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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子双手紧握长剑，凌空挥舞，每一次剑光闪过后，洞壁上便落下厚厚一层黄土，显露出五六道半尺深的剑痕，声势颇为惊人。他对自己的成就也很满意，仰面大声问：“公主，这把红剑你还满意吗？”

    钴蓝摇头，满脸都是困惑，呼的跳进地洞，从老头子手里接过长剑。红光汹涌澎湃地照着她的脸，眉发皆红，看上去十分诡谲。

    “红光不该如此外露，你的铸造技术又退步了！”她不悦地指责着。

    老头子如同给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把从钴蓝手里抢回宝剑，嘴唇颤抖着从剑柄看到剑尖，再慢慢看回来，神情专注。炉火仍旧熊熊燃烧着，火焰腾飞,他喃喃自语：“真的！真的是退步了，我并没有发挥玄铁的威力，女王说得对、说得对——”他骤然挥剑，嚓的一声，左臂已经落入炉火中，跟着，把长剑也一下子**炭堆里。

    一阵青烟伴着一阵骨肉烧焦的怪味儿飘荡起来，慕容厌恶地捂住鼻子，不知道地洞里的两人要搞什么鬼。

    长剑再次拔出时，红光更炽热，剑身发出嗡嗡的颤抖声，剑脊上那条碧龙也几乎要破剑而出。

    “这次——我成功了吗？”老头子脸色蜡黄，形容枯槁，几乎已经失去了自信。

    钴蓝仍旧摇头，皱着眉苦苦思索。

    “女王陛下，难道这还不是你梦想中的长剑？我已经……我已经尽了力……”老头子支持不住，长剑落地，他也一屁股坐下，断臂处的血跟地上的汗水混成一团。

    钴蓝冷冷一笑：“我看得出，这已经是你锻造技术的极限了。放心，五滴奶照旧会付给你，只是可惜了这块玄铁，在海底沉睡了一万三千年，却毁在一个欺世盗名的铸剑师手里，枉你在江湖上混了七十年——”

    老头子大叫一声，口喷鲜血，用尽全身力气跳起来，抓住长剑插入炭火，然后纵身一跃，整个人都投入炉火中，疯狂地大笑：“欺世盗名？哈哈，我就是欺世盗名，现在……以身殉剑……大道天成……一定能成功，一定能……”火舌将他卷住，如同燃烧一张可怜的白纸般迅速吞噬掉。

    火焰陡然扩大了十倍有余，飞卷起来，席卷整个地洞。

    “快出来，快出来——”慕容大叫，冲动之下，竟然纵身跳下地洞，一下子抓住钴蓝的手臂。他忘记了钴蓝的轻功要远胜自己，跳下去，非但没法救她，只会增加她的负担。

    他们并肩站在狂舞的火舌里，前后左右都是大火，头顶也是，彼此在对方眼珠里看到的只是一片红通通的烈火的海洋。

    “为什么要跳下来？”钴蓝沉着地问，长发伴着烈焰飞舞，几条火舌钻入她的蓝衫下摆，又从后颈、领口跳跃出来。

    慕容苦笑着摇头叹息：“不为什么，只是一时情急，怕你会给火困住。可惜，我不懂轻功，不能救你，大家只能一起烧死在这里了。”火舌卷住他的脖颈时，有一种奇异的温暖，像是漂浮在温泉的水面上，惬意舒适，令他感到疲倦而瞌睡。

    “这样死了，会不会进入冥界？”这时候，他竟提了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并且想到，要是能进入冥界，转世重生，会不会还记得霓裳？

    钴蓝摇头，脸色更沉静，双手横叠于胸前，掌心相对。

    “不能？”慕容失望之极，不能进入冥界，又将到达何处？

    “我是说……咱们不会死，因为——”钴蓝手掌间射出一道青色的光芒。近在咫尺，慕容看清那发出青色光芒的竟是一颗豆粒大小的珍珠，在她掌心急速旋转。再看下去，珍珠更像是一滴水，一滴纯净清澈到极点的水。

    慕容瞠目结舌，再无法说出半个字。青色光芒越来越亮，一瞬间照亮了地洞，将疯狂乱舞的火舌全部扑灭。满地湿漉漉的一片，火炉也被浇灭，慕容向后猛的一跳，后背撞在洞壁上疼得龇牙咧嘴。

    在青光出现的一刹那，他明明看到钴蓝模样大变，精致妩媚，不沾一点灰尘泥污，比霓裳、比凌烟要漂亮端庄一百倍。他用力揉揉眼睛，钴蓝依旧的肮脏依旧，只是手心的珍珠已经不见了。

    “怎么？你——”他惊骇地大叫起来，用力指着钴蓝的脸。

    钴蓝恢复了冷漠的眼神，伸手拔剑。红剑失去了耀眼的光芒，沉静冷冽，剑脊上的青龙也若隐若现，没有先前时的锋芒毕露。“当当——”钴蓝伸出手指在剑脊上弹了弹，声音暗哑，毫无清脆畅快之意。

    钴蓝有些犹豫地挥剑斩落，嚓的一声，半尺厚的精铁打造的炭炉轻轻裂为两半，这柄剑竟然锋利如斯。她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随手又是一剑，两尺见方的铁砧也应声劈断。

    “好剑！好一柄绝世神剑，从今天起，这柄剑就属于你了——”她回身，向着慕容，郑重其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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