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集 征前凉沸河动地 战后赵败军失将 1-《两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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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刘曜因石勒擅自称王,便要起兵讨伐。群臣谏道:“不可。石勒地广兵强,切不可与之轻战,且有秦州司马保、凉州张寔在后,陇右未平,氐羌作乱,是我后顾之忧,不可不虑,当先平定秦凉,安抚关陇,再讨石勒不迟。”

    刘曜听得有理,只好按下怒火,转而议取秦、凉。

    却说西晋灭亡后,司马睿创立东晋,在建康称帝,司马保也于次年(公元319年)四月,在秦州上邽自称晋王,不臣东晋。但司马保素来暗弱,更兼身体肥大,好吃嗜睡,不理政事,部众趁机争权,于是自乱。

    刘曜得报,亲率大军来取秦州。陈仓是其必经之路。陈仓守将杨曼、王连谋道:“刘曜亲率大军前来,其锋必不可挡。今城中粮草匮乏,不能支久,如被他顿军城下,围上百日,只怕不待交兵我已自灭,不如率众出城一搏。如能取胜,关中可不待檄而至;如果失败,同样是死,又有何妨?”即率城兵出城列阵。刘曜率军杀到,一场恶战,王连败死,杨曼逃奔南氐。

    刘曜乘胜进兵,又一连攻破草壁、阴密、安定,势不可挡。司马保大骇,迁都桑城。正值饥荒,士众窘困。司马保于是又想投奔凉州张寔。——张寔,字安逊,乃凉州牧张轨世子。西晋建兴二年五月,张轨老病而死,谥号“武公”,遂由世子张寔摄行父位。

    凉州破羌都尉张诰进言道:“司马保本是晋室疏属,忘其大耻而妄称尊号,他若前来,凉州必乱。”

    张寔以为然,遂命屯兵河西,名为护卫,其实阻拦。司马保因此不敢入凉。前赵光初三年(公元320年)五月,司马保被部将张春、杨次杀死,部众溃散。刘曜遂得秦州,又历数年,讨平境内叛乱,收服氐、羌两位大酋:一位是蒲洪,另一位是姚弋仲。

    蒲洪,略阳临渭氐人,相传为夏初有扈氏之后裔,世任西戎酋长,本无姓氏,因他家前池塘中生有蒲草,形状如竹,高有五丈,异于当世,因此世人称之为“蒲”家,以“蒲”为姓。蒲洪出生时,正遇陇右大雨,百姓受苦甚重。歌谣曰:“雨若不止,洪水必起”,因此取名为“洪”,长大后,身长力大,骁勇多谋,群氐畏服,推为酋长,威震一方。

    姚弋仲,南安赤亭羌人,其祖为有虞氏之后裔。大禹封舜之少子于西戎,世为羌酋。其后烧当称雄洮、罕之间,十六世孙迁那率族人内附汉朝,授为西羌校尉、归顺王。姚弋仲乃迁那第五世孙,英勇果毅,不营产业,部众数万,雄霸远近。

    刘曜拜蒲洪为率义侯,姚弋仲为平襄公。

    兴建小学于未央宫西、太学于长乐宫东,从士民中遴选年在十三以上二十五以下、神志可教者一千五百人,选择朝贤宿儒教授之。又令建丰明观和西宫,池边建陵霄台,又在霸陵西南修筑寿陵。

    侍中乔豫、和苞上疏谏道:

    卫文公承乱亡之后,节用爱民,营建宫室,得其时制,故能兴康叔之业,延九百之祚。前奉诏书营丰明观,市道细民咸讥其奢曰:‘以一观之功,足以平凉州矣!’今又欲拟阿房而建西宫,法琼台而起陵霄,其为劳费,亿万丰明;若以资军旅,乃可兼吴、蜀而一齐、魏矣!又闻营建寿陵,周围四里,深三十五丈,以铜为椁,饰以黄金;功费若此,殆非国内之所能办也。秦始皇下锢三泉,土未干而发毁。自古无不亡之国、不掘之墓,故圣王之俭葬,乃深远之虑也。陛下奈何于中兴之日,而踵亡国之事乎!

