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坂本纯二立刻去把门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目露凶光、身材肥大的妇人冲进来,只将手臂一抬,坂本纯二就被撞出去三米远。她的五官要比常人大许多,眼大、鼻高、口阔,嘴唇有半寸厚,她的手指非常粗大,指甲盖微微发黄,指间夹着一支烟。她吸了一口烟,然后从她的鼻孔里冒出来许多烟雾,爱子赶紧迎上去,说:“太太,我们是天皇陛下治下的良民,绝不能干出那等背信弃义的事情来,房租我会一分不少的交到你的手上。你且先缓我们一些时日,改日一定送到你的门上。” 话音未落,妇人嘴里的一口痰早贴到了爱子的脸上,爱子全然没有在意,仍旧陪着笑脸。坂本纯二赶紧走到妇人跟前,双膝跪地,说:“请你听我母亲的话,暂且回去,我一定想办法把房租交上去。”这个时候妇人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说:“这厮是谁?”爱子说:“这就是犬子。”妇人一听这话,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一脑袋的黄头发,用柔和的声调说:“那真是恭喜你们了,既然如此房租该交了吧!” 坂本纯二说:“太太且去,我自会想办法。”妇人打量了屋子里的情形,然后冷冷的说:“我也是天皇陛下治下的良民,不为难你,如果三天后你们不能把房租交齐,请你们另外选择合适的住处。”爱子说:“一定。”妇人扭着硕大的臀部走了,望着她的背影,坂本纯二深深的感到一阵心痛。他说:“父亲、母亲,你们且在这里休息,我去想办法弄些钱来。”一听这话,爱子那里肯依,说:“你在家里照顾父亲,我去去就回。”坂本纯二说:“母亲,让我去吧!”说着头也不回只管去了,来到街上,自然是一筹莫展。曾几何时,因为谋生不得,才身陷窘境,如今上哪里去筹措房钱呢?正在哪里发愁,忽然看见电线杆子上写着有偿收集血浆的广告,坂本纯二异常兴奋,不顾本已经非常虚弱的身体,只管按照指定的方式去寻找收集血浆的地点。 入夜之后,坂本纯二才找到收集血浆地点,那是一个非常偏僻的角落,矮小狭窄的小屋里一个目光闪躲、衣着破旧的中年妇人,嘴里叼着烟卷儿,一脑袋散乱的卷发,一张油光光的肉脸,手上长着一层黑魆魆的汗毛。所有陈设都破旧不堪,坂本纯二开始担心起来,望着水槽里泡着的许多针头,怯生生的说:“这些针头会不会不够干净?”妇人一张嘴,出来的声音比起破铜烂铁发出的声音岂止难听十倍,她说:“这个你放心,我们的针头都是用开水消过毒的。” 一语未了,她就把一口痰吐到水槽里,坂本纯二看的直犯恶心,她随手就从里面捞一枚针头上来,说:“我们开始抽血吧!”坂本纯二心里害怕极了,于是缓慢的把手臂伸过去。妇人还真的不客气真,随手抓来一个非常巨大的注射器,在坂本纯二的记忆中,这东西是给猪用的。为了能让父母交房钱,他决定把自己豁出去。 眼睛一闭,一阵剧痛从胳膊上传来,然后又是一阵剧痛,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胳膊上流出来不少血,坂本纯二说:“你怎么做的?”妇人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管专心寻找血管,扎了四五次才寻到血管扎进去,足足吸了一大管子血浆。然后笑嘻嘻的把一打钞票给他,温柔的说:“不是遇到难处,人不至于想到这个办法来弄钱。希望你能顺利的渡过难关,回归正常人的生活。”闻听此言,坂本纯二十分感动,他几乎是哭着出门,回到父母住的地方,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父母自然非常担心,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那里苦熬,总算是见到了儿子。看见他脸色不大对,说不出一句话就昏过去了。这一幕对于爱子来说似曾相识,她立刻挽起他的袖子,果然上面有四五个针孔,衣服上了沾了不少血。爱子没敢把这件事告诉他的父亲,只是给他盖上被子,一夜无话。明日一早,爱子熬了一锅肉汤,父子两个一人一碗,等他们喝完了,才发现没有她的份。坂本纯二心中十分难过,田中弘只是叹息,爱子说:“不妨事,你们身上都不大自在,我身子骨硬朗,等你们把身上的毛病养好了,我们再算计这一碗肉汤吧!”坂本纯二坐起来说:“我已经弄到了钱,这就把房租送过去。” 田中弘心中甚是疑惑,说:“你怎么弄到钱的?”坂本纯二说:“只要不是偷来、抢来、骗来的钱,怎么弄到就不重要了。”为了躲避父亲的追问,他疯了似的逃出去。田中弘说:“为什么你不说话?”爱子的眼眶早湿了,田中弘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爱子说:“我没想过要瞒着你,只是你身上不大方便,还是不要操心这件事为好。”田中弘说:“瞧你说的,我是他老子,我不操心谁操心?”爱子看了他一眼,说:“儿子跟你犯了一样的毛病。”田中弘说:“什么意思?”爱子说:“他也去卖血了。” 闻听此言,田中弘大为难过,爱子立刻劝解说:“你不要难过了,现在难过有什么用呢?我们还是应该想想今后怎么办?”田中弘望着房顶的灯泡,眼泪一下子从眼睛里涌出来,说:“天照大神啊!你看到我的痛苦了吗?我该怎么办呢?”爱子说:“不如我还是回乡下去吧!” 闻听此言,田中弘的思乡之情被勾了起来,他说:“我已经离开北海道的农场很久了啊!我怀念我的农场,我怀念咱们家的老房子,我怀念咱们家饲养的那只小山羊。”爱子说:“北海道的黄昏有一种令人心碎的美,夕阳,风中摇曳的枯草。还有随处可见的积雪,一切都是那么肃静。”田中弘说:“我离开了北海道的农村,就像鱼儿离开了水。”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这突如其来的大雪会不会带有某种使命呢?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