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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裳，是我，我回来了……”

    他的唇印上霓裳冰冷的唇，轻轻一吻，这一次他感受到了霓裳的回应，并且觉得怀里已经满满抱着她柔软的身子。

    “是你，我知道是你，从你出现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我梦里那个人——”霓裳的声音有些古怪，他的思想清醒了些，一下子想起自己是在异度大陆的一个地洞里，跟钴蓝在一起。他不敢睁眼，已经知道其实方才是在做梦。不过，他怀里真的抱着一个人，一个实实在在的女子。他明白了，那是钴蓝。

    “你反反复复在我梦里出现，于是，我来了，从遥远的镜国到达这里。我渴望从智者那里得到答案，现在，无须智者，你已经出现，我不会再放走你，无论你心里有没有其她女孩子，我都会跟从你，自始至终在你身边，你知道吗？”钴蓝喃喃自语着，身子紧贴着她，并且紧紧搂着他的腰。

    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从地洞里望出去，天晴了，星光闪烁，灿如明珠。

    他不喜欢钴蓝，但却不能阻止她的倾诉，因为他隐隐约约感到，钴蓝并不是表面上这样肮脏古怪，她一定隐藏了身份的秘密。一个脏得像小丑的女孩子，是不可能拥有如此绚丽夺目的七彩宝刀的。

    打铁声仍在继续，钴蓝说完了上面的话，从他怀里滑开，重新躺在干草上，低声长叹，幸福而满足：“只要这样跟你在一起，只要——你是实实在在存在于我的世界，我就很满足很满足了。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你、帮助你，虽然不知道霓裳是谁？既然你那么渴望再见她，我会帮你，永不后悔——”

    钴蓝睡着了，响起轻微的鼾声。

    慕容翻了个身，枕着胳膊，听不懂钴蓝说过的话。

    他只能在梦里见到霓裳，他会努力向西去，一定要到达血沙山，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回到人界的决心。复仇的怨念与相思的煎熬让他再不能入睡，又翻了个身，向着钴蓝的方向。

    钴蓝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闭着眼，脸仍旧很脏，却笼罩着一层纯洁的光辉。他越发肯定钴蓝是在用肮脏的外表遮掩着什么——

    “你又出现了？”他听见钴蓝问。

    “什么？”他苦笑，那是钴蓝在说梦话。

    “每次，你都是在海之镜的中央出现，折射出一千个一万个影子，各种各样的姿势动作、千奇百怪的衣着装扮，但我知道，一千个一万个都是你。我着迷一般爱上你，可我是掌管海洋之水的大神啊，国王肯定不会允许我爱上人类，告诉我，你在哪里？告诉我该怎么才能找到你？怎样才能生生世世永远与你厮守？”

    慕容悄悄向前爬了几步，停在钴蓝身前，仔细看着她的脸。她的睫毛很长，紧闭着，像锁着无数秘密的两扇小窗。唇也紧闭着，鼻子轮廓小巧，如果把所有的灰尘洗去，相信她一定算得上个漂亮女孩子，当然——“没有人能比霓裳更漂亮，没有人能跟霓裳相比！”

    “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说话？”钴蓝脸上显出一片忧伤寂寞，一下子睁开眼，目光温柔如水，射在慕容脸上，陡然大叫着跳起来，手腕一抖，宝刀出袖。

    慕容也吓了一跳，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宝刀逼住脖子。

    “你、你要干什么？”钴蓝大叫，目光如霜。

    “我没干什么，你在说梦话，我想叫醒你。”

    钴蓝的脸忽然涨得通红，咬了咬嘴唇，大声喝斥：“不要你管，别靠近我！”

    慕容无奈地笑了笑，攀出地洞。女孩子的心事最难猜测，他当年追霓裳时也是忽风忽雨，冷热不定，他已经习惯。女孩子是用来爱、用来哄的，没法用智力分析的方式解读。

    地洞外天空如碧蓝的穹幕，缀满无数亮丽的星星。他第一次见到异度大陆的夜，似乎跟人界没什么不同，甚至比人界的夜空更美。

    乌骓、骆驼、武士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偶尔有人喃喃呓语，不安地扭动身子，刀剑盔甲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遍地荒漠，一无遮拦，他的目光一转，最高的一块青石上，站着长发如水的凌烟。她高昂着秀丽的脖子，仰面向着夜空，腰肢纤细，盈盈一握，竟如此纤弱，以至于那把漆黑的长剑悬在腰间时，让慕容有些担心她到底有没有力量发挥长剑上的威力。

    他犹豫了一下，想走过去，迈出一步后，又止住。凌烟是公主，身份尊贵，他根本没理由接近她，并且从丹木的怒火里，他能看得出那是因爱情而产生的盲目嫉妒。

    “我是凡人，而且有霓裳，还是别自寻烦恼了吧！”

    他向打铁声传来的地洞走过去，盖子开着，他先轻轻咳嗽了一声，才探头过去。一道璀璨的红光照亮了地洞每一个角落，那个老头子正**上身，左手握着铁钳，右手抓着大锤，在叮当敲打着一柄刚刚成型的长剑，三尺长，遍体殷红。旁边，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炉，一个小盆里盛满黏糊糊的红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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