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林青尘与林天鸿、崔成海阔天空畅谈了一夜,待他们起床后,他困劲来袭,便沉沉睡去。直到妹妹林青芝闯进来招呼吃饭,他才一惊爬起。 林青芝今年只有七岁,林青尘虽然对她很是疼爱,但终不如与林天鸿兄妹一般年龄这样同喜同好,相处融洽。今又因怀有心事,便胡乱扒了两口饭,哄了妹妹几句,匆匆跑出去了。 林青尘欲要林天鸿和崔成代为说情,一起拜入泰山派门下,见他二人已走,便去央求大伯林方。再三央求,直到林方答应,他才蹦跳着去帮林霁遥摊晒豆秸。 林方与张若虚师徒用茶,迟疑了片刻,索性直说:“道长,青尘这孩子资质还算不错,也甚喜练武,非常仰慕贵派,渴望拜入泰山门下,你看如何?” 张若虚一怔,脸上稍现为难之色。 王克勉说道:“师父,那小兄弟聪明机灵,资质是不错,但我见他目光诡异多变,眉宇间隐现狡戾,恐怕不易谆教。杨师叔有前车之鉴,请师父三思。” 张若虚听到王克勉出言指责,顿感窘迫,皱眉看了他一眼,转过脸来歉意说道:“林方兄弟,实不相瞒,我泰山派门规严厉,虽创下了些名头,仍未免意气用事,使门下弟子良莠不齐。我杨师弟曾深受其害,深以为恨,后来本门收纳弟子,择选更严。贫道虽然轻狂,在这件事上亦不敢草率,不如将此事暂且搁置延后,待过个两三年,观其行止再作定夺如何。”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忿恨的叹息,有人快步离开。 林方不以为意,笑道:“当然可以!贫寒农家,终日奔忙于生计,难免失于对子女的管教。青尘这孩子虽有时油滑顽劣些,但本性还是很质朴的,想是他此时运背福浅机缘未到。在家多待几年也好,我也好帮我那兄弟管教他些,等知礼懂事些了再让道长相看。” “如此甚好!”张若虚顿感释怀,说道:“多谢兄弟谅解。” 林青尘在门外探听到王克勉数落、张若虚拒收,心中耿耿,却也无可奈何,一上午帮林霁遥做活都闷闷不乐。 几近傍晚,林天鸿才从县城回来,义愤填膺地向父亲说起了宝相寺见闻。林方颇为动容,感慨说道:“想不到竟因我之故,给师门带来如此风波,让师父他老人家劳心劳神,还累敬仁师叔身受重伤,真是惭愧!”他昂头叹息一阵,悲苦摇头,自责不已。 张若虚劝慰一番,说道:“事已至此,兄弟也不必自责。当务之急,唯有想办法制止平息此事,否则,江湖谣传将会为宝相寺带来更多血光之灾。” 林方点头叹气,眉头紧锁,计无所出。 张若虚凝眉思忖,深怀其忧。 房中静默无声。 一柄镰钩弯月嵌挂星空,散发着清冷的光晕,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夜鹰的怪叫。 良久,林方说道:“江湖上鱼龙混杂,热衷于造谣传讹者大有人在,如今已有人动了歪念头,起了觊觎之心,只怕以后会更加恶劣,要想平息此事,恐非易事。” 林天鸿着急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只神农帮一个堂主便如此阴险狡诈,若再有别的门派,岂不是更难应付?他说着,眼睛望向张若虚,视为依仗,意询注意。 张若虚不语。 志气受挫,心中失落的林青尘可不关心什么宝相寺、‘赤舍利’,更不关心敬仁老和尚受不受伤。谁爱争便争,谁爱抢便抢,谁受不受伤也与他无关。此刻他自哀出身不幸,没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爹。有一个原本武功高强的大伯吧,如今却是练不得武,无法受教了。他心中苦涩,若非因好兄弟天鸿明日就要去泰山,早就回家闷头大睡了。他涣散的目光在房中晃来晃去,暗骂张若虚和王克勉有眼无珠,不识人才。 忽然见张若虚从袖底取出一本简易薄册,放到桌上,用手慢慢推送过去,说道:“兄弟,这是贫道昨夜录下的本门内功心法口诀,请收下。噢!宝相寺的内功心法比我泰山无有不及,若是以前,兄弟你是断然用不着的,但此时却要另当别论了。我泰山派的心法与别派不同,依法修炼有回本复原之效,你可试上一试。” 他话音未落,王克勉一惊,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要知道,武功是江湖上的立足之本,各门各派都将拳掌剑法视为不传之秘,心法口诀更是秘中之秘,非本门弟子绝不相传。就算是本门弟子,也都是分段传授,练一段,传一段,经年累月,严加考校,非长久不得尽传。外人就算凭着聪明睿智模仿了几记招式,若无心法口诀,也只能虚晃其表,不得真章,施展不出精妙。 窥探别派武功向为武林大忌,正派人士不屑为之,绿林草莽也多自负,不学别派武功。泰山派内功心法乃是玄门正宗武学,何其宝贵?张若虚倾囊相授,足见推心置腹。林方受宠若惊,很是感动。然而此事非同小可,他双手推送回去,说道:“不!不!如此重要之物,林方岂能领受?道长的盛情厚意我领了,心法快快收回,切莫泄露。” 