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一盏红灯几度悲欢/二人相爱数回聚散-《红灯闪耀的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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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岛秋子立刻叫一位男店员去查看,没过一会儿男店员进来说:“隔壁一位老织女自尽了。”川岛秋子说:“自尽了还能出声儿?”男店员说:“那是她相好儿的在哭。”川岛秋子叹口气不再言语,听到这个消息小泉弘毅和他的客人们都觉得戚戚然,西乡格玥端起一杯酒说:“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衰老的织女不断死去,新织女逐渐衰老,还有大批素人入行。多少人在这条街上争名逐利,大好年华在酒精和男人中度过,真是可悲。”

    小泉弘毅也拿起一杯酒跟西乡格玥的杯子碰了一下,说:“此番我去泰国小住,说来也巧,我住的酒店附近就有一家寺庙,庙虽然不起眼,里面却住着一位僧王。一天早晨我去里面进香,看到蒲团上坐着一位老僧,我就忍不住多嘴问候了一句,这一开口就没忍住,不但在那里吃了早餐,连午饭也让人家管了。我的感觉是泰国的百姓真的很淳朴,像我这样一个被现代文明的尾气熏染过的人,呆在清净佛国,自惭形秽之感油然而生。”

    西乡格玥抿着嘴一脸不以为然,说:“你是住在寺庙附近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假如你住在红灯高挂的街区,住在贫民窟附近,那里一定活跃着大量的不法之徒,犯罪率一定低不了,就跟这里一样。”客人甲弹着酒杯说:“老板,再添一瓶葡萄酒。”川岛秋子立刻命人把一瓶葡萄酒送过去,她正在那里给一张瑶琴上弦,旁边一位女店员说:“这位局长大人的口味可够淡的,光喝干聊。”

    川岛秋子一脸不屑的看着她说:“你没看见其中有女客吗?这些人总要顾及自己的形象。”西乡格玥自知如果呆在这里,这些男士们一定玩儿不痛快,便想着要起身告辞。小泉弘毅说:“如果不能喝酒,我给你要一杯热牛奶吧!”西乡格玥说:“我担心我呆在这里会不方便。”小泉弘毅说:“你要知道虽然人看起来很类似,都是两肩膀扛着一颗脑袋,一把稻草上插着四根小棍,其实很不一样。”

    西乡格玥笑着说:“俏皮话儿不等于幽默。”小泉弘毅尴尬的笑着,叹一口气说:“从前在官场,官场的规矩,当官需作相,就是要装模作样,就是要正襟危坐。说起话来拿腔拿调,这次我在寺院跟那位僧王对话,人家的身份那么高,听他说话就像是听一位邻家大叔一样,没几句貌似高深的话,但是听得多了你就能感觉到它的益处。”客人甲扶着他的肩膀说:“我看你还是干脆出家算了,张口闭口都是僧王。”小泉弘毅说:“好吧!我少说几句,你们发言吧!”

    因为酒宴上的气氛太过于沉闷,慢慢的客人相继都离开了,只有小泉弘毅和西乡格玥两个人坐在那里。小泉弘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真是惭愧。”西乡格玥说:“乘着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不如来分析案情吧!”小泉弘毅站起来我们不要呆在这里了,去别的地方。西乡格玥说:“大晚上的,还能去哪里呢?”小泉弘毅坐了回去,垂着脑袋突然两行眼泪涌出来,他说:“在日本似乎每个人都生活在重压之下,当我去了泰国的时候,就像凡人去了天上,轻飘飘的十分美好。”

    西乡格玥说:“你可以在泰国悠游,是因为你在日本已经是权力精英。没有经历过紧张的人,不知道什么叫放松。没有经历过苦涩的人,不知道什么叫甜蜜。没有经历过忙碌的人,不知道什么叫悠闲。”小泉弘毅说:“我真的很想念一个人。”西乡格玥说:“谁?”小泉弘毅说:“我的初恋。”

    西乡格玥不再言语,她望着窗外街上的霓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小泉弘毅说:“我们两个很小就认识了,她叫做雅子,小时候她的样子像天使,长大之后就变成了仙女。她多才多艺,会弹钢琴、画画、跳舞,可是她选了医学作为自己的专业。她的母亲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后来因为病情发作爬到二百五十层高楼一跃而下,整个人摔成了肉泥。当时雅子只有十五岁,她的妈妈是个投资客,妈妈整天钻在钱眼里,无论你说什么,她都能迅速的联系到赚钱,然后就幻想出一个稳赚不赔的投资项目。她的爸爸是在衙门里做职员,每天去衙门里喝喝茶、聊聊天,日子一天天过去,倒也省事。不过他过得一点都不开心,他整天被太太骂不求上进。稍微顶两句嘴,太太就要动手打人了,挨了打也没有人能替他伸冤。不论是谁,听了他的遭遇,总是这样评论,总是他有什么过错,平白无故谁会打他。”

    西乡格玥说:“我从来都是同情弱者,而不是同情女性,就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小泉弘毅站起来踱着步子,说:“雅子的爸爸出了要在家里受气,其实在衙门里也总是遭到排挤,在他小的时候很喜欢唱歌,也喜欢画画,长大之后按照父母的要求学了土木工程,毕业之后就被父亲接受进入衙门,衙门里的规矩他完全不懂,因为驾驭不了复杂的人家关系,他其实过的非常压抑。”

    西乡格玥说:“我觉得自己最幸运的就是选择作为我的职业,虽然没有赚到几个钱,但糊口却没有问题。许多人比我有钱,可我一点都不羡慕他们。”小泉弘毅说:“你知道最怀念什么时期吗?”西乡格玥说:“我觉得现在就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时期,只是有点美中不足,当我感觉自己活的越来越如愿的时候朋友却越来越少。”

    小泉弘毅说:“这个很好解释,人活的最好的时候,往往是最不需要朋友的时候,不需要,朋友自然就少了。”西乡格玥手一扬说:“再来一杯热牛奶。”一位店员答应着去取,没有一阵儿他就把一杯热牛奶放在她面前。她喝了一口热牛奶说:“人在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往往找不到朋友,在不需要朋友的时候,孤独成了最持久的陪伴。”小泉弘毅说:“你在东京还有别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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