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结局-《终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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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意儿想不出自己可以做什么,她,实在是个不愿意介入麻烦的人,乍来此地,确实有些好奇和新鲜,呆得久了,不过是现代换了个场景,有些事情还是一样的伤人,一样的惟恐避之不及。所以可以理解,为何凡儿宁愿借她人之名活着,而枫儿为何一定要舍却这宫中繁华隐居他处,不过是想要求一份不被他人打扰的清静幸福的生活。
人,都散了,二太子府里突然冷清了许多,丛意儿站在原地却没有动,看着周围突然冷清下来的寂寞之意,不过是繁华消退后的萧瑟之意罢啦。这大兴王朝若是没有了司马逸轩,就称不上大兴王朝,毕竟这王朝是这灵魂一手创建,纵然他没有记忆,这大兴王朝却有着他怎么也抹不去的痕迹。为了爱情的来临,为了远方的她赶来,大兴王朝以最丰富的经历成全这份爱情。但她,是个‘自私’的女子,她只想安静的爱,安静的活,远离这所有的是是非非,一日三餐而已。
“是否,真正愿意为我做出牺牲的只有苏娅惠?”司马溶悲哀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听得出来声音里的难过和失落。
难道还是一场错误,丛惜艾和司马溶,也是注定的三生三世不能够相守,最终还是与爱情擦肩而过?那一世的回眸,那一生的残忍,难道仍然换不回这一生的厮守,难道注定二人总要在最后走向分离?丛意儿心中一声长叹,回过头来看着司马溶,轻轻的说:“你不是女子,怎知这女子的坚韧,再不堪的女子对爱情也有着最执著的相守,她爱你,所以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是,有时候,爱情的方式太多,只想告诉你,你身边的女子你都要珍惜,不论是娅惠还是惜艾,纵然她们有再多的不是,念着爱,也当珍惜。”
“你呢?你可愿意为我做这样的牺牲?”司马溶盯着丛意儿,安静的问,语气中有着抹不去的悲哀之意。
丛意儿没有犹豫,她知道,有时候,姑息只是一种不着痕迹的残忍,若是再这样模糊下去,真会害了司马溶,不论自己和司马逸轩之间有怎样的纠葛与经历,她都无权把司马溶当成一种退路。
“司马溶,我心只为一个人在,若是朋友,我会尽力相助,但若论感情,我无法如苏姑娘般舍却性命为你。”丛意儿‘残忍’的说,有时候,真话说得让说话的人都心中颤抖,她希望可以不让司马溶受伤,但是,若是他不受伤,他如何知道他要爱何人。
让丛意儿意外的是,司马溶似乎对于这样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不论出了什么样的情况,你,只会为皇叔一个人存在,我只是想要问问,知道让你爱上我是很困难的事,可是总是忍不住抱着幻想,奢望着有一天可以彼此相爱。意儿,或许我是欠你的,要还的,这一生一世,不论出现何种情况,请记得,只要你需要,我永远会在,但我不会再勉强你,不会再让你一定要嫁给我,我知道,你嫁了,不一定会幸福,所以只要你幸福,怎样都好。我不可以为着自己的幸福而毁掉你一生一世的幸福。”
丛意儿很意外的看着司马溶,他能够放开是件好事,可是,这突然的决定到让她有些意外,不知如何回答他才好。知道司马逸轩还活着,再怎么恨,再怎么恼,心中却是踏实的,她不爱司马溶,她知道,不论司马溶再怎么对她好,在她眼中,司马溶永远就如同一位兄长,或许有亲情,但终不会有感情。
“我会好好的对待苏娅惠,她肯为我舍却性命,我不可以吝啬到一点感情也不付出。”司马溶叹了口气,说,“爱情若可得两情相悦,或者只在传说。我爱你,你不爱我,这或许是天意吧。”
丛意儿犹豫一下,轻声说:“难道不可以原谅惜艾吗?”
司马溶愣了愣,语气萧瑟的说:“她?怎么说好呢。说起来,她是一个让我注意到的女子,但是却是一个告诉我,她一直以来都是假装在爱我的人,我不知道要如何原谅她,只知道每次面对她的时候,心里头真是恼火的很。”
丛意儿静静的说:“她不是一个坏到无药可救的女子,她虽然喜欢逸轩,但仅仅只止于喜爱,或者说是一种仰慕,你皇叔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出色之出,她仰慕很正常。但她嫁的是你,你当时娶她也并非是完全的真心,若不是误以为她是我,你会娶吗?每个人都有错处,你曾经那样的深深喜爱着惜艾,却在后来因着意儿的缘故淡忘了这份感情,若论起来,你也背叛了惜艾,只不过是因着这世上的规矩,一个男子三妻四妾本属正常而不觉得如何。司马溶,已经是夫妻,再恨也罢,再恼也罢,你们何不各退一步,好好的呢。”
司马溶低下头,没有说话。
“惜艾聪明,理智,你,有时候太过不在意这复杂的世事,有她在,你会避开许多麻烦,所以,好好的放下旧事,是你最应当的选择。你觉得如何?”丛意儿淡淡的说。
司马溶叹了口气,说:“有时候真是奇怪的很,总觉得似乎是前生就纠缠着,她是一个理智的女子,但永远不会把真心放在我这样一个平庸的男子身上,她本来寄希望的是希望我可以成为大兴王朝的皇上,但是,意儿,说句实话,我,还真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这烦杂的世间事,我只想安静的做好一个太子就好,如皇叔般做个逍遥的王爷,快快活活的过一世,我就心满意足了。”
丛意儿一愣,难不成丛惜艾是前生的红玉?而司马溶是司马强?
送走丛意儿,司马溶经过丛惜艾的窗前,看到坐在桌前安静呆着的丛惜艾,看到她眉间有着隐约的哀伤之意,在丛惜艾脸上何曾看过如此隐忍的悲哀?一直以来,她总是自信的,柔弱也是动人的,总是可以随时的掌控大局,总是可以微笑着让所有的人心动,她是何时对皇叔动了心?他安静的看着她,知道以她的武艺,她应该知道有人站在窗前,所以并没有开口。
“谁在哪儿?”丛惜艾轻声问,语气里有些迟疑之意,对方的呼吸是她熟悉的,但是,那个人能够如此心平气和的看待自己吗?
“是我。”司马溶平静的说,“刚刚送走意儿,要去看看娅惠,经过这儿,难得可以看到如此平静哀伤的丛惜艾。”
丛惜艾苦笑了一下说:“原来是您,难怪惜艾觉得站在那儿的人有些熟悉之意。请代我问候苏娅惠,看来她是真的很爱您,能够为了您放弃她自己的生命,这一点惜艾真是自愧不如,原来到了现在,惜艾才发现,惜艾竟然不知道如何才叫爱,惜艾到底有没有爱过?”
司马溶淡淡的说:“是啊,到如今我才知道,最爱我的竟然是她,而不是某些我认为的人。只是可惜她原本应该是你的嫂嫂,如今却成了你的姐妹。”
“这样也好。”丛惜艾平静的说,“如今她也是苦尽甘来,可以好好的让您疼惜。纵然您的心中仍然只有意儿一个人,可,她此时也应当是幸福的吧。这,惜艾只有敬佩,没有任何嫉妒之意。”
司马溶看着丛惜艾,从她脸上看不出她内心当中的起伏,她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但眉眼仍然精致如画。她确实是个相当美丽的女子,但是,这美丽此时看来是如此的无助,是否她此时仍在深深的想念着已经离开的司马逸轩,后悔没能嫁给他?!“还在想着皇叔?”
丛惜艾的心,一点点的碎成许多片,怎么也收拾不起来,原来爱情消失了,就真的消失了,在她告诉司马溶她心中喜欢的是司马逸轩的时候,司马溶就不再爱她了,就算再怎么重新来过,这份已经消失的爱,都不可能再回来了。她觉得有些冷,轻轻的说:“二太子,您心中对惜艾只有恨吗?”
司马溶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然后转身离开,只留丛惜艾一个人依然坐在桌前。
丛惜艾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握到一起,十指深深的陷入肉中,一身一心的悲凉!
司马溶头也不回从丛惜艾的房间走开,脚步踩出一种绝决,他相信他再也不会来爱这个女子,却为何心中有隐约的茫然?他应该去看看苏娅惠,那个女子为了他,做了她素日里绝对不会做得举动,有她的出现,最多只是处罚她就可以,不会影响到大兴王朝和自己。但是,却为何,除了一份感动外,再无情绪?!
李山远远的迎了上来,低声说:“主子,太医们已经去看过了,蕊公主的情形还好,虽然剑插得很深,但幸好没有伤及到要害,而且太医们说,当时丛姑娘出手封住了蕊公主的穴道,止住了血,算是蕊公主命大,休息些日子,好好的养养,就可无事。太子妃此时也已经去歇息,皇上已经派人与蕊公主派来的人商议如何处置——”
“他们想要如何处置娅惠,明明是我伤了蕊公主,与她何干?他们还真的要处置她不成!”司马溶恼怒的说,“难道大兴王朝还不能摆平此事?若是他们不肯罢手,就让他们来找我,不要真的把所有罪过都推给无辜的娅惠。”
李山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奴才还要恭喜主子,据太医们诊断,太子妃好象已经有了身孕,主子就要有自己的骨肉了,若是生个太子哥,可真是大喜呀。”
司马溶愣了一下,突然间觉得悲哀无助,他要如何面对丛意儿,口口声声的说着他爱意儿,可是,他娶了别的女人,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这是爱她吗?他要怎样才能够让意儿相信,他是真的?“知道了,退吧,告诉娅惠一声,就说我今日有些累了,改日再去看她,让她好好休息,不要四处走动,已经是有了身孕的人,平日要仔细些。”
李山愣了一下,原以为司马溶会非常高兴,但好象,听到这个消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少的喜悦之情。大约是今日的事情太多,主子真的累了,他应了一声,低头退后几步,转身去了娅惠的住处。
司马溶叹了口气,觉得索然无趣,停了一下,向书房方向走去。
躺在丛雪薇安排的别苑的床上,蕊公主一心的懊恼,那个司马溶可是真够狠的,竟然就这样一剑刺了下去,也不能怪当时奴婢粗心,她也没有想到司马溶会出手,司马溶在她的印象当中,始终是个软弱不能做大事的人,而且还天性有些简单,有些过于随意,安于现状,真是奇怪,这样的男子,一向心高气傲的丛惜艾也会嫁?
“姐姐,可觉得好些了?”阿萼坐在床畔,担心的问,“怎么闹出这样一桩事情来。怎么如此想不开,一定要抱着替司马逸轩报仇的念头,就你,还想替他报仇?也不想想,他那样的人都没能避开,换了你又能如何,若不是丛意儿出手封住你的穴位,此时你哪里还有机会躺在这儿和我讲话。经此一劫,还是放手吧,不值得为了一个心中根本没有你的男人放弃自己一生可以幸福的机会,就算是你再爱他,也不值得,你的痴情换不来回报的,且不说如今轩王爷已经不在人世,就算他仍在人世,他的心中也只有丛意儿,你真的可以替代她成为轩王爷心中的唯一吗?”
“她到底好在哪儿?!”蕊公主不甘心的问,“值得轩王爷视她为唯一?!我到底哪儿比她差?!是容貌还是家世?还是别的什么?你如今常常和丛克辉在一起,可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
阿萼叹口气,慢慢地说:“姐姐,我也说不出她到底好在哪儿,我只是觉得,她和我们不一样。姐姐,你爱着轩王爷,几乎是用自己的命来爱,可是,你能够平等的与轩王爷相处吗?你能够放下你乌蒙国公主的身份,或者把轩王爷不当成一位王爷看吗?你能够像她那样平等自然的喊出‘逸轩’二字吗?你,就凭这一点,你就没有她爱得随意爱得真实,你的爱有些虚空,你把你自己和他看得太过不平常,不能够像平常人那样用心的好好去爱。要想知道她出色在哪儿,应该换个角度来看,站在司马溶的角度,站在轩王爷的角度,就会明白她到底有何不同啦。你对她充满嫉恨,恨不得她不得好死,怎么可能看到她的不同之处?”
“你竟然如此的偏向着一个外人!”蕊公主恼怒的说,“我们身为乌蒙国的公主,就是与常人不同,轩王爷他本就是这世上最出色的男子,我如何高看了我们?!你,你,和那个丛克辉呆在一起竟然呆得傻了,这那里是素日的你,你素日里肯把哪个人看在眼里?”
“是的。”阿萼犹豫一下,坦然的说,“姐姐说得不错,初来大兴王朝的时候,我也是仗着自己是乌蒙国的公主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因为丛克辉的一个表情不合我的眼就想杀了他,但是,呆得时间久了,却觉得可笑,一个小小乌蒙国面对一个疆城辽阔的大兴王朝还自以为是,实在是可笑。姐姐,我们只是平常女子,能够平常的活着就已经是幸福了,你应该公平的看待丛意儿,并不是因为丛意儿是克辉的妹妹,我就如何的偏向于她,而是,她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女子。就算不说这些,如果没有她出手封了你的穴位,你此时可有机会说这些话?”
蕊公主没有说话,觉得伤口一阵疼痛,她闭上眼睛,额头上渗出汗来,眉头微微皱在一起。
“姐姐,是不是不舒服?”阿萼担心的说,“我已经帮你敷了我们乌蒙国的药,却为何你还是如此的难过?”
蕊公主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妹妹,没好气的说:“那丫头的剑上淬了剧毒,虽然上了药,总要花些时间才可以好的!”
丛意儿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这样寒冷的天气,司马逸轩在忙些什么?是否还在外面奔波?她可有什么地方帮得上他?如果能够帮他挡过一阵风或许也是好的。
“在想什么?”一个消沉的声音静静的在耳边响了起来,丛惜艾冷清的身影出现在丛意儿的视线中,她仍然看不到,挥手示意随着她来的丫头别处等着,轻轻的说,“好香,你的窗前有腊梅吗?”
“是的,有一棵,是婆婆特意摆在那儿的。”丛意儿微笑着说,知道丛惜艾看不到,但是,她仍然不仅是声音听来温和,就连表情也是温和的,笑容浅浅的,让人觉得很是舒服,“眼睛好些了吗?”
