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敬若方丈说道:“阿弥陀佛!死者已矣!放下屠刀,以慰亡灵,魏施主收手吧,阿弥陀佛!” 魏荆天虎目圆睁,双手高举,喊道:“佛!佛?哈哈······哪有佛?我便是佛!我渡你上西天好了。”声音未落,掌力已至敬若方丈胸前。 敬若方丈忙挥掌接招。他年近八旬,礼佛一生,内外兼修,武功已是登峰造极,只是他性情温厚慈悲,从不逞勇斗狠,看似内力柔和绵软,其实却充盈浑厚,真气潜藏。魏荆天狂怒之下更显一身本领,内力翻江倒海般涌来。狭促的塔室内,二人真气激荡如同怒海狂潮,劲风割耳刮面。林天鸿左躲右闪避其锋芒,沈如月和几个僧人在门前一露面,便立即退了出去。 魏荆天左手高举宝盒,右手横掌后拨,摆出一个“霸王举鼎”的威猛身式,怒道:“老和尚托大不用全力,真是狂妄!我何需你让?拿命来!”左手连同宝盒一起压上右掌,迅猛地拍了过来。 敬若方丈神色微动,双掌相叠迎了上去。二人以内力相抗,一时间隔空僵持住了。 林天鸿见此苗头,暗呼:“不好!”跳到二人中间,左右双掌回旋运力,同施‘万流归一’分抵二人手掌,来牵引他二人内力。只感到二人内力如同决堤的潮水般向自己压迫而来,他胸中大震,气息一阵闭塞,忙顺势把两股内力‘移山填海’向下牵引。只听脚下石板“啪啪”碎裂,又“轰隆”一声大响,地面塌陷,石屑飞迸,尘沙飞扬,三人直坠了下去。 塔室内混沌一片,尘粉从门洞内扑窜了出去,沈如月和众僧人惊呆在地。紧接着万道金光穿破混沌,黄金塔被佛光笼罩,祥瑞氤氲与朝日金辉遥相互映。鹤群忽起,绕塔长鸣,燕雀云集,随鹤翩舞。塔外敬智一愣,高宣一声佛号,喝道:“不得擅入!”接着跪地默诵经文,群僧纷纷跪倒膜拜。全城百姓皆为佛光祥瑞所震憾心神,或倚门扶窗、或驻步当街,皆是昂首挺胸,激流满面,虔诚地望着黄金塔,接受佛光普照,又纷纷膜顶叩拜,再三呼喝:“佛祖显灵,佛祖保佑!” 塔内宫室之中,敬若方丈伏地参拜,说道:“弟子罪过,惊扰了佛尊,我佛慈悲,万望恕罪!”说毕,解下袈裟披在佛影隐现的石棺之上。佛光立时隐退,梵歌依旧余音缭绕。 魏荆天早被惊得从颠狂中痴醉,又渐渐清醒,恶戾之念尽消,往日种种杀戮场面一一从脑海中浮现。他浑身颤抖,满面懊悔,涕泪俱下,腿脚似乎变得不很利索,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林天鸿说道:“前辈不要再打了。” 魏荆天说道:“佛祖真身驾前,岂敢再无礼放肆?” 敬若方丈长呼佛号,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魏施主你可悔过?” 魏荆天跪倒在地,双手举起宝盒置于头顶,说道:“既见真佛,如何能不悔过?弟子罪孽深重,愿皈依佛门,从此向善,不知方丈大师能否恕罪剃度?” 敬若方丈说道:“佛法无边,无不能渡之人,我佛慈悲,亦无不可剃度之人。魏施主皈依我佛,老衲岂敢又岂能拒你于门外?善哉,善哉!” 魏荆天磕头说道:“谢佛祖,谢师父!” 敬若方丈说道:“老衲德浅才疏,岂敢托大做你师父?快快请起!”他说着,伸手托起魏荆天,顺手接过宝盒。盒内“哗啦啦”发出数声响动,敬若方丈面色一怔,也不以为意,又说道:“你在佛祖真身前开悟,便是佛祖弟子,在寺内与老衲平礼同辈就是,老衲便代师授法,赐你法号‘敬善’如何?” 