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连日酒宴酣 到了尽义时-《即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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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海说道:“你探查清楚后,立即报我知道。”
这吏领了陈如海的军令,自去落实。
陈如海回到阴洛这边,没再多做叙话,两人就各自上马,并骑而前,去往阴洛军营。
到了营中,入进帐内,宽敞的百子帐中,已然摆上了酒菜。
分宾主落座,阴洛帐下的一干文武大吏俱皆作陪。
酒宴开了,几个从县中找来的歌舞女,还有两个百戏伎,在帐下或歌或舞,或杂耍起来,以助酒兴。
不管张景威是不是真的返回驻地了,至少“没什么好酒好菜”这话,阴洛说的是实话。
菜确然多是野味,酒也都是从数里外的秦昌县城临时买来的土酒,——实际上,僚人较为粗蛮,但賨人是颇善酿酒的,賨人所酿的清酒,早在周时就很有名气了,被《周礼》列为是“三酒上品”,不过一则那样的上等好酒不是随便就能酿出的,二来仓促买来的酒,自也难以称好,是以,阴洛用来招待陈如海,给他接风洗尘的此所用酒,只能称是寻常。
酒水舀入黑色的木勺中,不很清澈,杂质沉淀。
服侍的小吏们先把杂质沥出,再给阴洛、陈如海等斟上。
就着香气扑鼻的胡炮肉、生鱼片等菜肴,阴洛频频举杯,诸多作陪的吏员们纷纷敬酒,陈如海次次都是一饮而尽。酒过三巡,旋舞两周,陈如海略酣。
这时,帐外有人求见陈如海。
陈如海出去见到,正便是派人去探查张景威部行踪的那吏。
那吏报道:“校尉,张护军部的确是北还了。”
“查清楚了?”
“下吏所遣之骑,虽是没有能追上张护军部,然询问沿途的賨人、僚人,确实有支兵马北上而去。”
陈如海闻言,放下心来,打发走了这吏,回入帐中。
担忧已去,陈如海放开了身段,他不耐烦等小吏有板有眼地先沥再斟,抢过酒壶来,叫换大碗,解开裹帻的葛巾,捂住酒壶的口,倒过来酒壶,朝大碗里倒,却是用葛巾漉酒。
杂质都被葛巾隔住,酒满一碗,陈如海反客为主,端碗起身,与阴洛说道:“府君盛情,在下感念,借府君之酒,在下敬府君一碗。”
阴洛酒量还可以,但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喝酒倒不上脸,越喝脸越白,酒意下头,他瞥眼看到,陪酒的吏员中竟是已有酒力不支,歪倒榻上的了,而面前的陈如海仍然生龙活虎,心中叫苦,想道:“这老陈怎生如此善饮!”
骑虎难下,他只好晃晃悠悠的也起身,端小碗,说道,“我不是已经说了么?我与君虽只一见,如似故交,君若再这般见外,我这碗酒就不、不喝了!”
陈如海箭步上前,夺下阴洛手中的酒碗,呼侍吏,说道:“给府君换大碗来!”
阴洛骇然,叫道:“不可!”
“府君是瞧不起我这贩橘之贾么?”
陈如海年少家贫时,他曾经贩橘於市,於今虽是贵为抚蛮校尉,然对他过往穷寒时的那些经历,他并不忌讳。
这话正与阴洛之前那句“西北鄙陋之士”对应,阴洛无法再辞,只能任侍吏换碗。
一碗下去,阴洛再也站不稳当,踉跄坐下,险些吐出。
然而尽管腹内翻涌,阴洛咬住舌尖,挣扎着不失去清醒,又因生恐失礼,把那涌出之物,生生咽下,以目示意,招呼陪酒的吏员们赶紧上来。
陪酒诸吏出来两个能喝的,再给陈如海敬酒。
一个说道:“咱们现在军中,只喝酒也没趣味,要不投壶何如?输者,罚以三碗。”
陈如海兴趣盎然,便就允了。
被这一分神,忘了阴洛。
投壶和箭拿来,尚且能喝的四五吏员,和陈如海围成一堆,遂投壶而饮。
一夜酒宴,到天亮才散。
半夜的时候,阴洛实在撑不住,就已提前先悄悄地回去本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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