“再过些时候就能够慢慢的恢复了,我来看你,是想和你道别的。”丛惜艾轻轻的声音里听来有太多的落寞,“今日一别,或许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大家就会是陌路人了。”
丛意儿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丛惜艾,等她继续说下去。
丛惜艾轻轻的说,“我想放弃所有的记忆。”
丛意儿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原来腊梅的香气是如此的沁人心脾,嗅来如此的让人心里安静和舒坦。
“不愿意再去尝试吗?”丛意儿温和的说,“真的想要放弃与司马溶之间的感情?”
丛惜艾摇了摇头,轻轻的说:“我遇到了轩王爷,二太子遇到了你,他深爱着你,我深爱着轩王爷,放不下,也勉强不得。或许我与他曾经有缘,但我们都不曾用心,所以错过,无法再收拾。”
丛意儿安静的看着丛惜艾,选择忘记,让自己失去记忆,不会伤害到身边的人,甚至不会伤害到她恨的人,让脑子里一片空白,或许是件好事吧。“真的舍得下?”
“舍不下。”丛惜艾叹了口气,慢慢的说,“我,放不下太多的东西,我的父母,轩王爷,甚至与司马溶的旧事,如今都在脑海中时时想起,但是,无法成全,只得舍去。我不如你勇敢,轩王爷离开后,你仍然勇敢的活着,我,没有这种勇敢的理由。”
丛意儿淡淡一笑,看着窗外的腊梅,轻轻慢慢的说:“不是我勇敢,而是,若是我放弃,我就连想念他的机会都没有了。纵然活着是最辛苦的事情,可是,想念的诱惑仍然比死亡更大。”
“如果有下辈子,你说,我们是否还是姐妹?是否依然会同样的爱上同一个男人?”丛惜艾突然问,“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我们很早就纠葛在一起,只是,想不起何时曾经如此的纠葛。”
丛意儿温和的笑了笑,说:“无人可知来生如何,或许我们还会相遇,会有另外一个精彩的故事。”
寒冷的天气,再怎么温暖的炉火似乎都无法驱散寒意,角角落落里全都是寒气逼人。司马逸轩站在帐内,看着墙上的战况图,眉头紧锁,他在努力减少战事,免得在如此寒冷的时间里,士兵和百姓们再面临战事。
“还在想她?”太上皇站在他身后,直接的问。
司马逸轩头也不回的说:“这儿很冷,您到这儿来做什么?”
“听甘南甘北说,你一直不开心,朕不放心,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朕来吗?”太上皇不甘心的问。
来的路上,小樱就一再的说他是存心的,说他还在恼恨丛意儿母亲当年的不肯屈从,存心和丛意儿过不去!也许吧,他想,从来没有人像她母亲那样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自己,让他一辈子都放不下那种挫败感。
司马逸轩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父亲,面色平静的说:“孩儿在考虑战事,没有多余时间招待您,再说这儿也比较混乱,还是呆在您原来的地方比较好一些。”
“丛意儿她如今过得很好,如果你仍然不答应继承皇位,朕就会考虑着把皇位真的传给司马溶,这样,丛意儿也算是有个好的归宿,你看如何?”太上皇试探的问,他心里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是不愿意司马逸轩和丛意儿走到一起。
小樱看了太上皇一眼,心想:太上皇真是个有些自负讨厌的老家伙!丛姑娘到底哪儿让太上皇觉得讨厌!好象太上皇也不是不喜欢她,但就是不肯接纳她。如果真的如太上皇自己说的,担心丛姑娘会害了整个大兴王朝的前途,是个红颜祸水的话,不就是太小看轩王爷了吗?这世上什么事情可以让轩王爷乱了分寸?小樱不相信,轩王爷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天下人所唾弃的女人。
司马逸轩平平的说:“父王,您知道孩儿的想法,就不必再从孩儿口中获取答案了,若是你不想孩儿伤心,就保持沉默,如何?”说完,司马逸轩回过头继续看自己面前的图,神情凝重,他‘舍弃’了自己和意儿的感情来成全大兴王朝,他不能辜负意儿的难过。一想到意儿知道他活着时的伤心和失望以及不肯接受的倔强表情,司马逸轩的心底就生出一阵疼痛,这种疼痛让他不敢想,一想,就好象生命被冻结般的难受。
“太上皇,您还是回吧。”站在一边的甘南小声的说,“轩王爷此时忙的很,有很多的事情要考虑,您呆在这儿,轩王爷还要分心照顾您,还是让小樱姑娘陪着您回去好好歇息一下最好。”
司马逸轩头也不回,专注的盯着面前的图,仿佛那是他唯一关心的事情,太上皇看着他倔强冷漠的背影,心里头有些难过,没有办法,如果司马逸轩真如司马锐般舍弃了皇位,这大兴王朝就真的没有希望了,为了这祖辈们创下的天下,有时候,就要心狠一些才可以。
“好吧,朕一会就走,但是朕走之前,有句话要告诉你。”太上皇冷静的说,“朕知道你心中恨朕,但是,你的出色就是你的致命伤,你注定要为了大兴王朝的未来而活,所以,你就不要打什么主意娶丛意儿为妻,若是再这样下去,朕就真的会对付她了!”
司马逸轩的背轻轻一颤,但,没有说话。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走出帐房,太上皇长出一口气,回头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小樱:“朕是不是相当的讨厌?”
小樱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轻声说:“小樱不明白,您这是为了什么?就算是轩王爷和丛姑娘结为夫妻,又能如何?而且,就算是您这样说狠话,您可就真的对付得了丛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如此对轩王爷没有信心?”
太上皇没有说话,心里也奇怪,但是,一想到丛意儿和她母亲完全类似的表情,那份不肯低头的坦然,心里头就火,怎么就是如此的挫败呢?为什么面对她的时候,心里头总是莫名的恼火呢?
“甘南,替本王准备一些酒来。”司马逸轩疲惫的说,在椅子上坐下,神情有些落寞。伸展开的手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甘南犹豫了一下,司马逸轩已经连着几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这几天事情特别的多,司马逸轩一直忙着处理各处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时间休息,再加上情绪使然,他一直表现的闷闷不乐,常常独自一人饮酒,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但是,如何劝说他呢?想了想,甘南还是去取了酒来,替司马逸轩温上。“王爷,这酒虽然一时可以解愁,但是,时间长了会伤身体的。”
司马逸轩无所谓的笑了笑,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甘南,苦笑而言:“甘南,本王真的不看重自己的身体,在本王决定要如此的时候,就已经放弃,若是上天眷顾,到宁愿此时可以立刻去了。”
“王爷,这可是气话。”甘南温和的笑了笑,说:“属下知道王爷心里苦,但是,王爷是大兴王朝的支柱,若是您出了什么事,这大兴王朝要如何坚持下去,如果没有大兴王朝的保护,丛姑娘要何去何从?属下去看过丛姑娘,虽然没有打招呼,但是,看得出来,丛姑娘目前一切尚好,心里有些埋怨,也是正常,但以丛姑娘的性情来说,不会介意太久的,过些日子,就会烟消云散的。”
“本王错在太自以为是。”司马逸轩的情绪有些低落,慢慢的说,“或许本王以为是为了意儿好,隐瞒了她,但是,在意儿来讲,眼睁睁看着本王在她面前闭上双眼,没有了呼吸,当时定是痛不欲生,可她却咬着牙活了下来,或许你们都会以为她是坚强,但是,本王深知,她并不是坚强,她只是不舍得放弃生命,因为对意儿来说,放弃生命可以一了百了,但是,却无法再有想念,为了能够想念,她逼迫自己活下来,这其中的苦,身为旁观者,能够领略几分?”
甘北突然开口说:“王爷,若是您如此放不下丛姑娘,何不去看看她,您们见了面,纵然不说话,能够看到她,您心中也是安慰的吧?而且,我们再怎么说也抵不过您亲眼看她一眼来得心安。”
司马逸轩摇了摇头,轻声说:“你们不要诱惑本王,本王心中恨不得时时刻刻可以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笑容,但是,如今的身不由己,能够如何?唉——正如父王所说,本王一直以来掌控着整个大兴王朝的局面,本王的存在就是大兴王朝的存在,再去看她,匆匆一眼,除了彼此伤心,又能如何?到最后不仍然还得放手。”
“也许太上皇只是说说,他并不会真的对丛姑娘如何。”甘南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属下到觉得太上皇也并不讨厌丛姑娘,反而好象挺喜欢她,也许是现在情形有些着急,说得气话吧?”
“父王他是个极自负的人,当年意儿母亲的拒绝让他丢了颜面,心中自然气不忿,难免不把情绪放到意儿身上,他并不会真的杀了意儿,他也杀不了,但是,以他的权势,他吩咐手下的人去招惹意儿,却会使得意儿一生不得安宁,本王知道,父王他是个不能输的人。”司马逸轩淡淡的说,“本王已经权衡过,如今,只要意儿活着,活得好好的就可以,再也奢求不得别的。”
甘南甘北彼此望了一眼,心中各自叹息一声,王爷心中如何的矛盾,他们深知,但是,却无从下手帮忙。
“京里有什么动静吗?”司马逸轩转开了话题,静静的喝酒,微皱眉头,问,“司马澈可有消息传来?”
“有,”甘南说,“刚刚属下正要讲,但因着太上皇到来,就没有提及。大太子刚刚派人过来,蕊公主的伤情已经无妨,幸好当时丛姑娘在,封住了她的穴位,再加上她们本身就是乌蒙国的人,用了药,没有什么大碍,这几日休息的还好,是皇后娘娘安排她住在暖玉阁中。只是,留在京中的乌蒙国送亲的人不肯安生,经常在城中招惹是非。”
司马逸轩点了点头,说:“到也无妨,有莫统领在,他自然会周旋。不过,经此一事,到让他们找了个理由,只怕这事,苏娅惠难免一场责罚。好在她怀了司马溶的骨肉,皇兄不会太过份。”
外面的风吹得极猛,甘南听到外面有人靠近的声音,走到门外,看到风雪中有两个身影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个好象受了伤,走得有些踉跄,另外一个人的身影稍显单薄,搀扶着对方向前走,风雪中看不真切,这儿,地势偏僻,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会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甘北也冲到门口,虽然风雪很大,但对方的脚步声有些沉重,再加上呼吸,他们二人仍然是听到了隐约的声音。
甘南摇了摇头,说:“不清楚,不过,看他们二人着装,应该一个是乌蒙国一个是大兴王朝的人,好象是一男一女,男的应该是受了伤。他们应该不知道这儿,等他们走近了再说。”
隐约听到其中一人沮丧的说:“若是这事传了出去,可真是丢大了,堂堂一个统领,落得如此下场。是谁这样没有道理,弄了一地的水冻成冰,害得我如此狼狈。幸亏遇到姑娘,不然,死了都没人知道!”
有轻轻的笑声传来,那笑声随着风声传入帐中,司马逸轩手中的酒杯碎成几片,他愕然的看着门口,那笑声在风中飘散,继而是温和的声音隐约传来。“你倒是小心些,好好的路不走,偏要拣不熟悉的路走,怪不得那泼水的人。”
甘南和甘北的心几乎也停止了跳却,这声音对他们二人来说,也是极熟悉的,如果没有猜错,这说话的一定是丛意儿!
另外一个,若是猜得正确,应该就是刚刚轩王爷提到的莫统领!
二人立刻迎了出去,莫统领受了伤到还罢了,他那么一个粗壮的汉子要丛姑娘一个柔弱的女子搀扶着,丛姑娘定是很辛苦的。
“莫统领,丛姑娘。是你们二人。”等到走近,看清楚来人,甘南兴奋的说,“你们二人怎么碰到一起了?怎么到了这儿?”
莫统领看到甘南,有些狼狈的说:“怎么是你?你不会是说司马逸轩那小子也在吧?我怎么这么倒霉?!”
甘南立刻代替丛意儿扶住莫家昆,说:“您怎么如此说,这大风大雪的,您怎么跑到了这儿?这地方也亏得您能找到。”
“找到?!”莫家昆狼狈的向前走着,苦笑着说,“若是我知道司马逸轩那小子在这儿,打死我,我也不会来这儿!让他看到我如此狼狈模样,真是丢人。对啦,丛姑娘,可千成不要告诉司马逸轩那小子我是如何受得伤,要不,得被他看一辈子的笑话!”
丛意儿一愣,司马逸轩也在这儿?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呆着?如此偏僻寒冷的地方,距离京城不过数里,为何他不去旧居?就算是他呆在那儿,也不会有人知道?
一行四人走入帐中,司马逸轩呆呆的看着走进来的丛意儿,她穿着件厚厚的白色披风,脸色有些苍白,外面太冷,再加上她一路上一直搀扶着莫家昆,所以看来有些疲惫。“意儿——”他有些困难的喊了一声,却不知下面要说什么。
丛意儿也有些不太自然,装作没有看到司马逸轩,看着甘南和甘北,说:“这么巧,原来你们在这儿,既然你们兄弟二人在这儿,他就交给你们了,我可以回去了。”
甘北立刻说:“那怎么行,现在风雪很大,您一个人走,是万万不可。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待风雪小些再说。”
“没事,慢些走就好。”丛意儿没有停留的打算,她对莫家昆说,“莫公子,你与他们认识,到了此处,我可放心离开。”
“丛姑娘——”莫家昆不太清楚丛意儿和司马逸轩之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只知道,好象是司马逸轩隐瞒了他的诈死,但是,看样子好象情形比他以为的要糟,“这,这,这可使不得,司马逸轩,你倒是快些拦住丛姑娘,外面那么大的风雪,你真放心她一个人走呀!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万一路上有个闪失,你就罪过大了!”
