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年来连忙摆手说：“王主任，真的不用了。能到您的项目上来我已经很知足了。您也知道，只要能有具体的工作做，我就绝不会偷懒，以后我一定全力配合姚主管的工作，争取早日做出成绩。”

    王主任摆摆手，站起身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打官腔的客套话了，看来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不是跟刘怡慧呆的时间长了，都学会了他虚头巴脑的那一套了。行了，你的能力我放心，你的事儿我也会想着的，你这次过来，不能只是把自己当做项目中普通的一员，你要起到带头作用，从你的专业高度帮着小姚把把关。科研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不多说，你们两个都是专家，一起交流交流，项目刚开始，看看有什么需要完善和改进的，及早做出计划，争取咱们再打个漂亮仗让他们看看，也给我脸上镀层金。”说完她先哈哈的笑起来，亲切和蔼的面容就像一位邻居的大婶，马年来满肚子的委屈与郁闷也在笑声中灰飞烟灭。

    什么价值，什么理想抱负，在这种单位上班，只要有活干，年底能够拿到大把的奖金，干什么不是干呢？

    他们送走王主任后，马年来等待着姚晶晶的工作安排。这女孩儿倚靠着宽大厚实的办公桌，一脸严肃的盯着马年来，却又在微微翘起的嘴角上浮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诡秘笑容，看得马年来毛骨悚然手足无措。两人默默地对视许久，姚晶晶最先绷不住嘴脸，咯咯的笑起来说：“马老师还是老样子啊，看见美女就会脸红。好了，不逗你了，快请坐吧！”

    马年来打量着这间宽敞的屋子，宽敞而明亮，很有几分气派，想象着像姚晶晶这样漂亮的女孩坐在办公桌后，很有几分电视中看到过的景象。姚晶晶随着马年来的目光在屋中转了一圈后说：“怎么样，马老师您是来这里办公，还是在这屋子里再加一张桌子？”

    马年来摇摇头，在沙发上稳稳地坐下，端起杯子浅浅的喝了口水说：“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吧，这种位子可坐不来。说说吧，对我有什么安排，我最好的位子是在实验室中。”

    “放心吧，刚才王主任说的都是实话，你来我们项目，就是高级顾问。其实年前我已经跟王主任提过，要把你调过来筹备这个项目，我是心甘情愿给您打下手，可是王主任去要了好几次都没能把您请过来，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硬撑上了。这年后项目真的展开了，我才发现就凭我这点小见识还真的拿捏不住这个大项目，王主任也在院办公会上提出可以抽掉你过来，就像过去一样兼顾这边，可恶的是刘副院长那边就像煮熟的鸭子，死不张嘴放人，才一直拖到今天。”

    马年来微微的笑着，只当这是一番客套话，到了人家的屋檐下，他就是真的有天大的本事，也要弯腰低头至少表现出一丝谦卑。姚晶晶缓口气，接着说：“没想到王主任还真有手段，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让刘副院长松了嘴，把您这只大肥鸭子拱手相让了。昨天下午王主任就乐颠颠的给我通报这个喜讯，让我准备迎接你的到来。走吧，我先带你去熟悉一下同事，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聊。”

    马年来莫名其妙的又加入到王主任的团队中，得到消息的几个实习生委托能言善辩的侯志远打来电话，安排晚上要为他脱离苦海举行晚宴，以叙分离之苦。马年来一边接电话，一边摆脱和姚晶晶的同行，追上前面刚刚转过拐角的严晓玲一行。程志远一边挂断电话，一边埋怨身边的严晓玲，白白浪费他的电话费，就说肯定能够在食堂里碰面的。马年来打趣的说，索性晚上的晚宴改成中午在食堂举行算了，侯志远慌忙摇头，说这怎么行，大家还指望着狠狠地宰你一顿呢！

    下班后，几个实习生早早的候在大门口，马年来被绑架到解放路上，没轻没重的点了满满的一桌子饭菜。马年来主动的点了两瓶二十年陈酿的白云边，挨个给他们满上，自己也倒了满满的一杯。严晓玲关心的问，是不是他喝点啤酒算了，马年来无所谓的摇摇头，坚持要喝白的。

