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慕容翰退兵回寨,与慕容霸谋道:“阿佛、度加皆是劲敌,且据险关,只可智取,难以力胜,明日再战,须要诈败,燕王大军将至,可如此如此。”慕容霸道:“侄唯伯父之命是从。”当夜无事。次日再战,阿佛、度加一齐出阵,慕容翰、慕容霸双双应战。斗到三十余合,慕容霸诈败而走,慕容翰于是也走。 阿佛、度加哪里肯舍,纵马来追。高钊见了,率领众军一齐杀出。约追十余里,慕容翰与慕容霸回战,斗十余合,诈败又走。高钊纵兵又追。正追间,只听号炮数响,就见燕兵分向两边让开,中间空出一条大道,一支大军如潮涌至,旗帜鲜明,精甲耀日,为首一人,金甲锦袍,正是燕王慕容皝。高钊大叫“中计”,退已不及,只得整阵迎战。 燕军阵中,左常侍鲜于亮大叫:“今日是我死日也!”独率数十骑,当先来冲高句丽阵。慕容翰与慕容霸也即两路杀回,搅入阵中大战。不多时,高句丽军大败而溃,阿佛、度加急护了高钊向城而逃,将及城门,被慕容霸赶上,一槊搠死度加;阿佛大怒,用斧从后来砍,被慕容翰觑见,只一箭,射死阿佛。高钊窜回城中,门未及闭,早被慕容翰、慕容霸快马杀入。燕军大队随即涌入。高钊大骇,弃城逃回丸都,闭城拒守。 燕王取了木底城,随即进兵丸都,竖起云梯,飞炮攻打,夜以继日。高钊坚守不住,只得弃城又走,逃入山中,母、妻皆被燕军掳获。燕王还想穷追,忽有探马来报,说王寓在关马山城全军覆没,高武正率得胜之师向丸都赶来。燕王恐被高武断了归路,遂议退兵。 左长史韩寿道:“高句丽之地,不可戍守。今其主亡民散,潜伏山谷之中;大军退回之后,必定重新聚集,仍为我国之患。当载其父尸、囚其生母而归,待高钊自缚来降,然后交还,抚以恩信,此乃上策。” 慕容皝以为然,即命发掘高钊之父高乙弗利之墓,取出尸体,载于车上,收缴府库财宝,掳得男女五万余口,烧其宫室,毁其城墙,然后返回。等高武率大军赶到时,燕军早已退走。 高钊这才回到丸都,召集亡散,修复城墙,重建家园。次年,高钊遣使向燕称臣,献入珍宝奇玩以千数。燕王大悦,交还其父尸体及其妻室,但仍将其母周氏扣作人质。直到十二年后,燕国见高钊诚心无异,纳质修贡不断,才将其母放回,并以高钊为征东大将军、营州刺史,封乐浪公,高句丽王如故。 却说燕王降服高句丽,谋伐宇文部。高诩道:“宇文氏强盛,今不攻取,必为国患,伐之必胜。”燕王遂命进兵。逸豆归大惊,急令国相莫浅浑出守南境。莫浅浑领命,即在南境上立下大寨数座,严兵防备。燕王得报,即令停军不进。诸将来问其故,燕王道:“莫浅浑以大军主力守在南境,守备极严,如何可进?且命将士收拾行装,不日便当拔营退军。” 诸将皆道:“军已半途,不战而退,岂不空废军力?” 燕王怒道:“孤意已决,敢言进兵者斩!”诸将于是不敢再言,拔寨退兵。燕王令粮草辎重先行,慕容翰、刘佩、高诩以精兵断后,徐徐而退。到了安晋,细作来报:“果如大王所料,莫浅浑得知我军已退,酣饮纵猎,不再防备。”燕王大喜,即令慕容翰、刘佩、高诩率后军一万为前锋,星夜倍道,驰袭莫浅浑。莫浅浑措手不及,死伤无数,大败逃回。 燕王又即分兵三队:以慕容翰、刘佩、高诩为前锋;自领鲜于亮及二子慕容恪、慕容霸居中;慕容军、慕舆根为后部,押运粮草。三军鼓行北进。 逸豆归大骇,即欲北走沙漠,以避其锐。一将挺身而出道:“相国虽败,国中可战之兵仍不下数万,胜负未定,何故自相奔溃?”众视之,此人身高一丈,虎背熊腰,豹头猿臂,乃南罗城大涉夜干,使两把大斧,有万夫不当之勇。 