魏荆天立时神色肃穆,庄重无比,学着敬若方丈的样子竖掌胸前,恭声说道:“谢师兄赐号,敬善遵命。” 敬若方丈一笑点头,打开宝盒。只见里面那颗赤舍利已碎作十数小块,是为方才内力所震碎了。 魏荆天见状,满面惶恐,说道:“这······这如何是好?弟子之罪大矣!” 敬若方丈却悦色微笑,说道:“不怪师弟,这是定数!你先时想把它化了,它果真便也化了,至此挽你回头,化得其所!这珠子在世上惹下了不小的风波,应有此果,师弟你不必自责。”说完,他把十数块碎珠倒到掌心,撒散在袈裟铺面的石棺上,口中念道:“本是伴佛物,理应长伴佛。” “师兄······”、“师祖公······”魏荆天和林天鸿齐声问道:“这是为何?” 敬若方丈说道:“佛珠原应伴佛祖真身,不应炫耀于世,否则只会招惹祸端。既为供佛之物,又何须虚化其表的外饰缚裹?赤诚而来,清白而去,这不很好嘛!我们这就去吧,不可再多叨扰。” 敬善合十说道:“是!方丈师兄佛法高深,说的有理。”他道一声“罪过!”随敬若方丈跃上地宫。 林天鸿合掌一拜,道一声:“阿弥陀佛,恕罪,恕罪!”也随即转身跃了上来。 林天鸿紧赶几步,问道:“师祖公,既见真佛,为何不请出来供奉在殿上,以享万民百姓膜拜?” 敬若方丈说道:“时机未到,不可轻易现世,以免引发无穷祸患。” 敬善问道:“请问方丈师兄,要等何时才是时机?” 敬若方丈叹气说道:“或十年、或百年、或千秋万载,非太平盛世不可。天机不可泄漏!不可说,我亦不知!”他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正色说道:“今日所见,只可深隐心中,万不可宣之出口,切记,切记!” 敬善和林天鸿连声答应。 三人出了塔门,众僧人问道:“方丈师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拥上前,便要对敬善动手。 敬若方丈说道:“住手,进去的是恶人魏荆天,出来的已是悔过的佛门弟子敬善。前事尽过,他尘缘已了,尔等切莫再耿耿不放。” 敬智哽咽说道:“敬仁师兄为他所伤,已经圆寂了。” 敬善愧疚低头,说道:“贫僧愿领责罚!” 敬若方丈长叹一声,说道:“那是魏荆天所为,而非眼前的敬善所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罢了,罢了!” 敬智看着敬若方丈手中的宝盒,问道:“方丈师兄,佛珠怎样?有无损伤?” 敬若方丈弹开盒盖,抬手向前,示之于众,说道:“佛珠已化为尘粉,随风消散,随往事消散,从此世上再无此珠。”说完,枯指一松,盒子翻坠落地。 沈如月早在林天鸿一出塔门便上前问他塔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敬若方丈的话,猛然一惊,又转头对林天鸿轻声说道:“想不到方丈大师得道高僧也会说谎骗人!”说完,她俏皮一笑。 林天鸿佯装生气,屈指轻弹她额头,说道:“不可乱说,师祖公怎么会说谎骗人?” 沈如月笑道:“好,没骗人!我才不管他说不说慌,你没事就好。” 林天鸿会心一笑。 敬若方丈突然沉声说道:“敬智师弟,你亲率弟子严守塔门,任何人不准入内。” 敬智见方丈师兄说的严肃,心知必定事关重大,也不再问询因由,恭声答是。 突然,寺门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涌进来一对捕快官兵,刀枪闪烁、衣甲鲜明。