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我只能给你这些。”江临语态平缓地截断了她的话,“段子矜,不要妄想其他的。” “妄想?”她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慢慢碎裂。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有什么目的,但是你伤害贝儿,我就不能原谅。” “事到如今,你还是觉得谣言是我散播出去的?”段子矜笑了,笑到咳嗽,胸腔不停地震动,她一把挥开江临的手,往后撤了撤,“原谅……谁要你原谅!我问心无愧,凭什么要你原谅!” 江临眼里的微光一寸寸结冰,面无表情,是发怒的前兆。 “时间不早了,江教授。”段子矜别开头,身子越发无力,也懒得看他,“你下山吧,别在这耽误功夫了,零点不是要开启监测吗?雷达已经调试好了。等你忙完了,再随便派个什么人上来接我就是了。我没力气,走不远。” 江临听了她的话,怔了怔,心里竟有些刺痛。 须臾,他忽然冷笑了一声,抬手勾起她的下颔。 火光里,她的面容模糊,却镀了层温暖的轻芒。江临无心欣赏,却不疾不徐地嘲讽道:“你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就是为了来博取我的同情?” 段子矜简直想踹他一脚,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只是身子很快被他钳制住,动弹不得。 “江临,你是不是有毛病?”她累得连说一句话都要喘息好久,“谁教你一天到晚用这种恶意揣测别人的?” “没有别人,只有你。”江临勾了下唇角,笑容锋利得足以伤人,“只有你的心眼多得让我觉得恶心。” 段子矜这才又努力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瞧着他,“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能让修养良好的江临说出这种恶毒又难听的话,想必是恨得不轻。 段子矜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可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掉出来了。 泪煎心灼。 江临的心仿佛被狠狠烫了一下,他更加暴躁,“哭什么?” 段子矜却安静地反问:“你想知道吗?” 江临眉宇一拧,“说。” “你调查过我吧?” 江临抿唇不语,算是默认。 段子矜又问:“知道我为什么回国吗?” 江临的眸间暗芒闪动,“家里什么人生病住院了。” “嗯,是我爷爷。”段子矜别过头去,不让眼里的泪光显得太清晰,“你说我有心计,说我虚伪,说我故作狼狈博你同情,无非是因为,明明可以中午检修的设备,我却非要拖到暴雨山洪的天气才肯动身,是不是?” 江临抬手按住眉心,那里正突兀地跳动着。 虽然他也不懂,这种油然而生的不安,究竟是从哪里涌上来的,但他还是冷笑着回答:“原来你也明白?” 明白这种手段拙劣得让人一眼就能看穿,还拿来骗他? “江临,我爷爷死了。” 她淡淡地说。 没有语气,没有音调。 江临风平浪静的眼波轻颤了颤,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爷爷死了。”段子矜想笑,可是笑肌一抬,眼泪就被挤了出来,“就今天,今天下午。我到了医院的时候还在手术,我走的时候还没做完。” “护士让我准备进去见他最后一面,江临。” 段子矜边落泪边摇头,“可是我没有,我走了,我不孝顺,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江临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段子矜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变成了声嘶力竭,“江临,我爷爷死了!我爷爷死了啊!我怎么这么不孝啊……” 江临的身躯重重一震,一股麻痹之意从心尖顶上脑壳,心脏破了一个洞似的,冷风不断往里灌。 原来这才是真相…… 原来是这样! “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她失声大哭,悲恸而绝望。 “段子矜,够了,别说了!”江临蓦地将她揉进怀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心间那巨大的空洞,“别说了!忘了它!是我错了,是我……” 他腾出一只手去拭她的眼泪,那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他便俯下身去,用唇啄她的眼睛。 江临只觉得心痛得快碎了。 从眼角吻到唇梢,他没有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连吻都是冷怒而凌厉的。他挑出她的舌,逼迫她回应,搂在她腰上的手力气大得让她窒息。 像是在迫切地证明什么,逃避什么,又像是极端仓惶的安慰。 段子矜刹住眼泪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用力推开他。 江临伸出手去,在她平静得可怕的注视下,又缩了回来,翻来覆去只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江临,说这些不是让你可怜我。” “我知道。”