司马逸轩真的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整个人呆呆的站着,眼看着丛意儿从帐房里走出去,他才反应过来,匆忙的说:“甘南甘北,照顾好莫统领,我去去就回。”
甘南和甘北相互看一眼,也不知如何是好,只盼着司马逸轩追上丛意儿后,可说上几句话,看情形丛姑娘很生气,进来到走,竟然一眼也没有看司马逸轩。
冲到外面,司马逸轩只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而至,雪花打得他睁不开眼睛,丛意儿的素衣在风雪中看不太清楚,她好象走得有些急,他紧几步追上去,伸手一把抓住丛意儿的胳膊,却感觉到丛意儿身体向旁一闪,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白色的披风上沾了些许血迹。“意儿,意儿,我——”
丛意儿并没有看到披风上的血迹,她根本就不看司马逸轩,风雪中呼吸都不通顺,一开口,就觉得风雪呛进嗓子里,“轩王爷,——咳,咳,可否,尊重些——咳——”
司马逸轩身子一移,挡在丛意儿面前,遮住一些风雪,却不敢伸手去阻拦,“意儿,若你致意走,我送你。”
“不必,谢了。”丛意儿淡淡的说,依然不看司马逸轩,抬脚向前走,司马逸轩不知要如何才好,只得默默跟着。“您回去吧。”
司马逸轩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任何遮风的衣服,他的衣服在风雪中显得非常的单薄,只觉得寒意瞬间就冷到了骨头里,他哆嗦了一下,努力微笑着温和的说:“意儿,这儿离乌蒙国的驻扎地不远,而且是如此糟糕的天气,我,我,还是我送你回去好一些。”
丛意儿并不理会他,继续走自己的,风雪太大,路上有雪,加上视线有些暗,看不太清楚,她不小心险险摔倒,司马逸轩立刻伸手去扶她,而丛意儿下意识的也伸手抓住司马逸轩来稳住自己的身体,两个人一时无声的相对站立在风雪中,然后,丛意儿抽出自己的手,加快脚步向前走,声音有些匆促,“轩王爷,已经如此,何必再相遇,您还是回去吧,这样,不过令我更难放下——”
司马逸轩站在原地,没有动,丛意儿的拒绝是如此的直接,她的礼貌和平静如刀般让司马逸轩无力做任何事情。他转过身子,不敢再看丛意儿的背影,只怕看了,会做出令丛意儿无法接受的举动。
过了好一会,司马逸轩觉得风中再也没有丛意儿的味道,他的泪在风雪中滑过面颊,一心的疲惫,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平静的响起:“你的手怎么了?”
司马逸轩呆呆的回过头,看到丛意儿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你的手是不是受了伤?”丛意儿语气平静的问,刚刚她走开,泪水落下,在风雪中一心的委屈,风吹开了披风,她拢紧它们,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披风上有鲜红的血迹,而她刚刚与司马逸轩相握的手上也沾着血迹,难道刚刚司马逸轩受了伤?犹豫让她站住无法再前行,给了自己理由,他是大兴王朝的支柱,他不可以受伤,来劝说自己回来看看,那鲜血是鲜红的,让她的心收紧。
司马逸轩愣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才发现手心中有鲜血流出,他想了想,大概是刚才握着酒杯听到丛意儿的声音时不小心划伤的,他努力微笑着,轻声说:“没事,大约不小心划到了。”
看着司马逸轩仍然有鲜血流出的手,丛意儿顿了一下,由身上取出一瓶药,托住司马逸轩受伤的手,敷上药,用随身带的手帕用力扎紧。“这药是阿萼送我的,效果应该很好。自己小心些。你穿得很单薄,回吧。”声音虽然仍然礼貌,但听来已经和气许多。
“意儿——”司马逸轩感觉到丛意儿指尖的温暖,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这样轻轻的喊着丛意儿的名字。“不走,可以吗?”
丛意儿顿了一下,看着四周的风雪,如果说不害怕,一定是假的,来的时候有莫家昆,此时自己离开,心中难免忐忑。心中犹豫,下意识的看了司马逸轩一眼,见他单薄的衣在风雪中有些不禁,不敢再多想,这风雪如此之大,若真的病了,如何才好。她轻轻点了点头。
司马逸轩的脸上却因着她这轻轻的一点头,立刻灿烂起来,他开心的握住丛意儿的手,丛意儿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司马逸轩的手在风中停顿了一下,也轻轻的收回,他的脸色暗了暗,但依然微笑着,温和的说:“好吧,我们一起回去。”
帐篷里的甘南甘北以及莫家昆听到外面慢慢走近的脚步声,听到应该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各自悄悄松了口气,不管丛姑娘现在还生不生气,只要她肯回来,就好。
“他们真的闹别扭了吗?”莫家昆小声问,有些好奇,“看来司马逸轩那小子对丛姑娘真的用了心,那小子眼光还真是不错。”
甘南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家昆,半真半假的说:“莫家昆,你能不有说话好听点?”
莫家昆刚要说话,门被从外面推开,司马逸轩和丛意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甘南和甘北立刻笑着去添加炉中的柴,口中絮絮叨叨的说:“丛姑娘,您要委屈些,这儿太偏僻,临时搭的,四处都透风,不过,炉中柴加得多一些,应该还是很温暖的。来,来,丛姑娘,快到炉旁坐,喂,莫家昆,让一下好不好?”
莫家昆挪了挪屁股,说:“好的,到了你们的地盘就听你们的吧。甘南,不许直呼我的名字。”
甘南一笑,说:“要不我称呼你莫统领如何?只要你师傅答应就成,不和你计较就不错了,你师傅才和我平辈,你还想如何?”
丛意儿听着有些意外,忍不住轻轻一笑,这个莫家昆看来阴冷粗壮,威武健壮,但是,这一路走来,他倒是个有趣的人。“原来你们都认识。”
甘北拿来一件披风,替司马逸轩披上,进到房内,炉火烧得旺了,几个人围坐在炉火旁,气氛平和了许多。
“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司马逸轩有些不解的说,“我们不是已经商量过,你负责周旋京中的事务,我控制外围的局势,怎么你会出现在这儿?京城中已经没事了吗?”
莫家昆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丛意儿,似乎有些抹不开面子,顿了一下,有些不太情愿的说:“你何必要知道的这么清楚,我保证京城中不出事,你保证外面不打起来不就行了吗?我不过是倒霉,路上遇到一点小事情,幸好碰到丛姑娘,不然的话,得在雪地里躺上一天一夜了,谁知道今年的京城竟然是如此的寒冷。”
丛意儿一笑,想起当时看到莫家昆时的情形,但顾及到他的面子,丛意儿强忍住笑,没有说出当时情形。其实当时也是凑巧,她正好外出,前面有一个人高高的飞起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事发的突然,纵然莫家昆是个武林高手,也没体防地上结了厚厚的冰,摔了一个实在的。因为风雪特别的大,路上根本没有人,就连马车也没有,她扶他想找个地方,没想到竟然转到了这儿,遇到了司马逸轩他们。
京城中,丛克辉和阿萼从宫中出来,去了丛府的一处别苑,丛克辉一直住在这儿,父亲这几日忙于公事从不在家,母亲因着惜艾的事情情绪一直不好,身体也不好,家里冷冷清清的,他就住在了别苑,但是,这个阿萼整日里跟着他,让他不得安生,他去二太子府看惜艾,她去看蕊公主,这一出来,二人又碰在了一起。
“丛克辉,你做什么,看见我跟看见鬼似的,我又那么让你讨厌吗?”阿萼有些不开心的说,丛克辉的步子迈得大,她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一边跟着一边气喘吁吁的说,“我哪里让你瞧得不顺眼了,好歹我也是乌蒙国的公主,你别这么大的架子好不好?”
丛克辉有些无可奈何,停下来盯着阿萼,说:“你真是奇怪,怎么偏偏就会喜欢我呢?我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纠缠不休?”
阿萼一笑,开心的说:“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看到你就开心,这样就好了。哎,你不要摆架子好不好?我姐姐还是让你妹夫给刺伤的,你还要靠我和我姐姐商量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不,你妹夫就别想脱了干系,就算是有苏娅惠替他当替罪羔羊,乌蒙国也会和大兴王朝没完没了!”
丛克辉叹了口气,推开大门进到院子里,这个别苑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丛克辉只带了三个奴才过来,照应着这儿的一切衣食起居,说实话,呆在这儿,没有了在丛府的压力,不用看父母的脸色,竟然也是轻松,他甚至可以坐下来读读书,虽然不至于走入官场,但打理一下家里的生意,日子到也过得逍遥。再进到房间里,“坐吧。”他指了一下椅子,有奴才送了茶水过来,“不是一次来了,自己随意。”
“惜艾她还好吗?”阿萼的神情正经了许多,有些担心的问,“你真的把药给她了?她不会真的吃下去吧?不过,要是真的吃下去了,可以忘记许多让她伤心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要是真的没有了这许多的记忆,她活着还有意思吗?”
丛克辉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这是她的选择,我无法左右她。惜艾是个冷静的女子,她考虑事情很仔细周详,她打算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开心,就随她去吧,反正现在的生活也不能够让她开心。”
“我不敢确定她会吃。”阿萼出了一会神,慢慢的说,“除非她能够有足够的勇气忘记轩王爷,否则,她不会吃下药的。”
“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突然成了这个模样,就好象惜艾和意儿突然间换了个,以前发生在意儿身上的事情全部在惜艾身上重新发生了一次。”丛克辉皱了皱眉头,“可现在意儿也活得不开心,自从轩王爷离开后,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心的疲惫和伤心。”
阿萼的眼睛转了转,盯着丛克辉,笑着说:“丛克辉,和你商量件事情好吗?”
丛克辉一愣,看着阿萼,不太有把握的说:“你的笑看起来怪兮兮的,你又生出怎样的主意,我这个人胆小,不经吓的。”
阿萼甜蜜蜜的一笑,看着丛克辉,慢声细语的说:“你看,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了,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第三者,没有冲突,我嘛,是乌蒙国的公主,长得也算漂亮吧,虽然比不上我姐姐,但也不给你丢人,是不是?而且,我的父母也已经知道我在大兴王朝迷上了一个叫丛克辉的家伙,你看,是不是干脆把我娶回家得了,如何?”
丛克辉正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水进去,阿萼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让茶水呛得咳嗽不停,脸也憋得通红,他用手指着阿萼,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好半天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哎,我,我说,咳,怎么回事,你,咳,你怎么就认定我了?”
“你好嘛。”阿萼依然甜蜜蜜的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丛克辉,和和气气的说,“不过,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回去跟我父王说,你占我便宜,你要是敢不娶,我就让我父王把我姐姐的事和这件事一起和大兴王朝算帐,看你如何应付——”
丛克辉傻乎乎的看着阿萼,慢吞吞的说:“我看,不是我耳朵出了毛病,就是你脑子出了问题。”
阿萼坐到丛克辉身边,一张俏脸几乎贴到丛克辉脸上,呼出的气息热热的扑在丛克辉的脸上,吓得丛克辉从椅子上直接蹦了起来,手足无措的说:“得,得,你别吓我,我考虑考虑就是了。”
阿萼笑得灿若春花,开心的说:“好,我这就让人去通知我的父母,让他们替我准备最丰盛的嫁妆,给你再建一处最好的丛府,我们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其他人想如何与我们何干,是不是?”
丛克辉无可奈何的看着阿萼,这丫头,是真的疯了,不过,呆得久了,这丫头到并不惹人讨厌,而且模样也真的不差,比起苏娅惠来还真是略胜一筹,可是,他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呢?
吃过饭,甘南甘北立刻借口替莫家昆疗伤,把他带去别的帐房里休息,留下丛意儿呆在司马逸轩的房间里,甘南一本正经的说:“丛姑娘,这儿比不得轩王府,条件有些简陋,您要委屈些了。还有一处是我们兄弟二人休息的地方,我们带莫兄过去,您就在这儿休息一夜吧。王爷晚上还有许多的公事要处理,一般情形下是不休息的,您就暂且在王爷床上歇息一晚吧。”
丛意儿不是傻瓜,她自然晓得甘南的心思,她是未来的轩王妃,这样安排并不过份,总不能自己跑去别的帐篷和那些士兵们挤在一起吧,更何况这儿并不是兵营,只是司马逸轩指挥战事的地方,本就隐秘。而且他这样安排,肯定是希望她和司马逸轩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纵然她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她也不能表示反对。
甘南见丛意儿没有说话,满意的笑着说:“王爷,我们带莫兄过去了,看样子他伤得不轻,属下二人要好好帮他处理一下,您若是有事,随时招呼属下一声就好。”
司马逸轩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甘南甘北以及莫家昆离开后,帐篷里立刻安静下来,唯有炉火里的木柴噼里叭啦的响着。司马逸轩和丛意儿二人坐在炉火旁,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都静静的看着炉火向上窜着。
外面的风吹得很大,听到耳中,就觉得寒意难敌,司马逸轩起身把帐篷的门仔细关好,避免有风吹进来,再往炉内添了些木柴,让火苗更旺一些,看着丛意儿,犹豫一下说:“这儿还是有些冷的,你若是倦了,先休息吧,我会照看着的,只要炉火不灭,还是强一些的。”
丛意儿没有吭声,眼睛盯着面前的炉火,火苗映红了她的双颊,看得见长长的睫毛闪啊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马逸轩倒了杯茶递给丛意儿,假装无意的问:“无心师太她还好吗?你出来她知道吗?”
丛意儿接过茶水,嗅着淡淡的茶香,抱在手中取暖,淡淡的说:“婆婆已经回去了,她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你自己一个人住吗?”司马逸轩关切的问,“如今京城的形势不算安全,你要小心些。还记得一直照顾你的那个丫环吗?要不,让她过去陪你?”
丛意儿摇了摇头,轻轻的说:“罢啦,到烦轩王爷挂念。”
司马逸轩一顿,“意儿,你仍然不肯原谅?”
丛意儿喝了杯中的茶,淡淡的说:“时间不早了,我有些倦了,您若是有事,且去忙,我先去歇息了。”
司马逸轩拨弄着柴火,火苗闪烁着,好象这是他唯一可做的事情,然后抬起头来,微笑着说:“好的,莫家昆是个粗壮的汉子,他受了伤,你扶他一路,一定是很辛苦的,早些歇息吧,床上的被褥都是干净的,除了我偶尔盖一下外,并无任何人用过。”
丛意儿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简单梳洗后,到了床上躺下,面朝里,安静的睡下。一头的青丝散在枕上,有着淡淡的清香,露在外面的肩头在衣服里似乎轻轻的颤抖了一下,看得司马逸轩心微微一跳,他猜得到,躺下后,面朝里的丛意儿心里头的委屈才能悄悄的宣泄一些,她,一定是在落泪。这能怪她吗?是自己诈死骗了她,让她伤心绝望,却发现不过是个瞒了她的计划,她的心,怎么能不痛?
