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集 石季龙役民屠子 慕容皝逼兄杀弟 1-《两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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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石虎迁都邺城,即大兴工役,造东、西二宫及太武殿。太武殿台基高二丈八尺,长六十五步,宽七十五步,全用有纹理的石块砌成;殿基下挖掘地宫,可安置卫士五百人。用漆涂饰屋瓦,用黄金装饰瓦当,用白银装饰楹柱,珠帘玉璧,巧夺天工。寝殿内安放白玉床,挂着流苏帐,帐顶上用黄金做的莲花覆盖,穷极工巧。

    又在显阳殿之后,再建九座宫殿,广选美女万余人充实其间,都佩戴珠玉,身穿绫罗绸缎,教她们占星气、骑马射箭。又设立女太史,训练女妓,表演杂术、技巧。又让一千女骑兵为车驾侍从,都戴紫纶头巾,穿熟锦制作的裤子,用金银镂带,用五彩织成靴子,石虎每当巡游宴饮,便令她们手执羽仪,鸣奏鼓乐,簇拥相随。

    又使牙门将张弥将洛阳的钟虡、九龙、翁仲、铜驼、飞廉等物,用四轮缠辋车运到邺城。诸物庞大笨重,车轮碾过的车辙宽达四尺、深二尺。运载中有口巨钟不慎沉入黄河,为此,张弥招募三百水手潜入河底,用竹片编成的大绳捆扎,岸上用一百头牛牵引,借助鹿栌车,这才将那口巨钟拉出水面,又另建万斛大船运送。运到邺城后,石虎大喜,为此赦免两年徒刑以下罪犯,文武百官皆赏谷帛,民众赐爵一级。

    又用尚方令解飞之言,在邺城南将石块抛入漳河,凌空架设飞桥,功费数千万亿,而桥最终没能建成,被征调的民夫饥饿难忍,这才停工。当时,天下大饥,石虎命各州郡长官带领饥民到深山采摘橡果,到沼泽扑捉鱼虾,以解饥馑,但又被权贵抢夺,百姓毫无所得。

    又令左校令成公段在太极殿制作庭燎,杠粗一丈,高十余丈,杠之两端各置一盘:上盘置烛,下盘置人。庭燎建成后,石虎亲去检阅。成公段令将燎芯点着,一殿皆明,光照如日。石虎大悦,重赏成公段。

    ——自石虎篡位以来,后赵百役并兴,又兼大旱,黄金一斤仅能买粟二斗,百姓嗷嗷待哺,怨声载道,而石虎用兵不止,赋役繁重。于是,便有许多百姓削发出家,以避赋役。

    ——原来,石虎秉性凶残,但却尊奉佛教,石虎篡位后,侍奉佛图澄更为恭谨,特赐佛图澄穿绫锦,乘雕辇。每当朝会,则由太子、公卿扶持上殿。司官一唱:“大和尚到!”百官无不起座肃静。石虎又令司空李农早晚问候佛图澄的起居,太子、公卿每五日向他朝见一次。佛图澄所在之处,无人敢向他在的方向擤鼻涕、吐口水。后赵百姓受此影响,大多信佛,并为躲避赋役,于是争造寺庙,削发出家。

    著作郎王度等于是上奏道:“君王祭祀,自有典制礼仪可供遵循。佛乃外国之神,并非天子与华夏民族所应祠奉。佛教于汉时传入,当时只许西域人在都邑建立寺庙供奉,汉人都不得出家;魏朝也是如此。因此,陛下应即下诏,禁公卿以下人等,不得去寺庙烧香、礼佛;凡我赵人中已当了和尚的,都应还俗。”

    石虎不以为然,下诏道:

    朕生自边鄙,忝君诸夏,至于飨祀,应从本俗。其夷、赵百姓乐事佛者,特听之。

    后赵佛事,因此大兴。

    后赵建武三年(公元337年),正月庚辰,太保夔安等率文武官员五百余人,在太极殿向石虎上皇帝尊号,石虎大悦,正当行礼,不料庭燎忽生意外,蜡烛油脂从上盘溢出,直灌下盘,当即烫死二十余人。文武百官一时惊散。石虎大怒,腰斩成公段。于是不敢称帝。二月辛巳,依商、周制度,只称大赵天王,即位于邺城南郊,大赦。封王后郑樱桃为“天王皇后”,立太子石邃为“天王皇太子”,国中降爵一等,王降为公,公降为侯。以夔安为太尉,郭殷为司空,韩晞为尚书左仆射,魏概、冯莫、张崇、曹显皆为尚书,申钟为侍中,郎闿为光禄大夫,王波为中书令,其余文武各有封拜。

    却说石邃,小名阿铁,素以骁悍闻名,因此甚得石虎之宠,但同时,石邃也因荒淫残忍著称于时,常常扮作盗贼,夜入大臣之家,淫`人妻女。有时在大街上,见有姿色女子,即逼迫女子与他交`欢。有时甚至将美女姬妾装饰打扮起来,然后斩下首级,洗去血污,盛放在盘子上,与大臣、宾客们互相传赏,再烹煮姬妾身上的肉共同品尝。大臣、宾客无不毛骨悚然、颤栗失色。

    石虎自从篡位后,自己也沉迷酒色,荒废政事,遂命石邃裁决尚书奏事,常常当石邃有事禀奏时,便怒斥道:“这种小事,也来禀报?”有时听不到石邃的禀报,又怒道:“如此大事,为何隐匿不报?”随手拿起鞭杖,就是一顿暴打,一月之中多次发生。石邃怨怒,私与中庶子李颜等说道:“官家无常,太难伺候,我欲行冒顿之事,你们可原从我?”

    李颜等大惊失色,都伏地叩道:“此为灭门之罪,殿下慎之。”

    石邃怒道:“如敢不从,我现在即可灭汝等之门!”

    李颜等无奈,只得依从,献计道:“殿下可即称病不朝,主上平日里实宠殿下,得知殿下有病,定会前来探视,趁其无备,东宫甲兵齐出,则冒顿之事可成。”

    石邃大喜,即依李颜之计,称病不朝,使人去报石虎。石虎得知,果然要去东宫探视。车驾已备,正要出宫,佛图澄赶来阻道:“东宫不可去。”

    石虎讶异道:“朕为天下之主,难道亲如父子,也不能相信?”不从而去。去没一里,想想佛图澄的话,又不敢不信,只好返驾回宫,另派了一名亲信女尚书,坐了御辇,代往东宫探视。

    石邃早在东宫内外伏下甲兵,见有御辇到,只道是石虎来了,假装上前迎接,趁势拔剑便刺。那女尚书也早有提防,见势不妙,即令后退,石邃追之不及。女尚书回报石虎。

    石虎方知石邃有谋逆之举,即令龙腾军围了东宫,将李颜等人逮来审问,李颜据实交代。石虎遂斩李颜等三十余人。将石邃囚禁东宫,不久,又赦免他,与文武百官道:“司马氏父子兄弟自相残杀,使朕得有今日;朕岂有杀阿铁之理?”在太武殿东堂召见石邃。石邃觐见,微行一礼,并不自责,随后出宫。石虎叫道:“阿铁,你尚未朝见皇后,怎么就走?”石邃不理,大踏步,扬长而去。石虎大怒若狂,即将石邃贬为庶民,当夜,诛杀石邃及其妻妾、子女二十六人,同埋一棺;又诛东宫官属、党羽二百余人;将其生母郑皇后贬为东海妃。改立石宣为天王皇太子,立其母杜昭仪为天王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