他不顾她的抵抗,又一次霸到地将她拥入怀中,低哑的嗓音里含着一点不敢造次的小心翼翼,“你该早点告诉我。” “我想告诉你。”段子矜索性也不挣扎了,抬头漠漠地望着被火光照亮的洞顶,“你刚一出现在山上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 江临心中又是一痛。 他记得,她说她心里难受,可他却做了什么? 江临,你的自以为是,真该死。 段子矜以为抬着头能把眼泪逼回去,但泪水还是不停地涌出她的眼眶,砸在他的手背上。 江临想,他宁愿看她歇斯底里的样子,也不愿意她哭得这么压抑。 “你不该来。”他将她按在怀中,用下巴抵着她潮湿的发顶,“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该留在医院里。” 段子矜看上去冷静又安详,褐瞳里的神色却空寂得让人害怕。 “我答应过你两件事,你还记得吗?”没等他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把我们尚过床的事告诉别人,还有,保证实验设备的质量,有问题时随叫随到。” 她漫漫轻笑,带了点嘲讽,“我知道你不信,但我都做到了。” 而且守住承诺,她付出代价,太大了。 江临急遽地打断她,手掌捧起她的脸,眉眼灼灼,“我信,我信!” 哦,他信了。段子矜睨着他俊颜充满张力的轮廓,又笑了。 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终于熬出头了? 她似笑非笑的目光,让江临心底生出几丝惊惧。臂弯勒着她的力气加重,像是要把她虚伪的笑容压碎。 江临咬牙道:“段子矜,别这样看着我。” 他向来把什么事都安排得有条不紊,人生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 心头浓烈的情绪得不到排解,他只能把她箍得更紧一些,贴着他的胸膛,或是融进他身体才好。这样的姿势,两个人都不舒服,但是江临始终没有松手。 直到段子矜的额头忽然开始冒汗,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江临惊了惊,放开她一些,手掌不自觉地捏紧她的肩膀,低喝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胃……”她艰难吐字。 胃疼得厉害。 江临又是惊怒又是心疼,寒声道:“段子矜,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是啊,这不是废话吗?她有六个多小时奔波在g市与郁城间的高速路上,又失去了至亲,还有什么心情和时间吃饭? 江临不敢再紧紧禁锢着她,怕压着她的胃。沉黑的眸子眄向洞外,浓眉蹙起。 原本想在这里等到雨停,看样子,他必须想办法立刻带她回实验楼去。 江临脱下自己的外套,拧干水罩在她头顶,“披好,外面雨大。”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段子矜扯住了他,费力道:“你先走,快到零点了……” 江临怒道:“闭嘴,段子矜!” 他很想告诉她,总院已经决定今天不启动g市的观测点了。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那会让她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段子矜窝在江临怀里,用手轻轻按揉胃部,总算稍微缓解了一些。 外面风雨如晦,涿在江临的脸上,砸出小小的水花,雨水淌过他的头发、脸颊,整个人像在水里泡过的,凌乱极了,但他却把她护得很好,手工西装半盖在她的头上,阻隔了漫天风雨。 段子矜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背着我吧,抱着不舒服。” “忍忍。”他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头顶。 段子矜却执意摇头,“不想忍。” 江临皱了眉,心里生出些许躁意,却还是依言将她放下,重新背了起来。 段子矜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藕臂不去环住他的脖子,却将他的西装披在身后,抬手撑开。 雨水落在西装上,是她为他撑起了伞。 江临挺直的背微微一震,心瓣又漫上一丝疼。 背着怎么会比抱着舒服。 她无非就是想为他遮风挡雨。 他越发看不懂段子矜了,也许从来就没懂过。她明明拥有可与贝儿一较高下的傲慢与倔强,可偏偏每次却都卑微到了尘埃里。 江临有些相信她爱他了。除了爱,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原本骄傲的人卑微至此? 他静默了几秒,沉声道:“累了就下来。” 段子矜“嗯”了一声,又说:“你跟我说说话吧。”她怕自己睡过去。 江临淡淡地嗓音从雨雾里传来,“好。” 高大的男人背着纤瘦的女人,一步一顿地走在暴雨里,却无端透着安详。 岁月静好的安详。 “段子矜,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其实他更想问,她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