司马逸轩并没有去睡,他走到案前,看着桌上的图,陷入沉思,司马溶的意气之举,让乌蒙国逮到了理由,他们以此为理由迅速的扩大了战事,如果不是这两天天气太糟糕,乌蒙国的军队早就四处燃起战火,能够避免的战争最好是避免,不然,受苦受罪的只是无辜的百姓,也会使国家元气大伤。
初时还不能入睡,后来听着风声,帐篷内始终保持着一种温暖的温度,丛意儿慢慢的睡着了,有司马逸轩,恨也罢恼也罢,就是一份安心,这种安心只有司马逸轩可以给。仔细想想,当时和中年男子相处的时候,也就是因着一份莫名的安心感才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当时没有想过司马逸轩还有可能活着,毕竟他是在自己眼前死去世,怎么会想到他是诈死?所以,从没有想过他们有可能是一个人!
再一次去添柴,司马逸轩替丛意儿盖好棉被,看到她安睡的面庞,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
一觉睡到清晨,丛意儿睁开眼睛,一直以一个姿势睡到现在,有些累,她从床上坐起来,虽然动作很轻微,还是听到司马逸轩的声音温和的响起:“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吧,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但路上不太好走,一时也不能够离开的。”
丛意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炉火里火苗就如昨夜一般没有任何的变化,司马逸轩的神情有些疲惫,难道他一夜没睡?丛意儿犹豫一下,装做不经意的问:“您昨晚没有休息吗?”
司马逸轩笑了笑,说:“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耽误了,就没睡。昨晚睡得可好?”
他们之间的对白听来非常的客气,两个人似乎都有些不太适应,却不知如何改变这种状况。
丛意儿点了点头,说:“刚刚听你说时间还早,你去歇息一会吧,我睡得很好,此时醒了就不想再睡了,不晓得莫公子他们怎样了,昨天他摔得很厉害,只怕是今日要更辛苦些。”
“我没事。”莫家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然后推门进来,笑着说,“在外面听见二位说话,知道已经醒了,就过来打声招呼,丛姑娘不用担心,我好的很,平日里征战沙场,这种摔打是常有的,昨晚歇息了一夜,敷了我们乌蒙国的药,今早就好了很多,只是想起昨天,觉得有些狼狈,到让姑娘看笑话了。”
丛意儿一笑,说:“事出意外,说不上狼狈二字,如果不是你在前面先摔倒了,说不定就是我走过去摔跟头了。”
“对啦,司马兄,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城?”莫家昆转开话题,看着司马逸轩,问,“司马溶的意气之举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萼公主在中间说了不少的好话,应该可以减少一些事态的恶化,那个小丫头,不知怎么的就迷上了丛家的大少爷,噢,对啦,就是丛姑娘的哥哥丛克辉。因着他的缘故,萼公主在中间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她虽然身份不及蕊公主,但也是皇上的心肝宝贝,说出的话也有几分份量的。”
司马逸轩点了点头,微笑着说:“过些日子我就回去。今日你先带着意儿回京城吧,这儿条件太差,若意儿留在这儿,就太委屈了。”
莫家昆点了点头,说:“好的,这是自然。”
苏娅惠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被关在房内已经好几天了,不过,除了行动不自由外,别的都还照旧,每日里依然是她的丫环伺候她,她每天的饮食也有专人过来打理,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不可以离开这房间半步。听太医说,自己有了身孕,真是让苏娅惠大喜过往,有了二太子的骨肉,若是有幸生个男孩子,她在二太子府里的地位就会更加的与众不同,更加的稳固。就算是蕊公主嫁进来,也因着大兴王朝的规矩不可以有一男半女,而丛惜艾,看二太子对她的态度,只怕是今生也没有出头之时。唯一担心的就是要是丛意儿真的嫁进来,只怕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超过丛意儿的!
“外面在忙些什么?”苏娅惠喝了口燕窝,轻声问,“二太子去了哪儿,今日会过来吗?”
站着的丫头立刻微笑着说:“今早倒是听李公公说起过,这几日主子忙着应付乌蒙国的人,不太有得闲的时间,但是,说不准今日会过来瞧瞧,主子还特意让府里的人去替您到饮香楼订了滋补的饭菜。”
苏娅惠矜持的笑着,很有一份不由自主的优越,慢声细语的说:“真是要谢谢二太子,如此为娅惠操心,可恨的是这乌蒙国的人就是不肯罢休,否则,此时二太子可以如何的优闲。对啦,有没有丛惜艾的消息?她还呆在自己房里吗?”
丫环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听李公公说,她好象随主子一起去了蕊公主那儿。”
苏娅惠顿了一下,似乎不经意的问:“有没有丛意儿的消息?”
“这到不曾听李公公说起。”丫环想了想,说,“只是听李公公说起过,有时候,主子会去丛姑娘那,不过,奴婢听人说过,那丛姑娘本是轩王爷的王妃,怎么可以再嫁给主子呢?就算是轩王爷已经过世了,她也算是轩王爷的未亡人,断不可再嫁人的呀。”
苏娅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说话,想了一会,说:“我觉得不舒服,去把盆端过来,只怕是又要吐了,这小子真是能折腾我。”
甘南看着莫家昆和丛意儿一起离开,有些难过的看着自己的王爷,轻声说:“王爷,您为什么不把丛姑娘留下来,这儿虽然条件差一些,但是,有您在,丛姑娘应该也是开心的,再者说,过两三日,您也会回京城,就差这几日吗?”
司马逸轩看着丛意儿和莫家昆的身影在风雪中消失,雪已经停了,风也渐渐的小了,从他和莫家昆说起请莫家昆先带丛意儿离开开始,丛意儿就没有说过一个字,她沉默的站着,沉默的听从着,沉默的保持着二人之间的距离,是一种他觉得心悸的疏离,丛意儿是打定主意不再与他继续下去,她觉得他欺骗了她。
莫家昆一边走一边说:“今年是怎么了,京城怎么如此糟糕的天气,唉,蕊公主也会选日子,你说那个司马溶有什么好的,她却致意要嫁,还不如萼公主,最起码挑了一下自己喜欢的,蕊公主喜欢司马兄,这在乌蒙国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多少王亲贵族提亲,她却说非司马逸轩不嫁,到最后——嗯,应该是她不知道司马兄还活着,否则她才不会傻到嫁给那个司马溶呢。”
“那你为什么不出面阻拦,虽然你不能够说出司马逸轩还活着的事,但至少可以让她不必嫁一个并不爱她她也不爱的男子,司马溶不是一个坏男人,但是,绝对不是她该嫁的。”丛意儿倦倦的说。
莫家昆想了一下,无奈的说:“你是不晓得,蕊公主如何的难缠,其实说来我与她还是有些渊源的,而且也曾经有指腹为亲的旧事,但是,在她长大成人之前,我一直在边境处奔波,所以没有见过面,后来见面的时候,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而且已经心有所属,既然如此,就放弃了,我可不想娶一个心里没有我的女子为妻,现在我已经有了妻女,她还抱着梦不肯醒,她根本不懂得司马兄,怎么可能与他共此一生?真是傻。”
丛意儿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爱情面前怎么可以理智的分析?蕊公主她喜爱司马逸轩不可以用道理来分析的。
“你和司马闹得很不开心。”莫家昆犹豫了一下,说,“别的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真的很在乎你,如果说他欺瞒你不对,那一定就是他当时有不能说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一定与你有关。”
丛意儿愣了愣,微笑着说:“你还真是不累,我们快走吧。”
蕊公主冷冷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溶和丛惜艾,尤其是丛惜艾,她因着双眼失明,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一张脸看来风清云淡,这让蕊公主很是恼火。“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就这样算啦?!”
司马溶恼火的说:“你还想怎样?!如果皇叔现在还活着,岂容你们一个小小乌蒙国如此张狂?!”
蕊公主冷笑着说:“现在知道轩王爷的重要了?早干什么去了?我就是恼恨你父亲的卑鄙之举,竟然敢对轩王爷做出那种下三流的手段,只要我在,他的皇上位置就别想做得安稳。好啊,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但要你的父亲亲自到乌蒙国对我父亲道歉,并要废了丛惜艾和苏娅惠的太子妃位置,立我为唯一的二太子妃,并且要让我的孩子成为大兴王朝的皇位继承人!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这件事情忘记,否则,我绝对不会罢手!”
司马溶气得真想一剑结果了蕊公主,她怎么这样可恶,他恨恨的说:“难怪皇叔他不喜欢你,原来他早就知道你是如此不堪的女子!”
“立刻在我眼前消失!”蕊公主气得直打哆嗦,恼怒的说,“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有本事你让丛意儿嫁你呀!你以为你在丛意儿眼中算什么?根本就是一个,一个,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丛惜艾虽然看不到,但从二人的言词间已经听出了火药味,她想笑,但是没敢笑,若是她笑了,只怕是二人都会反过来对付她,犹豫一下,她适时的插了进来,轻声说:“蕊公主,您先莫要生气,事情我们可以慢慢的商量,但是,且不可说这些个气话,如今轩王爷已经不在了,我们就不要打扰已经过世的人吧。至于意儿,她如何选择是她的事情,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先要处理好您受伤的事情。”
司马溶气得甩手离开,他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一定会一巴掌打在蕊公主脸上的,他只能出来,到了室外长出了口气,也不答理一同来的丛惜艾,自顾自的离开了蕊公主所居住的暖玉阁,一肚子的恼怒无处发泄,经过二太子府,也不想进去,只恨当时没有一剑刺死这个可恶的女人!
饮香楼,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司马溶迈步进到二楼,他的心情很奇怪,有些怪怪的,说不上快乐也说不上痛苦。坐下来,冬日的暖阳照在他身上,有一种暖暖的温度,好久,没有阳光了,乍一见到阳光,司马溶的心里突然莫名的柔软起来,这一刻,他非常的想念意儿,在他生命中,丛意儿就像这阳光,一直在,却从未注意,却是生命中最大的恩赐。
只是,此时的意儿在哪里呢?
阳光暖暖的照在司马溶的身上,他的思绪开始变得有些游离,不知道想些什么,但人却是出神的呆着。隐约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有人从楼下走了上来。
“丛姑娘,这顿饭我请你,这几天一直劳烦你照顾,我得好好的请请你。”是一个爽朗的男声,脚步声听来非常有气势。
司马溶似乎是机械性的转过头去,他对丛字是如此的敏感,而且,这京城中姓丛的只有丛王府一处,能够出入饮香楼的又都是一些达官司贵人,那么,会不会是意儿呢?
“这么巧。”丛意儿一眼看到司马溶,微笑着打了声招呼,表情看来十分的平和,对一边的莫家昆说,“真是很巧,在这儿遇到了司马溶,不如,这顿饭就让司马溶请好了,让他尽尽地主之谊,如何?”
莫家昆也看到了司马溶,立刻就明白了丛意儿的意思,她,一定是希望司马溶能够与自己商讨一下蕊公主的事情当如何处理,因为自己是送亲之人,蕊公主出了事情,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如果乌蒙国的皇上与自己言及此事如何处理,自己是要有交待的。“好,这主意不错,而且,我还要问问,二太子要如何处理蕊公主受伤之事呢。”
一提蕊公主,司马溶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恼怒的说:“休提那个什么蕊公主,我刚刚和她吵了出来,她,——哼,不提也罢。”
莫家昆冷冷一笑,说:“二太子,您这话说得可有些不太中听了,蕊公主如何了,您若不是伤了她,她为何要和您生气?如今若不是蕊公主从中瞒了许多事情,您还真别想在此清静的吃顿饭!”
丛意儿在桌前坐下,微笑着说:“我们吃饭,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如今,蕊公主情形如何?以乌蒙国的医术,应该不太要紧。”
司马溶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说:“她的伤到还罢啦,养养就好,我也没打算真的就要了她的性命,当时只是让她气得,她太咄咄逼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一时冲动就做了,现在想想,也有些后悔,总不能真的让娅惠替我承担所有的过错吧,况且她还怀了我的骨肉!但是,今天过去的时候,她话说得太气人,一定要我父王亲自去给她的父亲道歉,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一生气,我就到这儿来了,正想着你,你就出现了,这是唯一让我开心的事情。你还好吗?这几日去了哪儿?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从客栈搬去了哪儿?”
丛意儿轻轻笑着,说:“惜艾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的,她还在暖玉阁,估计这时还在和蕊公主交涉。”司马溶有些挫败的说,“正如你说的,遇到事情的时候,她,总是比我更能处理僵局。”
“她的眼睛怎样了?”丛意儿温和的说,“有没有好一些?阿萼说她让丛克辉送了些药过去,应该可以帮助她尽快的恢复视力。”
司马溶愣了一下,脱口说:“这我到不清楚,我,几乎不去她那儿。一直由丫环照顾着她,不过,如果有萼公主的药,她的眼睛应该可以快一些好。”
“你对蕊公主,可有几分爱意?”莫家昆突然开口,看着司马溶。
司马溶先是一愣,继而不耐烦的说:“我怎么可能爱她?这真是一个荒唐的问题,如果我爱她,我怎么舍得伤害她?我不爱她,一丝一毫的爱都没有,我娶她,只是不得己,如果不是期望着她可以救助我的父王,才不会娶她。更何况,她喜欢我皇叔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问我如此可笑的问题?”
莫家昆不屑的说:“司马溶,真不明白,大兴王朝为什么要选你这样一个人做为未来的皇上的人选,你甚至不如你的父亲,起码你父亲还晓得只要自己爱的女人,而你,却要娶一个心里没有你,你心也懂得珍惜的女人,有一个丛惜艾已经够可悲的了,怎么还有一个蕊公主也如此痴傻!”
司马溶也同样的恼怒,大声说:“不要在这儿和我讲什么大道理,这些道理我知道,可是,你以为我想娶呀,你现在就可以去告诉蕊公主,我现在巴不得她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看我卑鄙,我看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以为她嫁我是为了以后可以爱我吗?她只是想替皇叔保仇,她,甚至还不如丛惜艾,最起码丛惜艾懂得自己的本分!”