当先一人正是中都神捕陆同章,李达、许青和断缺一臂的张亮紧随其后。 林天鸿迎上去,说道:“陆捕头何以这等阵容?发生了什么事吗?” 陆同章说道:“我等本在城东校场演练,见宝相寺上空天有异象,便赶来探个究竟。没事就好,我们这便走了。方丈大师,不打扰了,告辞······噢!魏荆天······”他猛然一惊,亮出了钢枪,喝道:“恶贼,这佛门圣地岂能容你做恶?看枪!”钢枪朔出三尺,抖个枪花,一招‘毒龙出洞’刺了过来。 魏荆天出于本能反应,身形微动,似要躲闪,却又立时不动,闭上了眼睛,竟意求受死。幸而林天鸿施展出魏荆天所传授的迅疾步法及时抢了上去,又间不容发地以‘捕风捉影手’抄住了及至魏荆天胸口的钢枪。魏荆天死里逃生,不禁感叹因果造化,授人于技终救自身! 陆同章一瞪眼,撤枪又欲再刺。 林天鸿反手又扣住枪身,说道:“误会,误会!陆捕头,魏老前辈已皈依佛门,这哪里还有什么恶人?” 陆同章知道林天鸿与魏荆天大有交情,不相信他说的话,说道:“此等恶人岂会悔过向善皈依佛门?林贤侄,你该不会又要救这老贼吧?”他抽枪还要再打。 林天鸿抄住不放,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佛法无穷无人不可恕渡,魏老前辈又怎会不能悔过向善皈依佛门呢?” 陆同章眉目蹙动,还是不信,转头问敬若方丈:“此话当真?老······他真已皈依佛门?” 敬若方丈说道:“前事尽过,请陆捕头勿再动无明,敬善如今已是我佛门弟子,往日恩怨皆已消弭,看老衲薄面,陆捕头宽宏大量高抬贵手,亦是善举。” 敬善上前合十说道:“贫僧敬善,见过陆捕头。陆捕头若是火气难消,在贫僧身上刺几个洞也无妨。”说完,他挺胸抬头,一脸的从容平和。 陆同章虽恼恨魏荆天日久,但他堂堂中都神捕的名号,岂会伤手无寸铁挺胸受死之人?不忿地哼了一声,收回了钢枪,向敬若方丈施礼说道:“方丈大师之言,在下当然遵命。但恐他恶念难消,还望方丈大师多加防范,若发现他有不当行径,请方丈大师及时命人报于县衙。告辞!”他抱拳一拱,走出两步,又回身说道:“沈姑娘你早早回头真是再好不过,否则大军围剿之际,陆某与你刀兵相见还真有些为难。呵呵······好!既然离开了,就离得远远的,与那些叛匪彻底划开距离。” 沈如月闻得此言,心头一震,面色大惊,问道:“陆捕头,朝廷要围剿白莲教吗?” 陆同章说道:“白莲教举兵造反,罪大恶极,朝廷已经下旨予以平叛。” 林天鸿问道:“起兵造反的不是东州唐匪吗?怎么不去围剿东州而要围剿白莲教?” 陆同章说道:“东州唐匪便是白莲教分坛教众,几日前便被剿灭,大军乘胜追击,准备直捣魔穴把白莲教一网打尽。临近各个州府县衙都出人出力前去助剿,有不少深受其害的江湖义士和勇武百姓也请命前去支援。白莲教兴风作浪日久,此番是在劫难逃了!好了,就不多说了,校场上的义勇们还在等着,这些人打架斗勇还成,随军打仗就不成了,还要抓紧时间演练。”说完,他带队便走出寺门。 林天鸿追出去几步,问道:“陆捕头,你们何日起程?” 陆同章头也不回,抬手伸出三个手指亮了亮,说道:“三日之后。” 沈如月心中惊惧,惶恐说道:“灵儿,官兵去攻打总坛,灵儿将要有难了。” 林天鸿点头说道:“青尘定也凶多吉少。”他深深叹气,皱起了眉头。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