    刘曜见疏,大喜道:“二侍中恳恳有古人之风,可谓社稷之臣矣。”遂罢宫室建造,寿陵的建制也完全依照霸陵的成制。赐封乔豫为安昌子,和苞为平舆子,兼领谏议大夫。

    前赵光初六年(公元323年)八月,刘曜起兵征凉,就于陇上发兵二十八万,西击凉州。兵到黄河,传令沿河东岸列阵,连营百里。凉州河东诸戍望风逃溃。前赵诸将皆请道:“不如趁势渡河,凉州一鼓可下,何必在此顿兵不进?”

    刘曜道:“我军声势虽然很盛,但其中氐、羌畏威而来者三分有二,中军又很疲困,其实难于作战。张茂因我平定秦州,兵马大盛,以势而言,岂是他五郡之众所能抵抗的?必会怖而归命,受制称籓,如此,朕复何求?如今只可按兵不动,以我方声势震慑对方,若超出十天张茂的降表还不送到,便算是朕辜负大家了。”

    前赵诸将得令,每日在河东擂鼓放炮,操练士卒:金鼓震天,沸河动地;旗帜翻飞,遮天蔽日。刘曜且向对岸扬言道:“将百道俱济,直捣姑臧!”凉州大震。

    凉州刺史张茂,字成逊,乃凉州牧张寔之弟,西晋太兴三年(公元320年)六月,张寔遇刺身亡,其子张骏年幼,凉州文武遂推张茂摄政,统领凉州。却说张茂得知刘曜率大军到,急聚僚佐问策。

    参军陈珍道:“刘曜举三秦之众,席卷而来,貌似兵多,但其实精兵极少,大多都是些氐、羌乌合之众,恩德威信尚未遍及,且有石勒在东,为其大敌,刘曜怎能不顾心腹之患,而与我旷日持久争夺河西呢?若是刘曜二十日不退兵,明公请给我弊卒数千,必能为明公擒回刘曜!”

    张茂大悦,亲临河西阵前。见对岸兵马大盛,又生骇惧,与僚佐道:“刘曜兵马如此之盛,岂是我们所能抵挡?不如向刘曜称藩,以保河西。”

    参军马岌道:“明公父子,多年来一直想为朝廷剪除刘曜,如今刘曜送上门来,远近之人,都在观望明公举动。当此之时,当立信勇之验以副秦、陇之望。力虽不足,势不可以不出!”

    张茂道:“汝乃无用书生,刺举小才,全然不思家国大计,若战而不胜,父兄基业必丧于我手,不如称藩,若称藩不许,再与刘曜拼一死战不迟!”即遣使者过河,向刘曜献表称藩,献马一千五百匹、牛三千头、羊十万口、黄金三百八十斤、银七百斤、女妓二十人以及珍宝、美货不可胜计。

    刘曜大悦,即拜张茂为太师、凉州牧,封凉王,加九锡殊礼。随后退兵,返回长安。

    次年(公元324年)五月,张茂病重,临终,拉着张骏之手泣道:“我们家世代以孝友忠顺著称,如今虽然天下大乱,但你须谨守臣节,不可有失。我遭扰攘之运,承先人余德,假摄此州,上欲不负晋室,下欲保完百姓。然而我的官职并非朝廷任命,实在是受刘曜逼迫,不得已接受,我实耻之!我死之后,应着白帽入棺,不可用朝服殡殓。”当日病终。当时晋愍帝使者史淑仍在姑臧,凉州文武遂请史淑拜张骏为晋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刘曜得知,也即遣使入凉,追赠张茂为太宰,谥号成烈王;拜张骏为上大将军、凉州牧、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