张若虚又推了过来,说道:“兄弟是磊落的汉子,我信得过你,收下无妨。” 林方拒收,再推过去。 林青尘暗淡落寞的目光忽然变得炯炯大亮,望着那推来送去的薄薄纸册,思绪翻涌激荡不已。热血冲头,口舌生津,手心浸出冷汗,他禁不住颤颤而抖。随即,他的心又如同跌进了谷底,眼神又变得黯淡了。 突然,门窗上响起一阵“噼啪”之声,数十枚赤红的影点洞窗而入。 “小心!暗器。”王克勉身随声起,剑光闪处,挥出一片剑幕,叮叮当当,暗器纷纷被他打落在地。竟然是些熟了的大枣。 林青尘“哎呦”一声,被一枚红枣打中了。他手捂额头,几欲落泪,用埋怨的眼神看着王克勉,像是在问:“泰山高徒,何以有失?你怎么没挡住我这颗?” 林天鸿和林霁遥忙上前查看林青尘的伤势,只见红肿一片,鼓起了一个包。 王克勉冲出门外,看到星月光辉下,一个白衣女子立于枣树梢头,执剑冷笑。“白莲教?”他像是自说,也像是喝问。 那女子说道:“没错!本姑娘正是莲社堂仕女,牛鼻子快来领死。”她的身影随着枝梢的颤动而起伏,如若光影闪烁的树上生长的一个巨大的美丽果实,清光冷艳,芳香袭人,引人入胜,令人想入非非。 然而,此时可不是想入非非的时候,王克勉也没那心思。他喝道:“口出狂言!看剑!”纵身而起,与那白衣女子绕树战作一团。 众人走到院中,只见身形剑影所到之处,枝飞叶溅,枣子如雨而下。 “耶嘿!这还了得?”见此情形,林霁遥腮若熟桃,眼如青杏,勃然大怒,猛一跺脚,指着树上的人喝道:“哪里来的疯婆娘?弄坏了我的一树好枣,实在可恶!你下来,看姑奶奶岂能饶你?” 那女子恨恨冷笑,忙于应付。 林霁遥抬手在门旁的石榴树上摘了一个裂皮露齿的石榴奋力投了过去。她可不是随手乱投,是有力度,有准头的,是在日常赶鸡哄鸟的过程中练出的真实本领。这本领林青尘望尘莫及,连林天鸿也甘拜下风。 拳头大的石榴闪烁着光晕,直直打向那女子。 “哦!这是什么暗器?好大的个头!”那女子一惊,忙横剑来挡。 石榴籽粒饱满,汁水充盈,怦然碎裂后,飞花溅玉,扑面袭脸,侵染了那女子。她只觉得冰凉芳甜,隐隐有些发麻,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抬手抹拭。 林霁遥咯咯大笑。 那女子身法轻灵,武功可较王克勉相差甚远,战了没几个回合,便连连遇险。衣服被刺破了三四个洞,被逼入枝繁叶茂枣子密集处,枝条上错乱的尖刺已刺入她的肤肉。见王克勉挺剑直刺而来,她骇然大惊,也顾不得刺扎的疼痛,脚底在树枝上借力,纵身斜窜了出去。只听“哧啦啦”衣服破裂响起,这可比金铁交鸣声更令她惊悚。她的一条左袖被齐肩扯了下来,挂在树枝上摇曳招展。她露出了一整条粉白的玉臂,在秋风中清冷的月光下泛起耀目的春泽。 “哦!”令人叹为观止!令她狼狈不堪! “呸!不害臊!”王克勉不再进攻,转过了脸去。 那女子趁机折身掠向了墙外的梧桐树,挥右袖掩住了裸臂。 林霁遥刮着脸颊笑道:“疯婆娘,害不害臊?丢死人啦。” 那女子愤恨地飘身离去,声音却又飘送过来:“臭牛鼻子,有胆子便到运河岸边再决高下。” 王克勉飞身而起,向那女子追去。 张若虚说道:“克勉,小心有诈。”他闪身进房,拿了宝剑,也追了出去。 林天鸿分腿错步闪到了院门,只听“哐”一声门响,便不见了人影。 “哎!哥,等等我。”林霁遥向大门跑去。 林方和妻子忙阻拦,哪里拦得住?眼看着女儿夺门而出。 林青尘双目闪烁,露出窃喜的光彩,跑出了两步,回头说道:“大伯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也去看看。” 林方说道:“小心点!” 林青尘早跑的没人影了。 王克勉追到了运河岸边,不见了那女子身影,便沿堤向北,追了二三里地,听到堤后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兰花妹妹,这是闹哪出?让你去引牛鼻子出来,怎么还弄的衣不遮体?用的是‘美人计’吧?你们莲社堂行事可真是出人意表啊!怎么?牛鼻子还好这一口?把妹妹的衣服都扯破了,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接着,传来一阵女子的嘻笑之声。 王克勉心头火起,大声喝道:“无耻妖女!搞什么鬼计?快出来领教道爷剑法。”他纵身上了河堤,只见河边停靠着一艘大船。船舱四角挂的莲形纱灯映照的粼粼波面流光溢彩。十几个白衣女子头戴莲饰,腰悬宝剑,分立两侧。中间长几前坐着一个美艳清冷的女子,一手托腮,一手按在琴上,当是众女之首。 那为首女子眉梢一挑,端详了片刻,丹唇翘起,皓齿微张,咯咯一阵娇笑,说道:“吆嗨!这道士还算年轻俊美,难怪兰花妹妹动了芳心。还好只是做了道士,若是做了和尚就可惜喽。”她声音慵懒妩媚,如一河柔水漫流。 王克勉耳腮一热,喝道:“和尚道士与你何干?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