家来好多人,把我妈的脸拍的像白骨精,咬了红纸,套上红褂子,我才知道我妈要嫁人。 一个老太太看了我半天,给了我一个红纸包,我打开,里面是花生、瓜子、大虾糖。 ‘彪子啊,今晚你自己在家住,妈明天来接你,晚上,刘奶奶给你送饭来。’ 我妈说完,一堆人就把我妈带走了,门也从外面锁上了,我隐隐约约听到说什么二锅头,下午啥的。 那晚刘奶奶没来,老铁来了,跳进院子,给我带了个猪蹄,还有个大花卷,他拿着军水壶,一口一口的喝着陪我。 我啃着猪蹄问他:‘老铁,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呀!’ 老铁叹口气,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有一种喜欢,叫爱!’ 我嫌他墨迹,就说:‘你这人啥都好,就是胆小,喜欢你不娶我妈,现在上火了吧!没事,我帮你说说,让我妈嫁你!’ 那天晚上,拄拐棍的老太太又来了,追着老铁打,我这才知道,那是老铁他妈。” 铁军掏出烟点着两根,递给铁彪一根,铁彪笑了,擦了把眼泪,接过烟抽了一口。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