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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你的家在哪了啊？男子说着扬起手，一条黑色的荆藤似的光影在他手中缠绕。他手轻轻挥舞，光影从手中滑下，缠在月织的颈上。

    月织用手摸自己的脖子，可是什么也没有。

    不要怕，月织。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我不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可是你认识的另一个有翅膀的人知道。我们一起来猜猜，他会不会带你回家好吗？说完，他的翅膀扇动，向远处的天空飞去，很快消失在云间。

    他会来的。月织对着男子消失的地方说。可是，他没有来，一直到现在，晚霞爬满灰蓝的天空。

    三

    月织蹲在柱子下，把脸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晚霞凋谢了，晚风阵阵掀起，肆虐而后的鹰挤在她身边，不时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叫。父王没有来接她回家，莫言也没有来。

    他们都不会来了。

    我真的是故事里的公主，离开王宫开始一个人的生活，不再有人疼我爱我，包括我的父王。父王，您说过会永远疼我爱我，可是您骗了我，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长大。父王，您知道吗，您的小公主月织好孤独。说着，她的泪水再次倾泻。

    父王，我好孤独。

    月织，是你吗？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抬起头，看到鹰群外一个穿白袍的美丽的男子，雪白的大翅膀没有一丝瑕疵。

    莫言，是你吗？她问。

    是我，是我啊。莫言一边驱赶鹰一边说。月织，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双手挥动，一束白光把鹰荡开。鹰被那奇异的光束吓得飞起，翅膀的扑扑声在空中重叠。

    莫言。月织叫着他的名字扑在他怀中。莫言，父王不要我了，他不爱我了。

    莫言的泪滴在她的肩上。月织，你的父王依然爱你，只是他不得不去另一个世界。我来保护你，好吗？我带你走，好吗？

    莫言，我想回家。

    好，月织，我们回家。他说。

    月织从莫言的怀里出来，然后让他看她的脖子。她说，有一个和你一样的人说送我一个礼物，你看。

    她的脖子上，一条黑色的荆藤花纹缠绕了两圈。荆藤咒。他默默地说。真的如涟琅所说，月织被蝶神下了荆藤咒。

    月织，他没有送你礼物，他骗你。我们走吧。莫言抱住月织，然后扑打翅膀飞起。

    风中，他们落在一座山顶废弃的行宫前。天已经黑了，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闪烁。莫言望着行宫黑色的门洞，说，只有暂时在这里躲避了。

    莫言，为什么你有翅膀而我没有呢？我的父王，我的臣民都没有。月织问。

    因为……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不能说，他们不是同一个种族。月织是月族，而自己是蝶族，诛杀月族的蝶族。

    因为什么啊？月织用手指刮莫言的鼻梁。

    因为莫言从小就喜欢飞翔啊。一个声音从黑暗的行宫中传出。

    莫言挡在月织前面，双眼警惕地凝视门洞。

    可是，我小时候也想过飞啊。月织说。

    几声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动中传出，但却看不到有人。月织，那是因为你没有天天想。我们从小就天天梦想在天空飞翔，所以后来就长出了翅膀。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可以看见一个黑色的剪影。莫言，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他说。

    涟琅，是你。莫言说。

    不必紧张。我今天来不是要和你比谁胜谁劣的，而是我猜到你会来这里，所以提前来等你了。涟琅说。

    然后他对月织点点头。小公主，请先休息吧。

    月织倒在莫言怀中，脸上带着倦意，睡着了。

    莫言脱下自己的长袍铺在地上，然后把月织放在袍子一侧，再拉起另一侧盖在她身上。

    很关心她嘛。涟琅笑着说。

    你为什么帮我。莫言问。

    因为我们还没分出胜负，你还不能死。而且，她就快死了，我只想让你再见她一面。可怜的公主，因为你失去了家和家人。如果你忏悔也许蝶神还会饶恕你，可是，你却执迷不悟。蝶族的大将军，竟爱上了区区月族的小公主，也许这将是后代中流传最广的一个天方夜谭吧。涟琅有些讽刺地说。

