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石巡检一听喜出望外,他这从九品地官儿当得香滋辣味儿,要是为了这件事被撤了职。心中实在舍不得。如今国公爷说要保他,那这乌纱帽儿就稳稳当当。大风都吹不走了。 石巡检连忙跪地磕头,说道:“多谢国公爷抬举,卑职正让副巡检去传所有兵丁和民壮来,一会就按名单把重要叛逆全部抓捕归案”。 “嗯!”杨凌起身,抻了个懒腰道:“那好,,你忙你的公事,我也该走了”。 “国公爷且慢!”石巡检慌忙起身,一溜儿小跑去旁边记录笔供的刀笔吏案上取了纸笔过来,恭维地道:“国公爷,明日一早,卑职就率人去捣毁大顺国的所谓皇宫,在那里竖碑载事,警戒后人。请国公爷提首诗,以告诫后世有非份之想者”。 杨凌哈地一笑,这石巡检一个粗犷武人,也懂得卖弄风雅讨好上司。 题诗?我哪会什么诗呀,要是走哪儿都整几句打油诗,我不成了一人作诗数量超过《全唐诗》、却没一首及得《全唐诗》的乾隆皇上了么? 杨凌微微一笑,正欲出口拒绝,忽地心中灵光一闪,想起一首诗倒极其妥切恰当。这诗作者不算太出名,杨凌也不记得出于哪朝哪代了,不过他前世习练书法,曾经写过这首诗,还裱糊起来挂在自已家中。 霸州百姓一再受骗,全因一个贪字,留下这首诗以警醒后人也好,反正只说题诗,又没说一定要是自已作的,于是杨凌挽起袍袖,笑吟吟地道:“好,那本公爷就提诗一首,以劝谕后人”。 杨凌的书法虽不算出众,可也还过得去,他提笔挥毫,宋小爱乖巧地取来墨砚,在一旁砚墨观看,只见杨凌在纸上写道:“ 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 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 堂上众人包括江彬,顶多粗识文墨,哪看得出好赖,只会翘指叫好,只有宋小爱颇具才学,见大人这诗粗浅了些,不但言词不够优美,也不讲究什么平平仄仄平平仄,恐怕写出来刻在碑上,会令一些酸生腐儒笑掉大牙,成为威国公的笑柄,不禁替他担起心来。 却见杨凌停笔蘸了蘸,继续写道:“ 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缺少美貌妻; 娇妻美妾都要下,又虑出门没马骑。 将骑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 家人招下十数个,有钱没势被人欺。 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 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 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 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 上天梯子未做下,阎王发牌鬼来催; 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 看到这里,宋小爱不禁双眸一亮,此诗不讲修饰,不讲平仄,难得地却是一番喻意灵气逼人,宋小爱也不禁随着叫起好来。 杨凌写罢。掷笔道:“移山可填海,欲壑终难平。计较盘算一生苦,到头不过三尺土。但愿世人能从这些荒唐事中有所了悟、有所警醒啊!” 移山可填海,欲壑终难平。有几人能从文字处警醒,又有几人能够顿悟?至少张忠张公公是决不可能的。对张忠来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金子银子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为了搜刮民财。他是不遗余力。 捐给四圣僧的钱财被知州衙门追回来了,也按照香资功德册上记载地数目还给了他。张忠不要女人、不要名声,只求今世财来世福,现在来世福指望不上了,更是一门心思扑在暴敛今日财上。 张府后院儿。灯火通明,木架子上吊着几个人,大冬天地居然只穿着单薄的小衣,衣衫破烂。沾满血污,可是被吊起来的人不知是晕迷了还是麻木了,在寒风中轻轻悠荡地,竟不挣扎颤抖,也不惨叫怒骂。 张忠披着一件裘袍,从温暖如春的房中踱了出来,管家韩丙忙提着血淋淋的鞭子迎上来,恭敬地道:“爷!” “嗯!”张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道:“招了么?” 韩丙恨声道:“爷,铁公鸡名不虚传呐,艾敬这老小子是舍命不舍财啊,到现在都不肯招”。 张忠眼神一厉,变得针尖般锐利起来,他慢慢踱到木架上吊着的第一个人面前,说道:“泼醒他!” “哗”,一盆冷水泼下。犹如万针入体。艾员外身子抽搐了一下,悠悠醒转过来。 张忠皮笑肉不笑地道:“艾员外。我说你怎么死心眼儿呢,不就是一枝珊蝴树吗?不当吃不当穿的,就死搂着不撒手算是怎么回事儿?七尺高地火红珊蝴,那可是异宝啊,是你这样的商贾之家配拥有的吗?那是招灾惹事地祸根。” 张忠双手向天拱了拱,奸笑道:“当今皇上要纳妃了,咱家想着孝敬孝敬皇上,皇上家富有四海,还缺什么呀?不就弄点稀罕物让皇上开心吗?告诉你,这火珊蝴,爷是志在必得,识相的,你就赶紧交出来。” 艾敬惨笑一声道:“姓张的,我家的钱,全被你榨去了,我的铺子、商号,也全改了你地名字,现如今除了千疮百孔的房子,和那几百顷地,已经再没一点能入得你眼的东西了,你.......你巧立名目,又编出什么红珊蝴,苍天呐,我这辈子也没见过七尺高地红珊蝴,你到底还要什么?要这般坑我,难道一定要逼死我全家不成?” 张忠阴阴一笑,摸着光溜溜地下巴啧啧连声:“哎哟哟,瞧瞧你这,啊?老婆、儿子、女儿,一大家子都吊在这儿,你不为自已想,就不为老婆孩子想想?你们要是都不在了,留着一棵珊蝴树传给谁?还想当传家宝,嘿!家都要没了!姓艾地,爷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交出其火珊蝴,咱家绝不再为难你,怎么样?” “天呐!”铁公鸡早被人薅去了一身毛,家里能敲诈地全被敲诈光了,他实在没想到张忠居然这么没有人性,跑到他家地下勘探金矿,敲去了他上万两白银,随后又用发现的金砂,作势要继续挖地,把他所有的店铺全诈走了,家里如今只剩下百顷土地。勉强能作个小殷之家,想不到他仍然不肯放过自已。 艾敬老泪纵横,仰天嘶吼:“天老爷你开开眼吧,你大慈大悲,让我一家人活下去吧,我实在没有什么好交地了,张公公,您大发慈悲。我把地契、房契也都给你,您开恩呐”。 “妈的,百十顷地能换来七尺红的珊蝴?你打发叫化子呢?不见棺材不落泪!” 张忠狞声骂完,打了个哈欠,对管家韩丙道:“爷要回去睡了,这里你照看着,嗯.......差不多也都歇了吧,爷还不信了。他铁公鸡真是铁打的,看来是苦头还没吃够”。 “是,爷!”韩丙随在张忠身边,一边往回走一边道:“不过今天教训地那铁公鸡也够了,咱们用的名义可是他们家挖到了古物匿不报官。虽说爷您手里有马政、市税、探矿的皇差在身,可是不把他送去官府,而在自已府上动用私刑,一旦传扬出去也是麻烦。杨砍头可还没走呢”。 “呵呵。杨砍头是厉害,咱家现在也见识了他的厉害了,不过他弄死几个神棍就有资络管本钦差地事了么?奉了皇差出京镇守,咱家就是这一亩三分地的爷。杨凌就算想管,也管不到我这一块儿。 顶多两年,马政就得取消了,现在不赶紧捞什么时候捞呢?小丙啊,你说爷管着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我容易吗?” “不容易,不容易”。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