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武当陷落-《江湖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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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雄的手刀堪堪要斩中乌木右臂时,忽觉抓在手中的手腕柔若无骨,滑腻无比,蓦然暴长而出,“蓬”的一声击在自己右肩臂之上。这一掌力道好不沉重,立时将他推得踉跄着倒退三步。

    “太乙绵掌!”上官雄心下惊呼,尚未站稳,一道身影已鬼魅般的欺近。

    上官雄大骇,忙以“风雨遮”的手法将浑身上下防守得严严实实。

    “推云手!”乌木气定神闲,双手如抱圆球,上推、下推、左推、右推、前推,滚石般的向他罩落。

    上官雄但觉一股柔和但无可抗拒的力道如千仞高山上的雪崩般追身压至,哪还站得稳身形?立时被迫得踉跄着后退不迭。他心慌意乱,几乎不敢相信,再平凡不过的武当推云手,在乌木的手中竟然有如斯大的威力。

    “震山掌!”乌木似在给上官雄上课,要他知道,这些他往日根本看不上眼的武当绝学的真正威力是什么样的,同时也要他明白,他那自恃天下无敌的铁掌神功,在真正的武当绝学面前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呼喝间,乌木的右掌忽然闪电般的暴长,一下子就穿破了上官雄那看似风雨不透的掌影,“砰”的一声击在他胸膛之上。

    上官雄顿觉如中铁杵,眼前金星乱冒,闷哼一声,倒飞出丈余开外,重重地仰跌在地,“哇”的喷出一口血箭。

    “武当大摔碑手!”乌木暴喝,飞鹤般的腾身而起,双掌凝聚着十二成九阳神功,向他当胸拍落。

    乌木这几招反击气势如虹,迅如奔马,将旁观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待得反应过来,已然救援不及。

    上官雄欲奋起毕生功力横跃而出,但觉一股霸道无匹的掌力如千尺瀑布般压下,压得自己胸腔欲裂,哪还能动弹分毫?

    在黄泉路上,乌木也一定会懊悔得肠子发青:在劈落双掌前,干嘛去看那上官雄一眼?为何不闭着双眼,抓住这稍纵即逝、千载难逢的良机——这本就是自己孤身挑战的真正使命,将他直接震死不就得了?千不该呀万不该,偏偏就看了那么一眼!

    那是一张苍白且汗渍满面的脸,嘴角及衣襟上血迹斑斑,惊惧、懊丧、绝望等诸般情绪混杂,眼睁睁地、无可奈何地盯着那双怎么也逃不脱的死亡之掌,万念俱灰地闭上了双眼。

    乌木心下一颤:这个即将毙于掌下之人,本是一张清俊飘逸、神采奕奕的年青俊脸;可如今,面目轮廓虽并无多大改变,但不知不觉间,昔日那乌黑油亮的鬓发,如今已然变得灰白,原本烤瓷般光洁白皙的额头和眼角,也已悄悄地刻上了些许浅浅的褶皱,记载着这些年的劳苦和艰辛。

    往日二人同门习艺时的种种亲密情景,蓦然间涌上心头。他一直就对这个聪颖好强的小师弟怜爱有加,即使在他离开了武当这二十年来,他也在暗中默默关注,孜孜念叨;若非是他如今的行为令人发指,自己也绝不会动取他性命的念头。

    在双掌距他胸口一尺前,乌木突然心肠一软,心下一酸:“这些年,他也过的很不容易呀!”

    就这么一动念,便硬生生地顿住了双掌,狠不下心劈落。

    “这种狼心狗肺的畜生!如何能饶他!”乌木猛然醒起,又掌上摧劲击落。

    忽听身后风声劲疾,依稀是一刀一棍裂空而来。若他选择继续劈落,将上官雄震死后再行招架,绝对会身受重创,立时失去战斗力。

    当下乌木顾不得伤敌,脚下迅捷无匹的横划出七尺开外,避过了这猛恶的一刀一棍夹击,蓦然腰间一紧,紧接着一片剧痛,已被无数芒刺扎入。

    “咻咻”声中,两柄短银-枪挟着寒风,向他双肩刺落;同时,一枚三刃菱尖已暴射向右肋。

    乌木大喝一声,探手抓住双抢一抖,那名姓兰的锦衣卫立时如中电殛,双枪脱手。乌木倒持双枪,一枪磕飞骆俊风的三刃菱尖,一枪封住邱启元的青竹杖。

    呼啸声中,一柄流星锤已到了胸口前一尺,被乌木竖划一枪挑飞。

    “咻咻”声中,乌木手中的两柄短-枪脱手而出,将扑近身来的两名锦衣卫贯胸仰钉在地上。

    余人毛骨悚然,惊叫着后退。

    “大家别怕,他没兵器了!一起上!”白展鸿首先反应过来,一边鼓励众人,一边将手中唐刀舞得寒光阵阵,率先扑上。

    “给我躺下!”使铁链的那锦衣卫暴喝声中,发力猛扯。

    话音刚落,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已扑过来,他尚不及反应,“蓬”的一声,腰胯上已挨了一脚。饶是他功力深湛,却也禁受不住,立时跪倒在地。

    “宗二哥!”姓兰的那锦衣卫忙过去抱住他,但见他面色惨白,牙关紧咬,已然晕了过去。于是含泪一咬牙,转身自被钉死的那两名锦衣卫胸口拔出短-枪,恶狠狠得扑向乌木。

    转眼间,数十名高手已将乌木团团围住,惊声呼喝着时进时退,重重寒光裹着乌木的身形。余下的帮众有想上去参战的,但一则武功有所不济,二则太拥挤,根本插不上手,只得同着大伙儿呐喊助威,伺机再上。

    “哗啦”一声,乌木将夺得的那根铁链舞得如阵阵乌云,“铿铿锵锵”纷乱的兵刃碰撞声中,乌云纵横飞旋,所向披靡,不时有人哀号倒地,但紧接着又有人补上来。

    一大群神情紧张的帮众忙将上官雄搀扶到了院角,并护卫着他运气疗伤。

    幸喜在中掌之前,他浑身早运起了十二成的护体神功,而乌木的内功只比他略强,所以这一掌并不足以致命,甚至还未能将他击晕。

    盘膝调息了一会儿之后,他虽仍感觉胸口疼痛不堪,但再也没有了那种胸闷欲裂的感觉,慢慢缓过了一口气来。

    他又催动真气运行了一小周天,发现内息并不阻滞,知道并未震伤经脉,放下心来,轻吁了一口气。

    众帮众见他面色逐渐红润,并缓缓睁开了眼,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了,面露喜色。

    “别挡着我,我要观战!”上官雄低声吩咐道。

    围着的帮众们忙散开,让他的视线能对战况一览无余。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时间一长,虽说乌木是绝难逃脱被诛杀的下场,但己方也定会损失惨重。最令他担心的还是迟迟不出现的枯木及那帮武当弟子,此时他们若再杀出,则己方的胜算究竟还有多大,他心中实在没底。

    他心下又是沮丧,又是后悔。

    沮丧的是,他本以为自己纵使不敌乌木,至多也不过略逊一筹,自保应当是不成问题的。可他真没有想到,乌木的武功真高到了那种登峰造极、随心所欲的境界,一旦觑准机会发动杀招——即使是在身处那么被动的情形下发动的,自己也根本是无力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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