丛意儿静静的看着争吵的两个大男人,有些无奈。
蕊公主冷冷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丛惜艾,笑了笑,有些刻薄的说:“丛惜艾,你如何可以想得到你会有今天的状况?为了司马溶要站在这儿听凭我处理?可不是当年你那般梨花带雨般的站在轩王爷跟前,害我无从解释的时候啦。”
丛惜艾看不到蕊公主的表情,对于她有些刻薄的话,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她轻轻的微笑着,说:“蕊公主,您只要说您要如何才肯放过这件事,丛惜艾照办就是了,别的何需多言。”
“哼——”蕊公主不屑的说,“你还真打算替那个无用的司马溶处理这个摊子不成?他真的值得你如此?你所喜欢的不是轩王爷吗?怎么轩王爷死了没见你随了去,反而是嫁了司马溶安心的过起自己的日子来了?只是,好象你过得并不怎么开心呀!要想让我放过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你肯此时跪在我面前,我就答应你不计较此事,如何?”
丛惜艾一愣,她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动,然后,轻敛衣裳,真的跪在地上,安静的说:“蕊公主,您可肯放过二太子和苏娅惠?”
蕊公主愣愣的看着丛惜艾,如果她以前不认识那个骄傲的丛惜艾,她或许不会觉得如何的惊讶,但是,丛惜艾,怎么可能向她下跪,仅仅是为了一个二太子司马溶?!“你爱司马溶?”
丛惜艾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不爱。丛惜艾比不得蕊公主您,您是乌蒙国的公主,出了事情,有乌蒙国上上下下担着,而,我,不过是丛王府的一个小小千金,若是我一时不检点,会害了上上下下丛王府好几百口子,我任性不得。”泪水从丛惜艾的脸上轻轻滑落,她带着笑,落着泪,平静的说,“如今二太子是丛惜艾的丈夫,丛惜艾嫁了他,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如今,我都不可以再任性,我可以不必去爱他,但是,我得帮他。二太子他真的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就如同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他担不起这大兴王朝气责任,但是,他真的不是一个坏人,他如此对我,是我自己的原因,与他无关。”
蕊公主安静的看着丛惜艾,似乎想从她平静的面容里看出她内心的起伏。“你当真这样想?若是这样,你不应该暗自高兴可以趁此处掉苏娅惠,以保证你太子妃的地位不会受到任何的威胁?”
丛惜艾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这样替他着想,他是不会知道,也不会感恩的。”蕊公主盯着丛惜艾,说,“你们的奴才们都站在外面,不晓得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司马溶又早已离开,你如此委曲自己,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我可以心安。”丛惜艾平静的说,“我不喜欢司马溶,也不喜欢苏娅惠,但是,我也不希望他们二人出什么状况,其实我羡慕苏娅惠,她可以为她自己喜爱的男人如此不管不顾,而我,却不能为我深爱的男子做任何的事情,甚至他死了,我也不能悲哀。所以,蕊公主,若是你肯为自己想想,请放弃这份婚事。”
“起吧。”蕊公主慢慢的说,“你还真是让我不敢相信,此时跪在我面前的是丛惜艾。”
“我们爱着同一个男人。”丛惜艾突然说,“所以,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我希望你可以过得比我开心些。二太子绝对不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的心里,只有——意儿,这一生,她得不到意儿,意儿就会永远是他心头唯一的在乎,唯一的至爱。你,还是放手吧。”
“这是我的事,不必由你操心。”蕊公主突然冷冷的说,“不要以为我让你起来,就代表我可以放过此事,好,你若是真的想替司马溶遮掩过此事,就去到雪中跪着,一直跪到我心软为止!”
丛惜艾苦笑了一下,想也没想,摸索着,走出了蕊公主的暖玉阁,到了院中,在雪中,轻轻跪下,把随着她来的奴仆吓了一大跳,刚要上前搀扶,听到里面的蕊公主扬声说:“不许扶她,她要替你们的二太子担着刺伤本公主的事情,就由她跪着,何时跪得本公主心中不再恼了,再起来,本公主就不再与你们大兴王朝计较此事。”
奴才们彼此看看,不知道如何是好,跟着二太子来得是刘河,二太子出来的时候他原本是想跟着的,但是二太子烦得很,不许他跟着,他还留在此处,见此情形,匆匆离开了暖玉阁。
饮香楼,三个人坐着,各怀心思,听着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出入这儿的人,一般都是闲到无事的达官贵人,没有人会如此匆匆的行动,司马溶正在心烦之时,瞧了一眼,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奴才刘河,恼怒的说:“什么事情,如此的不分轻重!”
刘河吓得一哆嗦,这几日,二太子的脾气总是不好,他犹豫一下,一眼看到了丛意儿,不知道要不要说出丛惜艾在雪地中跪着的事情。
丛意儿心中猜测,刘河的反应一定和丛惜艾有关,因为司马溶刚刚说,他是和丛惜艾一起去的暖玉阁,她看了一眼刘河,温和的说:“有事吗?是不是和惜艾有关?她怎样了?她眼睛不好,还呆在暖玉阁吗?蕊公主有没有为难她?”
“你管她!”司马溶不高兴的说。
“我当然要管,她是我姐姐。”丛意儿看着司马溶,静了静,继续说,“司马溶,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态度,很像以前你对待我的态度,你一直如此吗?喜欢不喜欢,都表现的如此极端?惜艾一定在替你处理此事,否则刘河不会如此惊慌的赶来,一定是惜艾出了什么事。你不关心她,也应当关心一下事情的进展如何。”
“她应该没有事。”司马溶的声音弱了些,在丛意儿面前,他总是有些莫名的心怯,“以她的聪明和她的武艺,蕊公主奈何不得她。”
“但是,她是因事而去。”丛意儿有些生气的说,“她是去替你处理你冲动犯下的错误。刘河,惜艾她如今如何?”
“太子妃,如今跪在暖玉阁的外面雪地里。”刘河低着头,语气急急的说,“蕊公主说,如果太子妃可以跪到她心软,她就可以放过太子的事情。”
“跪在雪地里?”莫家昆插口重复了一句,看了丛意儿一眼,再看看司马溶,说,“她们是不是发生了争执?”
“没有。”刘河说,“奴才一直在外面站着,她们在里面说些什么奴才虽然听不到,但没有听见她们二人争吵的声音。”
“我们过去看看。”丛意儿站起身,“不论出现什么状况,以惜艾目前的身体来说,她断不可能撑得过今日。司马溶,她若是出了事情,你会内疚一辈子。”
司马溶没敢说什么,几个人匆匆离开了饮香楼,赶去暖玉阁。
雪地里,丛惜艾安静的跪着,她,是丛王府的大小姐,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连累到自己的父母,不论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终究是自己的父母,她不可以让他们为了她失去目前的生活。而且,她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如果她可以此时就这样死去,也许就可以一了百了,或许二太子可以念在她这份付出的份上,不去与自己的家人计较。而且,或许这样去了,来生可以再遇到轩王爷,可以勇敢的去爱自己所爱的人,这样最好。
“丛惜艾!——”一个恼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谁让你这样跪在地上的,蕊公主,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手?!”
是司马溶,丛惜艾心中轻叹一声,静静的想:他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可以长成一个可以担负大兴王朝责任的君王?轩王爷不在了,难道真的就让好好的一个大兴王朝就这样葬送在他的手中吗?
“司马溶。”丛意儿轻声斥责,蕊公主为何这样为难丛惜艾?难道她真的不怕出了人命?就算她是乌蒙国的公主,好歹丛惜艾也是大兴王朝的二太子妃,她这样做,也不算是很理智的选择。“如今错在我们这一边,理对不在声高,你小声些可好?”
司马溶恼怒的,但降低了声音,说:“丛惜艾也太傻,就算是我错了,她能如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乌蒙国的所谓的公主,还真无法无天不成,这儿还是大兴王朝的皇宫,岂能由她如此!”
“你不是也来道歉了吗?”莫家昆无奈的说,“司马溶,你真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家伙!我看司马逸轩是——”他刚要说什么,却突然想起司马逸轩诈死的事,立刻闭上了嘴,不再说话,而是举步进了暖玉阁,看看能不能将事情化解些。
“意儿,明明是蕊公主太过份,她竟然让她的丫头带剑进入喜堂,难道我就不能说她是有预谋行刺的可能吗?”司马溶不甘心的问。
“也有可能。”丛意儿上前扶起丛惜艾,握着丛惜艾的手感觉到冰一样的冷,她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丛惜艾的身上,丛惜艾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着任何厚的衣服,应该是在暖玉阁里呆着的时候脱掉了,里面是温暖如春的温度,外面却是寒可砭骨,虽然有暖阳当头照。“但是,她们却没有付注行动,你却提前动了手,这,就是我们理亏。惜艾,你觉得如何?”
丛惜艾轻轻叹口气,没有说话,他们何必此时出现,若再迟些功夫,或许她就已经摆脱了所有的烦恼。
“怎么,心疼了?”蕊公主的声音在大家耳旁响起,她看来有些虚弱,但,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她看着院中的众人,冷冷一笑,说,“受伤的不是你们,话说可真是风凉,司马溶,若此时受伤的是你,你们可会就此罢休?只怕是把我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蕊公主,你何必如何。”莫家昆从里面跟了出来,想要出言劝阻,“司马溶是不对,但,念在司马逸轩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吧。”
“莫家昆。”蕊公主回头看着莫家昆,生气了说,“你到底算哪边的,被刺伤的人是本公主,你却帮他们说话!他们害死了轩王爷,我怎么可以放过他们,除非,——”蕊公主顿了一下,看着站在人群中的丛意儿,笑容看来有些莫名的诡异,她静静的走近丛惜艾,一步一步,似乎轻轻的,声音里却传达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令人不快乐的感觉,“丛意儿,我又见到你了。”
丛意儿微微一笑,轻声说:“蕊公主,你好。”
“我很不好。”蕊公主冷冷的说,脸上却带着笑,“有你在,本公主怎么可能好?你,是不是本公主命中注定的劫数?知道吗?丛意儿,在乌蒙国,有一个神秘的诅咒,要用一个处子之身,赌上一生一世,才可以完成。这是乌蒙国最神秘的,创建乌蒙国的一个人其实就是一名女子,她就曾经这样,赌上了自己的生生世世,而我,就要赌上本公主的一生一世,来与你打赌,来生来世,看轩王爷会爱上谁?可好。”
“姐姐。”阿萼的声音插了进来,她的声音里有不忍,她的语速是快速的,“你不可以这样,你今生已经不快乐,难道下一生还要如此吗?你忘了那个巫师所说的话不成?你会害了大家的。”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的,几乎是没有人察觉的,蕊公主突然手一闪,一道银色的光划过,一丝红色的线条优美的划过,一切,再次安静下来。
丛意儿站在离蕊公主半身的距离,静静的站在那儿,看着蕊公主,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从自己手腕划过再划过蕊公主的手腕,她的迅速反应让她并没有被匕首刺伤,但是,蕊公主受了伤,而匆忙跑过来的阿萼的手腕却在阻挡中受了伤。“姐姐!——”
“阿萼——”蕊公主收回匕首,伤心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恼怒的说,“你凑什么热闹!你,你,你——”
“姐姐,何必这样。”阿萼看着手腕上的伤,苦笑了一下,说,“这样到好,或许来生我们可以再相遇,反正我爱的不是轩王爷,就算是我们来生再相遇了,你我也不会同爱一个人。”
丛克辉跑到阿萼跟前,查看她的伤势,“幸好,幸好,只是划伤了一层皮。”他长吁了口气,有些责怪的说,“你呀,管她做什么,她就是个疯子。”
阿萼瞪了丛克辉一眼,嗔怪道:“你说什么呢,我嫁了你,她就是你的姐姐,见了面还是要尊称一声姐姐的,这会到好,她下了这个咒,就肯定不会嫁给你妹夫了。因为这个诅咒是要处子之身来完成的,姐姐,你真的想好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就算轩王爷不在了,还是有别的人值得你爱,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何必如此?”
“我想好了。”蕊公主面无表情的说,“虽然轩王爷不在了,但是,一想到他们曾经在一起,我心中就有无数的恨,我恨她,如果没有她,就算是轩王爷有再多的女人我也不会在意,但是,有她,我就不能平息自己心头的怒气。司马溶,你放心,我不会再嫁你了,从此之后,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用我的生命来赌注!你可以安稳的坐你的二太子,你对我而言,尘土不如。”
阿萼面带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轻声对一旁的丛意儿说:“克辉说得不错,她真是疯了,好好的花如此多的时间赔上自己今生的幸福去赌来生,看来,创建乌蒙国的一个女子也是如此神经兮兮的。”
丛意儿忍不住一笑,但没有说话。
莫家昆静静的看着蕊公主,眼中有着不忍,又看了看丛意儿,对方面上有着清清淡淡的笑意。他犹豫了再三,还是咽回了心中的话,他不可以因着自己心头的不忍而破坏司马逸轩的所有计划,此时告诉蕊公主,或许可以暂时让事情得到缓解,但是,蕊公主依然还会纠缠着司马逸轩不放。
丛意儿握着丛惜艾的手,扶着她离开暖玉阁,司马溶和刘河一起跟着离开,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阿萼这才露出眼中的忧虑,看向自己的姐姐,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姐,这样,值得吗?”
“我恨她,真的恨她。”蕊公主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看莫家昆,也不看丛克辉,“阿萼,扶我进屋,你以为这好玩吗?你看着我不过轻松出手,可是,却是赌上了生命的,我不可以再回头,我只能继续下去,今生我已经没有机会,轩王爷已经走了,我活着本就没有意思,不如这样更有趣些。”
阿萼轻轻摇摇头,扶着蕊公主回到房内,扶她到床上躺下,轻声说:“你真要如此寂寞下去,你也知道,下了这个诅咒,你就不可以再有爱意,甚至不可以嫁人,只能独自一人过一辈子。”
“我知道。”蕊公主并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阿萼再叹了口气,说:“真不知道当时创建乌蒙国的女子是如何下的诅咒,她是如何完成的,因为她后来嫁人了,才有了如今的乌蒙国,但是,你却下了最重的诅咒,赌得是自己的一生一世。”
蕊公主轻轻一笑,满足的叹息一声,说:“我很开心。”
阿萼又摇了摇头,说:“姐姐,克辉没有说错,你,是真的疯了,若是出现意外状况,你再爱上别的人,就不能再有机会幸福了,你真的不觉得可惜吗?”
蕊公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如此这样,心里反而舒坦了许多,这样很好,我累了,歇息今日,就送我回去吧,我要宫中建一处自己的隐居的房子,从此之后,这世上就不会再有蕊公主,而只有一个伤心居士,阿萼,你觉得这个称呼如何?”