逸豆归道:“慕容皝亲率大军来,以慕容翰为前锋,慕容恪、慕容霸也都随军而至,此数人,皆智勇冠世,恐难与之争锋,不如走为上策。” 涉夜干大叫道:“国主何故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此数人者,我视之如草芥,愿出一战,尽斩其首,悬于军门。”逸豆归乃安,遂将国中精兵尽付涉夜干,星夜回南罗城拒敌。 燕王素知涉夜干乃北国悍将,急遣使者驰告慕容翰:“涉夜干勇冠三军,兄宜小避之。” 慕容翰道:“逸豆归将国中精兵尽付涉夜干,涉夜干素有勇名,乃其一国所赖。我若克之,其国便会不战自溃。且我深知涉夜干其人,虽有勇名,却无谋略,实际容易对付,怎可退避而自挫其锐?”催动军马直奔南罗城。离城不远,便令扎营。营尚未定,就听城内炮响,涉夜干率军杀出,势如潮涌。慕容翰见了,急令弓弩手向前,射住阵脚,随后列阵迎战。 涉夜干拍马出阵,口中大骂。慕容翰大怒,舞刀正出,刘佩已先杀出,大战涉夜干。两马相交,斗至三十合,刘佩刀法已乱,高诩见了,挺枪出阵助战。涉夜干独战二将,并无惧色,双斧盘旋,越战越勇,又战二十合,一声猛喝,一斧搕飞刘佩大刀,又一斧砍断高诩铁枪。二人大惊,回马急走。涉夜干哪里肯舍?纵马来追。慕容翰飞马接住,又战四五十合,慕容翰也是不敌,拔马败走。涉夜干即率其军,杀入燕阵,舞动双斧,如入无人之境。慕容翰大败,四散奔走。后面弓弩齐发,势如骤雨。刘佩、高诩都身中数箭。直杀到天黑,涉夜干乃退。 慕容翰也中一箭,伤在左臂,幸无大碍,退后三十里下寨。燕王率中军随后也到,合兵一处。刘佩、高诩伤势甚重,燕王遂令送回龙城医治。次日,涉夜干直来寨前搦战。燕王便率诸将出寨列阵。涉夜干纵马舞斧,直冲过来,燕王大惧,拔马先走,奔回寨内,诸将也回,闭寨坚守。一连数日,涉夜干都来搦战,燕军惧不敢出。 燕王聚众议道:“涉夜干猛悍如此,如之奈何?” 慕容翰道:“涉夜干虽猛,不过仗一人之力,明日我再出战,诈败佯输,弃寨而走,使涉夜干据我寨,然后以军伏击之,如此如此,蔑无不胜。” 燕王即听其计,使二子慕容恪、慕容霸各率三千轻骑,分伏于大寨左右。约令:听得号炮三响,便一齐杀回。二子引兵,埋伏去讫。 次日,涉夜干引军又到,燕王与慕容翰早已列成阵势。慕容翰带伤出战,只十数合,诈败而走。涉夜干随后掩杀,燕兵都弃寨而走。涉夜干夺了燕寨,见寨中粮草、军器、衣物极多,即令兵士搬入城去。兵士贪利,互相抢夺,竟自大乱。就听三声炮响,中有慕容翰、鲜于亮,左有慕容恪,右有慕容霸,三路一齐杀来。涉夜干措不及防,夺路回城,却被慕容翰、鲜于亮、慕容恪三人围住,脱身不得,慕容霸随后又到,奋起一槊,正中涉夜干腰肋。涉夜干大叫吐血,惨死马下。宇文部兵见涉夜干已死,都惊骇四散。燕兵乘胜进击,克其都城。逸豆归逃往漠北,死于道中。——宇文部从此消亡。 燕王辟地千里,将南罗城更名威德城,以旌战功,使其弟慕容彪戍守,尽取其畜产、资货而回。高诩、刘佩都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燕王痛加追悼,皆命厚葬。慕容翰箭伤发作,燕王特赐良药,在家养伤。忽一日,有人密报,说慕容翰假称有伤,却私自在家中练习骑乘。燕王大惊道:“慕容翰欲作乱耶?!”遂出禁兵,围了慕容翰府,赐令自裁。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