    不用说了，你不懂什么是爱。莫言小声说，怕惊醒睡梦中的月织。也许，她此时正跟已经永别的父王重逢吧。他回头看了看月织然后说，涟琅，你帮助我就不怕蝶神怪罪吗？

    我有帮你吗？是你自己带走的月织，而我，始终都是个旁观者。并且，我可一直没有认可你所谓的爱，也没有认可你所做的一切啊。涟琅笑着说，我说过，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我不会让你死。任何人都　不能让你死，你的血，只能染在我的剑上。其他人，不配。

    那么现在开始吧。你帮了我，我也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但是，如果待会儿输的是我，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月织，一直到她的生命结束。并且，替我告诉她月族为何而灭亡。我不求她原谅，只希望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莫言右手一招，一把白色的光剑在手中出现。

    不，不是现在。涟琅说。你看看她，蝶神的荆藤咒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我希望你能陪她到她的生命终结再比。

    能救她吗？莫言问。

    笑话！这是蝶神的咒语啊。涟琅看了一眼月织。不过，有一种方法，也许可以试试。

    你说。

    涟琅叹了一口气。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只永生的鸟，影刹鸟。它的头顶有一根蓝羽，只有一根。蓝羽的魔力能够消除一切诅咒，或是起死回生。如果你能得到蓝羽，也许就能驱除月织身上的荆藤咒。

    谢谢。那么麻烦帮我照看月织，我现在就去。

    不用了，已经有人去了。涟琅说。

    不，我得亲自去。

    四

    天空渐渐明亮。

    蝶梦谷中，一棵斑驳的玄武岩柱伫立在荒草地中间，形状像一个倒置的锥子，越向上越粗，直指云霄。顶端是一个平台，据涟琅所说，影刹鸟就住在顶端的平台上。

    莫言扑打着翅膀飞起，很快就到达柱子的顶端。平台上，什么也没有。

    涟琅是在骗我吗？

    莫言在心里说，但他找不到涟琅骗自己的理由。或者，涟琅是故意支开自己带走月织，把她交给蝶神……不会的，涟琅不会那样做。虽然涟琅与自己一直为敌，一直想与自己分出高下，但他绝不是那种看重虚浮荣华的小人。

    正想着，突然一阵狂风刮来。莫言被风吹得站立不稳，险些掉下平台。他召唤出光剑，插在玄武岩上，然后紧握剑柄保持平衡。

    天空上，一只巨大的鸟扑打着四翼，尖嘴张开吹出一团冰气，像箭一样刺向莫言。莫言左手放开剑柄，撑在身前，一盏白色的光盾从他的掌心散出。冰气冲上光盾，被盾荡开，盾上出现些细小的裂痕。

    我支撑不了多久。莫言想。但是，在影刹鸟四只巨翼扇出的风中他的翅膀根本无法飞翔。他望着影刹鸟，它尖锐的目光也凝视着他。在它的头顶，有一条蓝色的纹线。

    影刹鸟又喷出一团冰气，莫言的光盾一角在冰气的冲击下碎裂，碎片在冰气中消散。紧接着，又一团冰气射来，光盾从中间碎开，消失不见。莫言张开手掌，却无法再撑出一盏盾。

    影刹鸟落在平台上，莫言抬起头看它巨大的头和尖啄。永生的神鸟，站立着足有六人高。它的尖嘴张开，伸到莫言面前，似乎在警告他，它一口就能吞下他。

    你是谁？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影刹鸟的嘴里传出。

    你会说话？莫言吃惊。不过，对付会说话的生物总比对付不会说话的动物容易。我要救我爱的人，所以必须要你头顶的蓝羽。

    影刹鸟笑了。无知的人！蓝羽是神圣的印记，是我永生的魔力，岂是你想要就能要的。远离蝶梦谷，不然，死。

    得不到蓝羽我不会回去。莫言说着从平台上拔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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