阿萼无语,一转头,却看到莫家昆表情复杂的看着蕊公主,似乎欲言又止,怜悯而无奈。
丛意儿站在敏枫居外,看着里面腊梅寂寞开放,有淡淡的清香传来,推门进入,这儿,并没有守卫,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敢随意进入,就算是世人都知司马逸轩已经“死”了,仍然是没有人会冒险进入,丛意儿知道,这儿,是整个大兴王朝皇宫最最干净最最不可亵渎的地方,这儿,是大兴王朝最传奇的一位皇后娘娘曾经呆过的地方,而这儿,也是始皇后叶凡“辞世”的地方。
这儿,有太多的记忆,美好而安静。
里面,竟然有了些许尘意,因着司马逸轩不在,没有人会想到仔细的照顾这儿,桌上竟然落了些尘,墙角有了蛛网,有了潮湿的气息。丛意儿不假思索,立刻着手清理。这儿,是她所有的过往。是她的开始,是否也是她的结束?是三生三世轮回的结束?
太上皇有些寂寞,看着外面,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司马逸轩从没有回来过旧居,一直奔波于战事中,好象打定主意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大兴王朝身上,甚至,他都知道,司马逸轩甚至没有去看过丛意儿。
小樱告诉他,她曾经在街头看到过丛意儿,但是,轩王爷回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去寻过丛意儿,他们二人并没有见过面,甚至,有一次,他们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也没有在一起,不知是二人没有彼此发现彼此,还是刻意回避。小樱说,轩王爷还是旧时的打扮,还是装扮成中年男子,按道理来说,丛意儿应该可以认得出来,可是,他们就硬是没有见面。而且,小樱说,她就是没有找出丛意儿住在何处?她就在京城,但是就是不知道呆在什么地方?
“轩王爷看来瘦了许多,鬓角竟然有了丝丝的浅痕,看得小樱心里真是难受,太上皇,您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如此的要求轩王爷?”小樱有些难过的说,“没有遇到丛姑娘的时候,轩王爷不开心,但是,现在,轩王爷却是寂寞的。您竟然拿轩王爷的幸福来要挟轩王爷,真是让小樱难过。”
太上皇叹了口气,他想念自己的儿子,司马逸轩是他最在乎的一个儿子,在儿子身上,有他太多的期望和梦想,但如今——
“有没有和甘南甘北联系过?”
小樱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难过,“听甘南说,轩王爷一直忙于战事,四处奔波,话也少,只是喝酒,若是闲着,总是一杯酒在手,不言不语的发呆,甘南还说,现在轩王爷真的是全身心的为着大兴王朝着想,没有一丝一毫的儿女私情了,让转告您,您可以放心了。”
太上皇一愣,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小樱走了?”司马逸轩淡淡的说,一个月,风雪慢慢的消了痕迹,隐约有初春的气息在空气中静静的飘着,很淡。
甘南点了点头,回到京城三天了,司马逸轩一直这样饮酒,不离开饮香楼半步,吃住在这儿,本以为可以在这次找到丛姑娘,但是,好象司马逸轩就没有这个打算,从那次在帐篷分手后,司马逸轩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丛意儿的名字,他似乎全身心的投入到战事中。“主人,要不要出去走走,外面的太阳很好,您回到京城有三日了,除了处理公事外,您还没有离开这儿半步呢。”
司马逸轩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窗外的小河是他一次带意儿到饮香楼时乘船的地方,那儿,水静静的流着。
甘南轻轻叹了口气,从房中走了出来,甘北刚刚回来,轻声问:“主人怎样了?”
甘南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甘北,也真是奇怪,怎么我们回来了三天了,竟然就是没有遇到过丛姑娘?”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回京城不是头一次了,哪一次遇到过丛姑娘。”甘北沮丧的说,“就连小樱呆在京城里,都很少可以遇到丛姑娘,再者说,主人好象并没有打算要找丛姑娘,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这样下去?”
“我们出去走走。”司马逸轩突然从房中走了出来,虽然喝了许多的酒,但神情上他还是平静淡然的,看不出丝毫的酒意,只是消瘦了许多,就算是易容,也看得出来,他比以前消瘦了很多。
甘南高兴的说:“好啊,主人,我们去哪儿?”
“随便走走。”司马逸轩平静的说。
室外,阳光,一街的热闹,人来人往,司马逸轩微眯起双眼,神情平静而落寞。
丛意儿闪身躲入一个摊子的后面,她,又见到了他。他消瘦了很多,她想,他的鬓角竟然有了白发,几绺,不是那么显眼,但是,却让她的心一颤。她知道他回来过几次,她看到,但是,每一次她都是躲开的,不可以在一起,何必要相见。或许正如莫家昆所说的,司马逸轩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她不愿意他伤心,还是不要见的好。她的心一直纠结的难受,知道他活着,仿佛生命突然有了阳光,却不敢拥有这份阳光。
司马逸轩走到一处摊子前,低头看着摊上摆着的物件,漫不经心,他,穿着件素白的衣,看来纵然容貌平凡,却气度不凡,总有着让人心动的从容,这,是丛意儿记忆中的司马逸轩,她一次遇到他时,他就是如此的寂寞,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依然如此。
泪水悄悄从丛意儿的面上滑落,她的手无助的握在一起,努力将身子藏入后面,眼睛却不舍的盯着司马逸轩。
司马逸轩似乎是有所察觉,抬起头来向摊后看了看,丛意儿立刻低下双眼,屏住呼吸,她知道司马逸轩的武艺是极好,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司马逸轩并没有看到什么,重新向前走。
丛意儿觉得整个人似乎虚脱了,她努力的保持着平静,向反方向走去,她需要找个地方,让自己静静的呆着,让自己落泪,每一次,司马逸轩回来的时候,她都会有感觉,总会遇到,但是,遇到了又能如何?他似乎并没有寻找过自己,以他的聪明,他应该很容易找得到自己,但是,他没有,他打定主意放弃了,不是吗?若是他选择了沉默,她能如何?
敏枫居的寂寞是安静的,丛意儿把自己放在这个地方,避开了所有的人,她可以在这儿落泪,但是,到了这儿,她却突然落不出泪来,一心的悲哀无助,却落不出泪来,她,这是怎么了?
她如此的想念司马逸轩,他,可有想过她。
三个月后。乌蒙国的战乱正式平复。
“主人,是不是去看看丛姑娘?”甘南实在是忍不住了,乌蒙国的战乱已经平息,司马逸轩随时可以休息,但是,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想要找丛姑娘的打算?
司马逸轩好半天才慢慢的说:“丛姑娘?从现在起,要学会和本王一样,忘记她,本王无法给她幸福,就要让她忘记本王。那一晚,本王就知道,如果不可以给她幸福,离开和忘记是最好的。”
“您,”甘南轻声说,“您如今就要是大兴王朝的皇上了,以您的权力,完全可以不必再在意太上皇的意思。”
司马逸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慢慢的说:“本王有好久没有回旧居了,今日没事,外面又正是春光明媚,旧居内一定是风景甚好,陪本王过去看看。”
甘南点头,低头跟在后面。
小樱看到司马逸轩,开心的迎了上来,笑着说:“轩王爷,您可好久没来了,噢,不,应该称呼您皇上才对。您就要成为大兴王朝的皇上了,有您在,大兴王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司马逸轩浅笑一下,问:“父王可好?”
“嗯。”小樱点点头,笑着说,“太上皇很好,只是很想您,上次您回来,也没来看他,他很难过的。”
与太上皇对坐,司马逸轩微笑着说:“有些日子没见您了,您一切可好?”
太上皇乐呵呵的说:“有你在,一切都好,登基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你大哥的身体不太好,丛雪薇的事情对他刺激很大,没想到,这件事反而会让他如此决定放弃皇位。”
“我想去宫里看看。”司马逸轩平静的说。
“见过意儿了吗?”太上皇小心的问,“朕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好象打定主意要消失一般。”
司马逸轩面无表情的说:“我也没有遇到过她。”
吃过饭,司马逸轩离开旧居,小樱静静的目送他们离开,回过头来对太上皇说:“太上皇,您的目的真的达到了,您给了轩王爷一个需要全身心应对的江山,您用您的亲情使轩王爷决定放弃丛姑娘,您觉得开心吗?”
“意儿没有了逸轩,她可以再爱上另外一个男子,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司马溶不是一直在等她吗?”太上皇叹息着,轻声说,“可是,大兴王朝若是没有了逸轩,就等于不存在。朕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朕如果不用朕和意儿的生命要挟他,他岂能答应,他知道,如果他接受了意儿,不仅朕要死,意儿也要死。他不会用他的爱‘害死’意儿的,他只能接受江山而放弃美人!”
小樱犹豫了一下,眼睛中闪过一道光,但瞬间即失,似乎为了掩饰什么,她转移开话题说:“听说二太子妃怀得是个女儿,皇上还赐了名呢。不知道如今的皇上知道了轩王爷还活着,会如何想如何办?”
皇宫内,暖玉阁,皇上正卧床休息,太医轻轻的走进来,低声细语的说:“皇上,娘娘的状况越来越糟,就算是乌蒙国的人也没有办法,他们说,目前娘娘只有等死的份。”
皇上看来苍老了许多,有气无力的说:“朕过去瞧瞧。”
丛雪薇躺在床上,面上遮着纱,透过纱隐约可以看到一张苍老可怕的脸,气息听来让人担心她随时会咽气。
“姑姑。”丛惜艾轻声唤着,一脸的担心,她伸手握着丛雪薇的手,丛雪薇的手是冰凉的,似乎预示着生命的脆弱。“您觉得好些了吗?阿萼特意帮您配了药,可惜,一直找不到蝶润,否则,或许还有法子。”
“意儿她在吗?”丛雪薇轻声问。
“姑姑,我在。”丛意儿轻声回答,“您有事吗?”
丛雪薇轻轻摇了摇头,喘了一会说:“都说过你们不要再救我了,我如今不想再活下去,你们何必再费心费力。”
“皇上驾到。”有太监在外面喊。
丛惜艾和丛意儿彼此望了一眼,看向门口,丛意儿心中轻叹,不知道,念着丛雪薇一片痴情,皇上是否能够不在乎丛雪薇此时的容颜,如果不是丛雪薇偷着将自己的血制成药让皇上服下,或许她的身体状况尚不至于糟糕到这种程度,她当时配了解药,还了丛雪薇十天旧貌,最多十天后,丛雪薇就会迅速老去,但是,身体还是可以的。但是,她背着众人,以牺牲自己的方式,让皇上身上的毒不至于继续发作,只是苦了她自己。
“雪薇,好些了吗?”皇上走上前,轻声问。
丛雪薇立刻努力扭过头去,僵硬的说:“皇上,您,不要看雪薇,雪薇不想让皇上您看到雪薇此时的模样。”
“雪薇——”皇上伤心的说,“你是何必呢?朕是皇上,朕可以让乌蒙国的人配出解药,你何必用自己的性命救朕呢?”
“没有人可以救她。”一个温柔细腻的声音平静的传了进来,应该是个女子,大家听着有些熟悉,同时回头望去,而这一望,所有的人的呼吸几乎是瞬间停止了般。
房内站着四个人,一个男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素衣锦衫,略显消瘦,鬓角有白发的痕迹,面容平静清俊,气质洒脱。站在那儿,让房内的皇上立刻显得萎靡不振,纵然皇上一身的锦衣华服。身后是两个劲装的男子,精练沉静。而说话的是个女子,一身灰色衣服,似乎是个出家的女子,一张脸柔美动人,是已经消失的蝶润。
丛意儿的心似乎要蹦出来,是司马逸轩,他,回来了?
“皇弟?!——”皇上脑袋似乎蒙了,盯着站在那儿的司马逸轩,用自己听来都陌生的声音问:“你,是,人,是鬼!?”
司马逸轩微微一笑,懒懒的反问:“大哥觉得呢?”
“朕亲眼看你在朕面前断了气,朕偷偷训练那个射箭的人用了足足十年,训练到他可以闭着眼射中百米之外的一只飞蛾!”皇上咬着牙,说,“你绝对不可能躲得过去,你肯定是鬼魂,不甘心这样败在朕的手中,所以要回来找朕的不是!”
司马逸轩声音平静如水,“明知你是如此愚蠢无用之辈,却为了你舍却了太多,真是难为当年父亲的选择,如今想,我还真是不孝。”
“你哪里知道朕的心思,朕是乌蒙国的人,朕要让大兴王朝成为乌蒙国!”皇上意气风发的说,他的眼中有着狂热的激动,整个人激动的身体都有些颤抖。站在那儿,身体有些因着激动而有的哆嗦。
“你是父王年轻时喜爱的一位女子的血脉。虽然他并不是父王的皇后,但也不是你一直以为的乌蒙国的后人,而是我母亲的一位陪嫁丫头,曾经救过我的母亲,她在你未满周岁时因病死去,我母亲一直很照顾你,视你如己出,甚至在辞世的时候嘱咐我,说你性格有些软弱而且有些心高气傲,让我在很多事情上让着你,若是你喜欢做皇上,这皇位就要让给你,但是嘱咐我在幕后代你处理朝政,因为她深知你并不是一个可以救国救民的人,而且深悔过于宠爱你,没有好好的教育你。”司马逸轩平静的说,“至于你一直以为的,不过是父王当时疏忽,让父王身边一位不受宠的妃子钻了空子,那个女子确实是乌蒙国的人,但是,你可知,对于乌蒙国的野心,大兴王朝的例代皇上都有所提防,一直以来,只要是乌蒙国的女子进入皇宫,早就被御医下了药,根本不可以生孩子。”
“朕不信!”皇上的声音听来有些不太自信。
“信不信随你。”司马逸轩依然平静的说,“知道父王为什么答应让丛雪薇进入皇宫吗?不过是因为她长得有些像你的母亲,父王才可以容忍你休了你自己的妻子,把结发妻子关进冷宫,娶进了丛雪薇。你对丛雪薇的感情,本王想,可能是你对你自己的母亲唯一的不自知的印象吧,虽然她离开的时候,你还没有成人,还只是个呀呀学语的孩童!”