    侯志远悄悄地对耿努力说，这里面绝对有事。程实钟最先举起杯，平静的说：“我们敬马老师，祝贺他能够顺利的脱离苦海！”说完仰脖先喝了一大口。严晓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才扭头对马年来说：“马老师，你走了，留下我们干着也没有意思了。我想下个月等院里签了实习报告，可能我们也该踏踏实实的考虑毕业后的事情了。”

    “毕业后的事情？”马年来没有反应过来，扭头注视着她，又看看一边的耿努力问：“你们这么快就要结婚？”

    严晓玲的脸通红，嘟囔着说：“您怎么就扯到结婚上来了？”

    马年来不解的问：“那毕业以后还有什么事情？”

    严晓玲叹息一声说：“现在院里这个样子，我们也算看清楚。不要说做出什么成绩，就是想要混日子，没有点资本也站不住脚。在这种地方干一辈子，就是烦也烦死了。”

    程实钟再次举起杯，幽幽地说：“今天老0胡刚一上任，就宣布一条纪律，您知道是什么吗？”

    马年来不解的望着他，总觉得他今天的话里有话。程实钟自己抿了一口酒，接着说：“他倒也实在，明目张胆的宣布任何人不能再提起关于项目出售的事情，办公室里不能说，私下里不能讨论，一切都是头等的秘密，这就是他的纪律。这纯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项目很快就会被出售出去，我们这些人能不能拿到合格的实习结论还要另说了。”

    饭局在一群年轻人忧心冲冲的议论中开始，每个人都提不起精神，两瓶酒喝了一个多小时才分清，马年来感到脑袋有些发胀了，可是为了活跃气氛，他强撑着又要来两瓶白酒。第二轮白酒倒上，气氛立马活跃起来，可是偏偏马年来就喝多了。他唯一的意识就是自己强撑着结了帐，却也不记得如何回到家里。

    第二天起床，头痛欲绝，本想请假，可是顾虑到自己刚到新的项目组就请假，好像对姚晶晶有什么意见似的，容易被人误会，强撑着起了床赶公交车去上班。姚晶晶看到他满脸宿醉的模样，不禁偷偷的摇摇头，沏了杯浓茶递给他。马年来满脸的歉意，斜靠在沙发中苦苦的笑着，不停地道歉。

    姚晶晶叹口气，说：“你就在沙发上睡会儿吧，我出去把门锁上，中午我再来喊你吃饭。”马年来摇摇头，晃晃的强撑着站起身，说去洗个脸就没事了，昨天和几个孩子一起喝的有点多，耽误事了。姚晶晶拦住他，让他踏实的在这里歇着，有什么事情都下午再说，说完转身出去，从外面把门锁了。马年来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倒在沙发里睡着了，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睁开眼忽然看到姚晶晶正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看着他傻笑。马年来吓得一下跳起来，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喃喃地问：“我怎么睡着了，这是哪里？”说话间，忽然又觉得嘴角处有丝丝凉意，用手一抹湿乎乎的一片口水痕迹，再转头看到沙发的皮扶手上已然流淌了一大滩。

    姚晶晶笑嘻嘻的站起身，把摆在桌角的两个白色泡沫饭盒一推说：“来吧，先吃点饭，一定饿坏了吧？”

    马年来想要偷偷的去擦掉口水，发现姚晶晶一直死死地盯着他，只好红着脸说：“不了，不了，你先吃吧，我出去了。”

    “站住，你上哪去？紧着吃点东西，然后跟我说说那个叫笑笑的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一直在喊她的名字？之前我可从来没有听你讲起过，你不打算说说嘛？”姚晶晶一副御姐的样子，叉着腰戳在办公桌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马年来擦着嘴角，喃喃地问：“我真的说梦话了？”

    姚晶晶递过来一个饭盒说：“凑合着吃吧，我专门从食堂里动员几个小妹一起偷出来的，差点被签票的大姐活捉。为了答谢我的辛苦，你也应该实话实说了。要不是我这个人平常行的端走得正，大好的名声都会被你败坏了。睡个觉吧，一会儿鼾声如雷，一会儿又哭又闹，就像是刷猴子戏，把我们都快笑趴下了。”

    “你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别人？”马年来偷偷看看手机，居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心想这次是真的糗大了。不过仔细想想，也许自己真的在睡梦中又想起了萧晓霄。这些天他以为自己已经慢慢适应了，其实不过是强制的压抑在了心底里，还不知道昨天喝多了后自己又出了什么洋相，说了些什么不靠谱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