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凌夫人收回目光,转而看着他的脸庞。 这位云台刀客年纪不大,模样还很是清秀,除了牙齿有些向外呲着,眉眼鼻子和刘睿影竟是还有几分相像之处。 凌夫人一时间有些不忍…… 这样的年轻人,应当还有大把的年华可以挥霍,可以浪费,可以用在他心怡的姑娘身上,或是喝酒闲之中。 毕竟“年轻”才是一个人最大的资本。 这是一种状态,一种意念,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年龄,但却又不是全部。 可这位云台刀客,每天的光阴却是都花费在了练刀上。 对于武修而言,练武练功练身法当然是无可厚非,不过他从练刀至今,还未真正将手中的刀,拔出过刀鞘。 每天早上,这位云台刀客都会在云台的一处浅滩上练刀。 这处浅滩,常年阴雨绵绵。 头顶上,时刻都堆着厚厚的云层,从中洒下无穷无尽的水滴。 海风斜着吹,虽然雨不大,但不到一个时辰,却是也能将身上的衣衫全部浸润个通透。 对于寻常人而言,湿衣服穿在身上,只会觉得难受。但对于刀客来说,衣衫湿透,不但增加了身子的重量,更是让行动受到极大的束缚。 双臂、腰肢、双腿,也变得先前灵活。 可他不在乎,甚至还刻意追求如此。 一个人适应了难受与不舒服,那只要条件好上少许,定能够爆发出比平时更加强烈的实力。 就像吃惯了野菜汤,但凡有块发了馊的白面馒头,都是珍馐之物。 每天清晨,他都按时到那里练刀。 想要提升自己的武道修为,想要刀法变得精妙,而他又不是天才的情况下,只有一个办法。 勤苦。 勤奋的同时,还要能吃得了苦。 即便很多人都觉得,勤奋本身就是一件很苦的活计,但事实却并不如此。 美宅广厦中,有貌美侍女,手捧巾绢在一旁伺候着,时不时的添茶加水,拭去额头汗珠。 在这样的条件下,哪怕是每天练刀六个时辰,也算不得苦,只能算的勤。 而这位刀客,于风雨中,面对寥廓波涛,却是有些“自找苦吃”的意味,暗合文道圣贤“嚼得菜根,百事可做。”之言。 但光靠着“勤苦”还不远远不够,凡是都讲究一个“悟性”,若是不能开悟的话,练到地老天荒,也只是泛泛之辈。 “悟”要讲究机缘和巧合。 若是人人都能开悟,那世间便也不存“悟”。 要向开悟,必是天分在前,机缘在后。 天分与生俱来,娘胎里是怎么样,便就是怎么样,这一点改不了。总不能抱怨娘亲的肚皮不争气吧?唯有下辈子投胎时再另行清算。 历来的武道高手,同文道一样。 以勤苦之法,虽然能够补拙,但决计不能成为耀九州的天神,估计到地宗凌八面时,也就到头了。 但要是天分足够的人,既能勤又能悟,那就会有超凡卓越的成就。 这位刀客就是如此。 这也是李韵会将其甄选出来,带到中都城中,参加“文坛龙虎斗”的原因。 人活着,每天都会有各式各样的的事情,身不由己。但这位云台刀客王便要不管怎么样,都会练刀。 现在他还未出鞘的刀,悬停在凌夫人的头顶。 凌夫人抬眼看着他,好似即将从海平面上升起的朝阳,心中不免有很多感触。 朝阳在还未全然升起的时候,只有红晕。 这红晕从天边平铺而来,可以染红整个东海。 但当真正升起来时,却是只有耀眼的金光。 凌夫人没见过几次朝阳,因为清晨时她往往都还躺在“三长两短堂”中的榻上酣睡。 也没见过几次夕阳。 因为日薄西山时,她往往都在“三长两短堂”中的榻上,斜倚着喝酒。 此刻这位云台刀客的人,和刀,都像极了朝阳。 一圈圈红晕,却是让凌夫人有些刺眼。 当他真正将刀出鞘的时候,应当就是那朝阳洒下利剑一般的金光时。 但凌夫人却又察觉到了他心中的犹豫…… 朝阳是不会犹豫的。 世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朝阳的升起。 所以当这位云台的刀客,犹豫不绝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出刀的资格。 而在他心中,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出刀在将发未发时最难。 杀人在将杀未杀时最苦。 难在出刀的时机。 苦在心中的纠葛。 是不是这一刀不出更好? 是不是应该快些还是慢些出? 如果失手了,第二刀又该当如何? 若是失手了,还有第二刀的机会吗? 这样的事,一旦开始举起不定,那基本就失败了一大半。 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无功而返。 这位云台刀客,练刀勤苦,也有天分,悟性足够,可就是不够果敢坚决。 生死之间的事,一刹那都犹豫不得……否则只有自己白白送命,至死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何故。 “如果下不了决心,就退下去好好想想。放心,我不出剑。” 凌夫人说道。 言到半中央,另一边的云台剑客仗剑劈出,凌夫人以右腿为轴心,站立不动,身子轻轻一转,便规避开来。 剑气无遮无拦,将屋中正堂刚才凌夫人倚靠的桌案劈的粉碎,木屑纷扬。 这是一张金丝楠木的桌案,树龄近百年,木质细密,近乎于铁器。 云台剑客能一剑将其化为齑粉,可想而知应当是用上了全力。 “你带的这两位小孩子,可真是有趣得紧……” 凌夫人轻轻一笑,扭头看着李韵说道。 “一人出刀犹豫,一人出剑果断。” “犹豫说明慎重,果断因为胸有成竹。” 李韵冷言说道。 “这么说倒也是不错……只不过这两点若是集中于一人身上,那定然是万里挑一的人间豪杰!可惜,却是拆分了开来……弄成这般四不像的样子,却是一无是处。” 凌夫人撇着嘴角,很是可惜的说道。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