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浓夜残醉-《门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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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妙!”
刘浓唇往左笑,缓缓将盏举至眼下,邀饮,酒杯沾唇便搁盏,淡然再道:“诚然,皆为酒也!褚郎君,既是皆为酒物,则可作价而决,请以竹叶售之!再以青酒售之!”
“啊……”
褚裒、孙盛皆怔,半晌回不过神来。二人皆以为其将以白马论对答,若是如此,无论刘浓作何解答,褚裒皆可据论否之,毕竟白马论纠缠六百余年,经得无数名家反复论证,然皆未有所定论;谁知他竟剑走偏锋,顺水推舟绕开白马论,将命题述之以实;若以实解,则无解矣!
唉……
莫非其名过非实,竟作守关者?我竟与守关者对座辩谈!!
少倾,褚裒眯着眼睛,身子微微后仰,手中麈漫不经心的挥着。孙盛则眉头紧锁,沉思之时,亦眼露疑惑的看向刘浓。而刘浓则泰然自若,微徽笑着,仿若未见二人眼中置疑。
稍徐。
“噗!”
刘浓以手轻轻一拂袍摆,激起声音闷响,随后长身而起,亦不言语,朝着二人各一揖手,而后踏着木屐,挥着宽袖,穿过人群,扬长而去。
围观众人目逐其身影渐隐,虽无人出声,神情却尽是迷惑茫然,皆在心中暗想:莫非美郎君输了?竹叶青真输给竹叶,青……
“妙哉!”
有随从挎刀而来,大声叫道。
“妙在何矣?”褚裒急急追问。
随从环掠一眼,竟不怯场,昂身答道:“我家郎君言:妙哉!简在帝心矣!白马非马……”言此至处,稍想,仿若觉得极是拗口,理了理,继续道:“白乃白,马是马;马是白马,白马非马。汝若不售,彼何得购;彼若不购,汝何得售;皆因简在帝心,一气而变,同类、同声,固天理也!理也,可续为矣!”
言罢,按刀而走,视众人若无物。
简在帝心……同而天理……
“妙哉!”
褚裒猛地一拍大腿,将手中麈一扔,“簌”的一声窜起,朝着刘浓消失方向便追,因动作甚急,袍摆带倒酒盏,湿透亦不顾。
孙盛惊道:“季野,何往?”
褚裒挥着大袖,头亦不回的大声道:“赔罪尔!”
与此同时,拷刀的随从踏上车辕,看一眼驿栈方向,随后回身低问:“小郎君,莫若小人再去将那刘郎君请来,鸣琴一曲?”
帘中人道:“美鹤性傲,不可轻辱,走吧!”
“诺!”
驿栈有两类,官栈与民栈。因北地饱受胡人铁骑蹂躏,大量北地世家、平民涌入江东,官栈已然难以负荷,是以紧临渡口的民栈便应运而生。
驿栈名谓《春秋》。
刘浓抬头看一眼牌匾,微微一笑,迈步入内,恰逢来福匆匆出来。
来福奇道:“小郎君,怎地如此快?”
“早点回来,练会字!”
刘浓大步踏向后院,侧首笑问:“那人呢?”
“唉!”
来福浓眉皱成一团,叹了一口气,忿忿地道:“此人混赖,得了酒就跑了,我正寻着呢!”
“既已去了,何必寻他!”
刘浓笑着摇了摇头,来福无非是见那大汉身手甚强,想招揽进庄罢了。近几年因战乱之故,南逃江东的军士甚众,现下华亭庄中有白袍三百,其中亦有不少逃卒,经得罗环终日操练,若论身手勇猛足可以一当十,何需为一个逃亡军士大费周折。
“刘郎君,且留步!”
闻得唤声,刘浓回头,只见褚裒正大步追来,跨过院门时险些绊了木屐,顶上之冠亦略略歪斜,而其袍摆亦湿得一大片,样子颇显狼狈。其却浑然不觉,直直迈到近前,长长一个揖手,惭声道:“刘郎君,褚裒谬矣!竟未悟得君言君意为何矣!愧矣,愧煞人矣!”
咦!何解?
刘浓蓦地一愣,半晌方回神,见其仍揖着,赶紧虚虚扶起,而后挽礼道:“褚郎君何必如此,刘浓亦不过悟解偶得矣!如君所言,事不辩则不明,既已明之,何须愧矣?”
褚裒正色道:“刘郎君何需自谦,知者自知也!”
这时,孙盛已至,温言笑问:“瞻箦此番前来钱塘,可是往会稽求学?”
刘浓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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