“朕绝不相信!”皇上的声音越来越低,是的,他记起,大兴王朝有个祖训,反是进入皇宫的乌蒙国的女子,在进宫验身前,就会被宫里的御医下了不可生育的药,所以,这宫里没有乌蒙国的血脉!他,他怎么忘了这一点。
“其实,我现在很后悔当时听从母亲的安排,只怕是母亲九泉之下有知,也会后悔当时的决定。”司马逸轩轻声说,“你母亲是我母亲自小陪在身边的丫头,小时候,府里的奴仆带着我母亲外出游玩,不小心丢失了我母亲,那奴仆害怕,就跑掉了,是当时陪着我母亲的你的母亲想尽一切办法,带着我母亲逃了出来,母亲并没有说当时你母亲到底做了些什么,只告诉我,你母亲就如同她的亲姐妹,所以她嫁入皇宫的时候,随身带着你母亲嫁入了皇宫,并让父王纳她为妃,姐妹相称。”
皇上没有说话,他觉得脑子是混乱的,不明白,自己到底这一生是为了什么?原以为自己是有目标的,可以做成一件大事,吃再多的苦也甘心,却突然发现,原来不过一场笑话!
“不能再这样错下去了。”司马逸轩平静的说,“我对你的容忍已经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包括你的儿子司马溶,他只是一个简单的男子,平静安稳的日子最适合他,而仅仅是一个巧合,让他背负了他不应该背负,也在他能力之外的责任,让他无法快乐的活着。连带着也有几个女子陷入其中,所以,从此时起,这大兴王朝将由我来掌控,你,应该做原本简单的你。”
“不,我是皇上,我是皇上,没有人可以取代我。”皇上大声说,却说得如此的底气不足。
“父王。——皇叔!”司马溶走了进来,看到手舞足蹈的父亲,刚要说什么,一眼看到坐在那儿的司马逸轩,整个人呆在了那儿。“皇叔,您活着?!您还活着?!”
就在这时,突然有两个身影冲向了司马逸轩,也就在同时,甘南和甘北也挡在了司马逸轩面前。皇上僵硬的站着,丛雪薇却软软的摔在了他的怀中,脸上的纱落在了地上,一张苍老丑陋的面孔出现在皇上的眼前,皇上手中的刀狠狠的扎进丛雪薇的身体内,那刀原本是冲动的要刺向司马逸轩的,丛雪薇看出了他的念头,冲向司马逸轩,挡在了皇上的面前,她不想他再犯错,这大兴王朝不是面前这个男子可以负担的,如果没有了司马逸轩,就等于是没有大兴王朝!
“你,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皇上呆呆的看着怀中的丛雪薇,甚至忘记了他的本意,他的声音听在丛雪薇的耳中如此的尖刻。
丛雪薇的泪在脸上静静的滑落,“皇上,对不起,对不起,雪薇,雪薇并不想这样见您的——”话音未落,已经昏迷过去。
司马逸轩点住丛雪薇的穴,止住了她不停流出的鲜血,看着皇上,静静的说:“有些事情,本就是因你而起,若不是因为你,丛雪薇今日也不会这般模样。”
皇上看着昏迷过去的丛雪薇,茫然的说:“她,她变得如此之丑,怎么这样,她不应该让朕看到这个模样的。”
丛雪薇并不是真的昏迷,她只是不愿意面对这种局面,她不知道要如何以目前这种苍老丑陋的面孔面对陪了这么久的男子,他曾经那样的骄傲于她的美丽动人!丛雪薇宁愿死去,她觉得活着无趣。
“父亲,您,您,怎么可以这样?”司马溶难过的说,“皇后,她,她虽然也有错,可是,那都是因为您的原故,如果没有您娶了她,或许她此时做着幸福安静的那位皇亲国戚的妻子,有着自己的孩子!您,却怪她,如果她没有昏迷过去,她会多么的难过!而且,而且,父王,您知道您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的奇怪吗?她,没有嫌弃您,您却这样说她。”
“蝶润,把解药给他们吧。”司马逸轩平静的说。
“如果不是看到轩王爷还活着,这份偷偷留下的药,我绝对不会给你们。”蝶润的声音听来比以前沉静了许多,“皇上,你应该多多的谢谢丛意儿,如果不是在轩王府的时候,丛意儿请我把解药分出一份存着,此时,就绝对不会有这份解药存在。”
“另外一份解药被司马澈抛弃了。”皇上想起什么似的说,“原来还有一份留在你这儿,快点给我。”
“不!”蝶润冷冷的说,“我不会就这样救了你,我要让你后悔,后悔一生一世!这解药,”她走到丛雪薇的面前,安静的看着闭着眼睛,眼角却有着泪痕的丛雪薇,轻轻的说,“虽然我强迫自己放弃了所有的红尘旧事,皈依了道门,但是,我心中仍然有抹不去的怨恨之意,我不恨你,但我恨他,虽然我嫁给他是有目的的,但是,他却没有好好的珍惜我,所以我要帮你一次,这解药可以让你迅速的恢复容颜,你可以变得和以前一样美丽动人,你可以坦然的面对你的男人,但是,你受了伤,这解药会加速你的伤势,你可要考虑好了,是要命还是要你的美丽。”
“容颜。”丛雪薇不加考虑的脱口而出。
“好!”蝶润也不多话,将解药喂入丛雪薇口中,安静的说,“好,你现在可以等着恢复旧日容颜,你的去留在你,我知道我不爱这个男人,但是你爱,你想要如何,就随你自己选择吧。”
“贱人!”皇上眼看着解药被蝶润全部给了丛雪薇,恼怒的说,“你,竟然敢这样对朕,你,你,来人,把这贱人拖出去斩了!”
蝶润唇畔一丝冷笑,这个男人,她有目的的嫁了,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心中的冷,外人可知,如果这个男人可以温和真心的对她,也许她心头的痛会少一些。毕竟嫁了,就要好好的过日子,但,她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皇上。”丛雪薇的声音听来有些无力,丛惜艾走过来扶起她,让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丛惜艾的视力早已经在阿萼的治疗下恢复,这几日一直陪在丛雪薇的身边,司马逸轩的出现,让她整个人陷入一种莫名的颤抖中,她只有让自己忙碌才可以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
“不要这样,您此时为难不了任何人。您不要难过,也不要生气,雪薇服下了解药,只是想要皇上您可以看到以前的雪薇,但是,皇上,雪薇不想再活下去了,所以,请皇上稍后请宫里的太医取了雪薇的血服下去,药是雪薇服下去的不错,但是,这药一定是融化在雪薇的血中,或许可以救得了您,希望您好好的珍惜自己的生命,放开这所有的荣华富贵,过份安闲的日子,雪薇希望这么多事情后,您可以好好的对自己。”丛雪薇努力清晰的说着。
“你,你这是何必,朕只是一时有些意外,看到你的模样,朕到现在只为你一个女子动过心,你不要想太多。”皇上难过的说,他现在失去了所有,再失去丛雪薇,他还能有什么。“只是朕在这个位子上呆得习惯了,如果失去了,朕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
丛雪薇温柔的笑着,轻声说:“皇上,不论您做什么,在雪薇眼中,您都是雪薇永远的皇上,在这个位子上,坐得如此不快乐,您也知道了,您不是乌蒙国的血脉,何必去理会这些个是是非非,就算是您真的是乌蒙国的血脉,换了这个天下,又能如何?不要再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了,如果这大兴王朝真的没有轩王爷,就算是乌蒙国得了天下,就这许多年来的经历,您以为他们可以让天下百姓安乐活着吗?不过是权力的争夺,皇上,还是算了吧。”
司马逸轩轻轻叹息一声,兄长为了得到丛雪薇,用了许多不该用到的心机,甚至伤害了另外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却也不算是枉付一份感情,丛雪薇能够到如今还替他着想,错了也可以原谅吧。
自始至终,司马逸轩就没有看丛意儿一眼,仿佛这个屋里就没有丛意儿这个人,甚至连眼角也没有扫一下。丛意儿的心是僵硬的,她整个人一直呆呆的站立着,什么也做不得,她觉得她的呼吸都是僵硬的,他,是怎么了?怎么和那一日雪中的相遇如此的不同?!
看着司马逸轩转身离开,丛意儿的泪水终于滑落,却滑落的如此软弱无力,她的想念在此时看来竟是如此的可笑,她原谅了他诈死的事情,她用想念平复了许多的伤痕,但是,今日,再见他,他竟然看也不看她?!
甘南不忍心的扭过头去,悄悄的看了看丛意儿,却只看到丛意儿唇畔无助的忧伤的微笑。
“主人,您,您就不和丛姑娘打声招呼吗?”一直到离开暖玉阁,甘南才实在忍不住轻声问,“属下看到丛姑娘哭了,她很难过。”
司马逸轩背对着甘南,站住,停了一下,继续走,声音平静的听来有些漠然,“甘南,本王的爱对她来说,是生命的代价,本王宁愿她平静幸福的活着,纵然她恨本王也好。”
甘南没有说话,一回到旧居,他立刻直奔小樱住处,门也不敲,冲进去,“小樱,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间这个样子了,王爷怎么对丛姑娘那般的视而不见?丛姑娘真的很可怜的。”
小樱愣了一下,犹豫一下,轻叹一声,说:“还记得太上皇去营中看望王爷的事吗?”
甘南点头,说:“当然记得,你们走后,丛姑娘和莫家昆正好来了,当时王爷对丛姑娘还是如旧的,还很内疚自己欺骗丛姑娘的事情,怎么过了那一日后,一切就突然不一样了,甚至王爷回来也不去看望丛姑娘,就是在京城呆着,也不找,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小樱再叹息一声,说:“当时太上皇并没有离开,他看到当时王爷和丛姑娘的事情,他担心王爷会像以前的皇上司马锐一样要美人不要江山,回来后,安排人去饮香楼,在丛姑娘身上下了毒,一种非常奇怪的毒,是蝶润姑娘藏在身上的,那种毒,太上皇也下在了自己的身上,只要太上皇有什么不妥,丛姑娘就必死无疑。也就是说,如果王爷不答应太上皇的安排,就等于是亲手送丛姑娘走。”
“蝶润怎么可以这样?”甘南无助的说,“她,她怎么还是如此的不肯饶人?!”
“或许因为她也是女人吧。”小樱犹豫一下,说,“我不是太懂,但是太上皇说,她爱轩王爷,所以,她会做任何事情,不论是对是错,我不知道蝶润是如何想的,可能因此,她才会皈依道门吧。我不清楚,反正这药太上皇拿到后,蝶润就突然皈依了道门,自称悔居士。”
“就因为这个?”甘南伤心的说,“可是,丛姑娘不知道,她一定难过极了,我正想着,他们二人终于可以白头到老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小樱摇一摇头,无奈的说,“轩王爷只说,‘小樱,你一定要用尽全力照顾好父王,他在,意儿就不会有事,若是他出了事,就等同于取走本王的性命。’太上皇知道他左右不了轩王爷,所以才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而且,我始终觉得,太上皇一直恼恨着丛姑娘母亲当年的拒绝,他好象对此还是耿耿于怀的。如果轩王爷要娶丛姑娘为后,太上皇只要拿自己的性命来要挟,轩王爷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轩王爷说,如果不可以给丛姑娘幸福,就选择让她恨自己,忘记自己,最起码,她还可以好好的活着,他还可以随时随地看到她。”
甘南垂下头来,一心的无奈。
司马逸轩的登基大典于半月后举行,对于他的突然‘复活’,大兴王朝上上下下,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在他们眼中,司马逸轩本就是神而非寻常人。
正阳宫重新修建,整个皇宫里,一片的热闹,轩王爷回来了,而且是皇上了,他们觉得天下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宫女太监们面带笑容的忙前忙后。
“甘北,去替朕把丛姑娘请到御书房来。”司马逸轩放下奏章,抬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甘南甘北,心平气和的说,“她此时应该呆在敏枫居,请她到朕的书房来,就说朕找她有事。”
甘北非常开心,这么久了,司马逸轩一次主动提到丛意儿,虽然称呼客气,也没说别的,但是,最起码是提到丛姑娘了不是吗?他立刻答应着离开,去敏枫居找丛意儿,心中暗自想:难怪一直没有丛姑娘的消息,原来她一直呆在敏枫居,皇上是如何知道的?看来皇上还是很关心丛姑娘的,只是这段时间太忙碌,所以无暇顾及。
“甘南,怎么了?”司马逸轩看着面带沮丧之意的甘南,有些奇怪,问,“怎么这么个表情?是不是累了?这些日子倒是辛苦你们兄弟二人了,等忙过这段时间,朕就允准你们歇息几日。如何?”
甘南并不高兴,轻声说:“谢谢皇上,臣下无事。”甘南只觉得心中大大的不安,司马逸轩提到丛意儿的时候,甘北是高兴的,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但是,自己是知道的,皇上如此招呼丛意儿,并客气的说‘去替朕把丛姑娘请到御书房来’,准保不是什么好事!
司马逸轩低头继续看奏章,但是,好半天,甘南也没发现他的目光挪动一下,他一直盯着一点专心的看。
“皇上,丛姑娘来了,在外面候着。”甘北欢快的声音响起,他的速度还真是够神速的,才短短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回来了。
司马逸轩的手一动,桌上的茶杯歪了,撒了一桌子的水,甘南立刻上前收拾,心里头紧张的不得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告,今天的见面对于丛意儿来说,绝非是件好事!
“请她进来。”司马逸轩的声音似乎有隐约的起伏,但既而就恢复了平静冷漠,“赐座。”
丛意儿由外面走了进来,已经是初夏时分,丛意儿穿了件淡湖蓝的裙,一头青丝垂肩,别着一根淡蓝的玉簪,面容有些消瘦,欲发衬出一双眼睛明如寒星。她看来情形不是特别的好。丛意儿没有抬头看坐在上面的司马逸轩,轻轻施礼,轻轻说,声音微有些许哑,似乎是嗓子不舒服,“丛意儿见过皇上。”
甘北立刻微笑着说:“丛姑娘,您身子不舒服,皇上刚刚就说过了,给你赐座,您坐下说话吧。皇上,臣下来的时候,遇到一位太医,瞧见了丛姑娘,说是丛姑娘可能是感了风寒,所以有些不舒服,皇上到要迁就些。”
司马逸轩微微一笑,说:“是这样,倒是不好意思了,要让丛姑娘跑上这一趟。有没有请宫里的太医瞧瞧?”他的话语客气的让听者觉得生疏,甘南心头一跳,有些无奈的低下头,他能够感觉到丛意儿坐在那儿的无助和茫然。就连甘北也愣了一下,有些失措。
“还好。”丛意儿把丝帕绞在手指上,努力保持平静,声音温和的说,“不过是偶感风寒,休息几日就好,不必劳烦宫里的太医。”
司马逸轩顿了顿说:“丛姑娘,有件事情,朕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向丛姑娘解释。”
“您请说。”丛意儿抬起头看着坐在上面的司马逸轩,他看来威严而冷漠,似乎并不是她熟悉的司马逸轩,但是,确实是司马逸轩。
“丛姑娘,你是否一直住在敏枫居?”司马逸轩避开丛意儿的目光,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那儿一切可好?”
