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斯文，楚河，柳靠之三人合力把正在睡觉雷打不动的甄佑谦给拖下公堂找地方歇息去了，赵宸华站了起来，朝左右二相说道：“今儿这事便算是了了，阿墨的嫌疑洗清了，朕这就回宫告诉给母后。”至于他母后听了之后是生气还是更生气，他就管不着了。

    “圣上英明。”苏鸿习惯性的高呼。左相捋着美须从容的笑着点头。“圣上且慢，草民尚有一事要告知老公爷，还请圣上做个见证。”眼见着人就要散了，司徒钰之这才不急不慢的走出来行礼的说道。

    被点到名的应国公虽面有疑惑，但还是坐回椅子上，他倒是不介意在这里多等一会儿，因为他女儿还在这大理寺后堂里生娃呢。

    赵宸华则有些意外，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见他司徒钰之早不说晚不说的偏等到事情结束了再说，却是掐好了时机的不慌不忙！“皇上不妨听听吧，我也很感兴趣呢。”苏染墨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表情随意的开口，司徒钰之平静淡淡的眼神瞄了他一眼。

    “哦？阿墨很感兴趣？那朕得听听，能勾起阿墨兴致的是什么样的事情。”赵宸华双眸中浮起几分兴致，司徒钰之口中所说的事他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阿墨不是与这人针锋相对吗？怎么会帮他开口说话呢？

    是的，帮！苏染墨深知他赵宸华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因此停留在此地，如果他苏染墨不开口说这么一句，那他赵宸华可能会随意敷衍两句就走人的。

    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赵宸华手中把玩着黄龙纹玉佩，眸中神色不明，温和的语气说道：“既如此，朕便做个见证吧。”

    司徒钰之又是一行礼，刚想说些什么，苏染墨抢着开口道：“把小美人儿带上来。”话完，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那天他说什么雁落夫人后，他是左猜右猜的猜不出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直觉曲凉州肯定有什么还没说完。

    看着苏染墨的小动作，赵宸华笑着，眼中晦暗不明，按在玉佩上的大拇指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拇指头有些发白。

    司徒钰之直接不说话了，他本来想说的就是让人把他师兄给带上公堂来。只见几个官差押着曲凉州上来，迫使他跪下，跪下的地方正好是苏染墨刚才坐过的蒲团。

    看着曲凉州一脸迷茫，他笑道：“老公爷请瞧一瞧我师兄，有没有觉得长得很像一个人啊？”司徒钰之指了指曲凉州问向应国公，那天寿辰应国公也是见过曲凉州的，然而他那天还画着浓妆，老实说是看不清长什么样的。

    应国公心不在焉的，觉得既然看重的后辈都这么说了，他就看一下吧。于是随意那么一眼看去，愣住了。司徒钰之一直紧盯着他的表情，他先是瞳孔紧缩，然后摇头，觉得难以置信，而后仿佛透过曲凉州的容貌在看什么人似的：“像，是像一个人。”他颤着声音说道。

    他这般表现，不知内情的赵宸华等人还以为应国公是不是年轻时有过一段风流韵事，而眼前的人是他私生子呢！

    “你叫什么名字。”应国公抓紧椅子的扶手，坐立不安的问，曲凉州总算反应过来他亲亲师弟是在帮他，于是正眼望向应国公，说道：“我叫曲凉州。掖郡凌城人士。”

    掖郡凌城！应国公站起来，“你是曲家人？！不不不，当年敌军占领凌城，早就将曲家全族杀绝，不可能留有活口，除了——你是曲将军的儿子！”他瞪大了有些浑浊的眼睛，怪不得他像一个人，他肯定就是曲将军的儿子！应国公无比确定。

    他这么一说，对当年凌城之事有些印象的左相右相二人，不自觉的挺直腰背专注地听着。

    “是的，曲家全族百多人口，被人赶尽杀绝了，就因为你应国公率领的援军迟迟未到，应国公，我要当年的真相。”曲凉州跪着，目光炯炯的望着他。“真相？能有什么真相？你没带过军你能懂什么？”应国公忽地斥道。

    “不知可否让晚辈说一言？”司徒钰之插嘴说一句，他眉眼清俊，温润如玉般的气质，应国公讨厌不起来，缓了神色示意他说。

    “老公爷当年之所以迟去支援凌城一役，目的是为了让曲将军战死吧？”他忽地转变画风犀利的一语。“什么？胡说！”应国公变换了神情，一惊。

    “晚辈有没有胡说老公也心里清楚。而给你下这个命令的人是谁，他有什么目的——老公爷，可还记得雁落夫人？”司徒钰之看了一眼曲凉州，再望向应国公说道。“你知道了多少？”应国公复杂的神情看着这个晚辈，他能这么问怕是啥都清楚了。

    苏染墨烦躁地挠了挠脸：“丫的有什么都给我说出来！这关雁落夫人什么事？不要打哑谜！”他说道。雁落夫人，他自然知道雁落夫人是谁。雁落夫人是先皇的妃子。曾经宠冠后宫，风头无两，当年便是皇后与贵妃都不能与之对抗，不是没有那个容貌本事争宠，而是因为先皇太宠她了。这个宠爱的程度极其极致，以至于还获得了‘祸国妖妃’这一枚称号。

    雁落夫人其人，模样虽美但并不倾国倾城，她人也怪，在宫里待了几年，一直寡言少语不笑的，先皇想尽法子的逗她一笑，她却始终不肯施舍给先皇一个笑容，先皇临终前，还想要雁落夫人给他殉葬，死了以后继续宠爱她。而雁落夫人本人则高贵冷艳的回以一句：“昏君，休想。”就这么一句，气死了先皇，而她自己在先皇驾崩当晚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宫殿，也把自己烧死在宫殿之内。

    这么一个性格特殊的妃子，他们这些人想要不记住她都难。

    等等，寡言少语不笑？？？！苏染墨猛地想起来，那首曲子！“君王一朝多情，雁雀无心，此中有谋，夫死子散，从此笼中雀，以泪洗面，思夫思子，寡言少语无笑，佳人郁郁终生。”

    “雁雀无心？雁？！夫死子散？夫死子散？夫死子散？思夫思子！我擦，雁落夫人该不会是曲凉州你娘吧？然后曲将军是雁落夫人的丈夫！先皇喜欢雁落夫人，但她是有夫之妇，所以老公爷当年之所以迟迟不去支援，是先皇的命令，目的就是为了要让曲将军战死在沙场，而先皇就可以得到雁落夫人了！”

    不得不说，苏染墨的脑洞极大，大到一下子就戳到了真相！司徒钰之笑了，苍凉的笑了：“是啊，先皇为了得到一个有夫之妇，不仅让我大锦朝损失一位武将，还让掖郡凌城死了万多人，曲家全族被赶尽杀绝，以致血流成河。”还记得他曾经随师兄故地重游，即使过了好几年，凌城的城墙还是血迹斑斑，随便一挖，都能挖出几具尸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