丛意儿一愣,低下头,似乎是明白了司马逸轩的意思,她长长的努力的轻轻出了口气,慢慢的说:“丛意儿知道皇上的意思,那儿是宫里的,是皇上的妻子住的,不适合丛意儿住在那儿,丛意儿立刻就从那儿离开,离开之前,会将里面收拾干净,不会有任何住过的痕迹。”
甘南和甘北立刻低了下头,他们不是傻瓜,他们听出了司马逸轩的意思,皇上的意思就是让丛意儿搬出敏枫居,那儿,不是她适应或者应该居住的地方。他们不晓得丛意儿要如何应付。
丛意儿的心几乎要炸开,她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她在想:我要站起来,我要走出去,绝对不可以有任何的不妥。她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微笑,站起身,施礼,然后一步一步的离开,每走一步,脚下都是软的,她要用尽全部的气力才可以正常的走出御书房,她想起小人鱼的故事,是否,每一步也是如此的不堪?她突然觉得心很痛很痛。
“你们也出去吧,朕有些累了,想要歇一会。”司马逸轩的声音突然间变得疲惫不堪,挥了挥手,让甘南和甘北离开,独留下自己,和一室突然而至的寂寞。他手中的奏章飘落到地上,整个人要用力抓住桌子才不至于虚脱,这几句话,这一眼,用了他多少的努力,才没有走上去把意儿抱在怀中,他的心撕裂到几乎窒息。
意儿瘦了,这一点变化,让他的心很疼,但是,他能如何?他可以任性的娶进丛意儿,但是,那或许将是以丛意儿生命的为代价。蝶润说,那药是没有解药的,他不相信蝶润是无意中让父王拿走的,但是,不相信有什么用吗?能让一切不发生吗?
意儿将会如何?
不知道是如何回到敏枫居的,只知道人已经没有了明确的意识,除了疲惫,全无任何感觉。丛意儿几乎是机械的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她住在这儿已经有三四个月,但是,并没有多少私人的物品,这儿的一切物品对她来说都是熟悉的,可以用的。安静的清理着一切,不留下任何的痕迹,仿佛她从来没有来过。
只是,下一步,她将去哪儿?回丛王府吗?
“丛姑娘。”甘南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您身子不舒服,还是我们来吧,您不要记恨皇上,他,也是有难言之处的。”
丛意儿直起身,平静的望着甘南,轻轻笑了笑,觉得心里头憋闷的喘不过气来,说不出话来,看着甘南眼中的不忍,努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她能如何,哭吗?不可以,她必须得安静的离开,不论发生的什么,在司马逸轩选择以诈死的方式离开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只是她傻,不明白而已。
“丛姑娘,您下一步想去哪里?”甘南轻声问。
轻轻吁了口气,丛意儿想了想,努力温和平静的说:“暂时还没有想到,不过,我不想回丛府,或许别处找处院子住下吧。”
“这样做,皇上他,也很难受。”甘南犹豫着,不知道要如何说,皇上的本意是想让丛意儿忘记他,如果自己说出皇上的为难之处,只怕是丛姑娘绝不肯离开的,哪怕是要以生命为代价,她也不会离开司马逸轩半步。“您,自个保重。”
丛意儿微笑点头,轻声说:“谢谢,我会自己小心的。”
离开皇宫,丛意儿记得以前和无心师太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见过一处院落,地方不大,但是干净而安静,离闹市不远不近,就在旧时轩王府的三里之外,住着几户人家,很和善的。当时因着离轩王府太近所以没有选,如今轩王府已经不存在,栽种了一些树木,更显得幽静平和。丛意儿选择了这儿,买下了一处院落,这是身为王府千金的好处,可以省却许多衣食住行之忧。
院落向阳,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温和的照在院落中,因着刚刚来到,院落里显得有些冷清,房间中到还干净,虽然是买来的,但旧时主人一直收拾的干干净净,这点让丛意儿很满意。
“丛姑娘。”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听来有几分耳熟。
“小樱。”丛意儿有些意外,她怎么会来这儿?“你怎么到了这儿?太上皇还好吗?”
小樱点着头,微笑着,开心的说:“没事的,皇上安排小樱到这儿照顾您,皇上说,您肯定是不愿意回丛府的,所以,会自己在外面住,甘南甘北告诉小樱您住在这儿,小樱就赶来了。太上皇如今很好,今天已经搬去了宫里,有宫里的人照顾,小樱就没事了,就可以过来照应姑娘了。”
丛意儿轻轻笑了笑,似乎是有些疲惫,有些出神,司马逸轩还会在乎她吗?特意让小樱过来照顾她?
“已经安排妥当了吗?”司马逸轩平静的问,眼睛并不看站在下面的甘南,语气里却有着努力压抑的思念,“如今她的情况一定是心中满是委曲,让小樱多注意些。她是个自由的人,会做出怎样事,没有人可以预知。”
“皇上。”甘南难过的说,“臣下觉得,丛姑娘目前的情绪有些奇怪,她似乎是难过的很,臣下看她独自收拾敏枫居的时候,几乎是绝望的。难道一定要她离开敏枫居吗?太上皇来宫中,应该不会为难丛姑娘吧?原来是担心皇上您不肯答应他的条件,如今你已经做了皇上,太上皇应该不会再紧盯着此事不放了吧?”
司马逸轩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奏章,并没有任何的回答。
她,现在可好?这样对她,就算是并非有意,可公平?
头很疼,司马逸轩觉得他再也无法继续看下去,面前的奏章全部变成了丛意儿微笑的模样,这个温暖的女子,让他怎么也放不下,但是,他除了沉默的坐着,又能做什么?
“你让丛意儿离开了皇宫?”太上皇从外面走了进来,声音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本来准备去看看她,说上几句话,怎么就让她离开了呢?是没让你娶她,但是,也没说她一定要在我的面前消失。”
司马逸轩笑了笑,温和的说:“敏枫居是皇宫中的圣地,她不过是个外人,如何住得,若是父王想见她,可以随时宣她进来。再者说,她住在那儿,没名没份的,也不方便。我已经让小樱过去照顾她,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问询小樱。”
“你该立后了吧?”太上皇突然转移开话题,话语中竟然有了几分无奈,“你不要怪父王如此做,我知道你喜欢丛意儿,丛意儿她也喜欢你,但是,你们不可以在一起,若是你们在一起,这大兴王朝就会有二个司马锐,二个慕容枫,如今没有人可以替代你左右这大兴王朝,父王是不得不如此。”
司马逸轩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知道用我的生命和丛意儿的生命交换有些不够光明正大,但是,蝶润手中的药没有解药,却是我特意做的,蝶润她对你依然是不能忘情,所以,只要告诉她是为了你好,她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帮忙。”太上皇冷静的说,“你是个皇上,不能有儿女私情。”
“你如何肯放得过意儿?”司马逸轩面无表情的问,“不要告诉孩儿您手中的药没有解药,解药一定就在您的手中,只要您肯放过意儿,给她解了毒,让她平静的过完这一生,您要如何,孩儿都答应!”
“你立后,让她嫁给司马溶。”太上皇简单的说,“我就交出解药。”
司马逸轩静静的望着面前的父王,然后,点头。
司马溶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头上,皇叔,确切的讲,应该是如今的皇上,突然让人宣他入宫,册封他为溶王爷,并告诉他,他可以下聘书,如果丛意儿允准,他便可以娶丛意儿为溶王妃。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做梦也不敢相信的事情。
溶王府,后花园,丛惜艾独自一个人坐着,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神情有些落寞,并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她身边的苏娅惠,苏娅惠的身形已有变化,看着坐着出神的丛惜艾,她的声音听来有了许多的底气。“惜艾,怎么还呆在外面?”
丛惜艾头也没抬,冷冷的说:“你如今身子不方便,还是不要到处乱走的好,免得溶王爷担心。”
苏娅惠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足的一笑,说:“没想到可以早在姐姐前面有了溶王爷的骨肉,心中真是很不安。不过,姐姐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若不是那次与蕊公主有了冲突,还真不知道我已经有了身孕,希望可以给溶王爷生个聪明可爱的小王爷。”
丛惜艾似乎是想要忍着不说,但是,顿了一下,冷冷的说:“苏娅惠,这里是王府,不要那么天真好不好,不要有意的来招惹我,何必一定多我这么一个敌人?如果真的激怒了我,结果只能是我的报复!论心机和武艺,你皆在我之下,更何况你在明我在暗,真的生出是非来,最后倒霉的只能是你!”
“你,”苏娅惠惊讶的说,“原来你的安静只是假象!?”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丛惜艾平静的说,“我不是丛意儿,我如今这个模样,只是觉得很没意思,如果你真的招惹到了我,让我心中生出怨恨之意,就凭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苏娅惠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寒意,其实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她看着丛惜艾,犹豫着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丛惜艾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丛惜艾的表情明白的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丛惜艾不耐烦的说,“我只想要安静的呆着,不被打扰,你可以去找别的人炫耀你的幸福,就是不要来烦我。”她摆了摆手,冷漠的说,“别在这儿晃来晃去了,就算是你此时立刻生下一位和溶王爷一模一样的小王爷,与我也无干系,麻烦你立刻在我眼前消失。”
苏娅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愣愣的站在那儿,哑然无语,面前的丛惜艾是熟悉的,却也是陌生的,她从来就不曾了解过这个女人。
从惜艾漠然的坐在那儿,表面上平静如水,内中却起伏如潮,一心的苦。能够如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司马逸轩回来了,成了皇帝,左右着这个朝代,但是,他心里唯一爱着的是丛意儿,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换不回一丝一毫的怜惜,她知道,司马逸轩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如果可以,早在丛意儿出现之前,她就可以获得她想要获得的东西,到了如今,也只能罢了。而司马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对他是爱还是什么,知道他心里有了别的女人,知道苏娅惠有了他的骨肉,她心中竟然没有怎样的不堪,只有隐约的委屈,说不出来,也不是那么的严重,只是觉得不太舒服。
那药到底吃是不吃?她没办法给自己答案。
“立刻在我眼前消失!”丛惜艾突然恶声恶气的说,“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前,立刻消失,否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让你做不得母亲!”
苏娅惠打了一下哆嗦,立刻转身离开,心里跳个不停,丛惜艾怎么了,好象要吃了她一般?!
看着苏娅惠离开,丛惜艾觉得整个人疲惫不堪,哀伤的坐在那儿,连发呆都力不从心。
司马溶走进来,一脸的欢悦,有很久没有见到丛意儿了,从皇上那儿知道了丛意儿如今呆在哪里,立刻赶回来,收拾利索准备立刻就亲自去下聘书,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娶丛意儿,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他笑着,一心的满足,竟然没有看到一脸忧伤的丛惜艾,视而不见的走了过去。
小樱傻乎乎的盯着一脸笑意的司马溶,真的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竟然得了皇上的允准,亲自到这儿来提亲,她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丛意儿,丛意儿的表情看来是全无表情,坐在那儿,手指无意识的滑过手中的杯子的边缘,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意儿,真是高兴,皇上可以同意我们在一起。”司马溶高兴的说,“一直以来都不知道你呆在哪里,四处找你,却总是找不到,今日才得到你的消息,并且,我可以亲自过来提亲,真的是,真的是太高兴了。意儿,你什么时候愿意进入溶王府,哪怕是今日,我也会立刻照办。”
丛意儿盯着手中的杯子,似乎这是她唯一关心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她才倦倦的说:“司马溶,你的要求来得太突然,可否容我仔细想一想?过些日子再给你答复,可好?”
“好的,好的。”司马溶开心的说。
“小樱,我累了,你送溶王爷离开吧。”丛意儿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恼火生了出来,司马逸轩,怎么可以这样?!她努力平静的说,微笑着,但眼神里已经有了愤怒的表情。
小樱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溶王爷,这几日我家姑娘不太舒服,有些累着了,您先回去,等我家姑娘回复您如何?对啦,两位王妃可好?听说惠王妃已经有了您的骨肉,艾王妃目前可好?让她有时间过来和我家姑娘聊聊。”
司马溶面上一红,他不是听不出小樱话中的意思,心中还真是有些心虚,口中有些匆忙的回答:“噢,她们都挺好,是的,是的,回去一定告诉丛惜艾,让她过来陪意儿聊聊天。”
小樱笑着送他离开,回来,看到丛意儿仍然坐在那儿,握着已经变凉的杯子,想着心事。“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丛意儿安静的说,“小樱,准备一下,我要好好的收拾一下,去宫里谢谢皇上的好意。”
小樱瞪大了眼睛,丛意儿的反应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丛意儿竟然没有哭闹伤心,而是,而是,要好好收拾一下,去宫里好好的谢谢皇上?司马逸轩?太上皇如今在那儿,丛意儿去了,会出现何等的情形?丛意儿要去做什么?大吵大闹?“姑娘——”
“没事,你不要担心。”丛意儿平静的说,“我只是去宫里谢谢皇上的好心安排,不会吵闹,不会出事,你的表情好象担心我吃了皇上一般,我不过是个平常女子,能奈他如何?不过是道声谢。”
小樱点头,却点的有些僵硬。
沐浴,换衣,丛意儿慢慢的进行着,表情安静,好象很享受这种感觉,青丝垂肩,浅蓝的衣,深蓝的钗,仿佛一池湖水,透着安静,和着温柔,却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甘南看到小樱,很是意外,她怎么来这儿了,不是让她去照顾丛意儿的吗?“你怎么来这儿了?丛姑娘呢?”
“我在。”丛意儿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安静的面容,细腻的微笑,看着,是一种令人心醉的沉静,“皇上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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