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集 张宾定计都襄国 猗卢发兵救晋阳 1-《两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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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石勒屯兵葛陂,谋取江东。时值西晋永嘉六年(公元312年)春季,江淮多雨,一连三月,纷纷不绝,葛陂方圆数百里,平地水深三尺,军资器械都被打湿,人不能睡,马不能安,军中饥疫,死者大半。石勒只得移营高处,以避水患。忽报司马睿以纪瞻为扬威将军,大集江南之众,屯兵寿春。石勒大惊,即召将佐商议。

    右长史刁膺说道:“司马睿据有江淮天险,民心归附,兵粮充足,贤士为其所用。今若与他交战,我军疲弱,取胜机会极其渺茫,若因此退兵,又忧敌兵追袭,前不能进,后不能退,不如先向司马睿求和,并求扫平河朔以赎前罪,等他们兵马退后,再图他计。”

    石勒听罢,脸色大变,愀然叹道:“刁长史何故怯耶?”

    孔苌、支雄、王阳等三十余将也厉声喝道:“刁长史休要胡言!我们并未战败,如何却要求和?我们愿各率三百步卒,乘船三十余道,夜袭寿春,斩吴将头,据其城,食其粟,必在今年攻破丹阳,平定江南!”

    石勒这才释怀,笑道:“此勇将之计也!”即赐诸将铠马一匹,以示嘉奖。见张宾不发一言,于是问道:“张君有何良策?”

    张宾道:“主公攻陷洛阳,囚执天子,杀害王公,凌辱妃主。虽擢主公之发,不足以数主公之罪,怎可再向他们称臣并奉戴他们?去年杀了王弥,就不应该来这。而今,天降霖雨于数百里之中,足以明示主公不应留在此地了。邺城有‘三台’之固,西接平阳,隔山阻河,四面都有要塞,有喉衿之势,应立即北行,占据此地,伐叛怀服,经营河北。河北一旦稳定,天下谁敢争锋?晋军集重兵于寿春,不过是畏惧主公攻打而已。得知我们拔营北去,他们庆幸自己得以保全还来不及,怎还敢发动追袭,做出不利于我们的举动呢?现在,应先命令辎重粮秣向北进发,主公则亲率大军,直指寿春,佯装进攻。估计辎重粮秣走得远了,再慢慢班师,何必忧虑进退失据呢?”

    石勒大喜,攘袂鼓髯道:“张君之计是也!”又责刁膺道:“你既然为我辅佐,就当助我成就大功,怎能劝我投降呢?有这念头,就当斩首。但念你一向胆小,且饶你一次吧!”遂将刁膺贬为将军,而将张宾擢为右长史,号称“右侯”。即令张宾率辎重粮秣向北进发,却以孔苌为前锋,率二千骑向东,开向寿春,自率大队人马在后,扬言进攻寿春。

    纪瞻得报,也即调兵遣将,出城迎战,先令一小将率五十只运船去巨灵口停住,装满粮草,每船只给二兵,充作船夫,嘱道:“贼兵若来抢粮,不必与争。”那将得令去了。纪瞻又令祖逖、桓彝道:“贼军若来,必经巨灵口,见了我们的粮船,必来抢掠,汝二人各率五百军伏于左右,炮声为号,即出夹击,我自有大军在后接应。”祖逖、桓彝也领命去了。

    布置停当,孔苌率军杀到,见巨灵口上停着许多粮船,而无守兵,大喜,当即率骑冲下岸来抢粮。晋兵大惊,各自入水而逃。孔苌便令将士下马,搬运粮草。忽听数声炮响,祖逖、桓彝各率晋兵两路杀来。孔苌大惊,只得弃了粮草,上马迎战。纪瞻率大队军马又到,将孔苌一军团团围住。其军大乱,自相践踏,赴水而死者数百。祖逖、桓彝各舞兵器,一齐赶来,大叫:“贼将受死!”孔苌心怯,战不数合,虚晃一刀,夺路而逃。纪瞻驱兵掩杀,追奔百余里,正遇石勒大军赶到,结阵以待,纪瞻不敢进逼,率军退还寿春。石勒这才率军从容北去。忽王阳来报,说苟晞、王赞、苟纯三人密谋,与司马端逃奔寿春,被王阳擒回,请命发落。石勒大怒,令斩四人。

    却说石勒率众北进,所到之处,村坞都坚壁清野。石勒无粮可掠,军中大饥,士卒相食。好不容易到了东燕(今河南省延津县东),又探得汲郡人向冰聚众数千,据守枋头(在今河南浚县西南淇门渡),将黄河南岸的船只全都收走。石勒想要渡河,又怕向冰截击,遂向张宾问计。

    张宾道:“我已使人探明,向冰的船只仍泊在北岸水中,主公宜即派出轻兵,间道袭取,以渡大军,大军既渡,向冰必可擒也。”

    石勒遂命孔苌、支雄二将前往。二将得令,各率一千军绕到文石津,绑扎木筏,偷偷过河,将向冰船只全部俘获,一并撑过南岸。石勒大喜,即命大军由棘津渡河,擂起战鼓,杀向北岸。向冰大败,弃垒而逃。石勒入垒,尽取垒中资储,军中士气重又大振。于是长驱北进,直扑邺城。

    邺城守将乃刘琨之侄——魏郡太守刘演,凭借“三台”,全力固守。——三台,即是铜雀台、金虎台、冰井台的合称,为魏武帝曹操所建,以铜雀台居中,南连金虎,北接冰井,相距各六十步,互相以阁道式浮桥相连,既互相独立又成一整体,攻守兼备,非常险要。

    石勒将攻“三台”,张宾又道:“刘演兵力虽弱,犹有数千之众,凭借三台险固,非一时可以攻下,不如舍之而去。当今,王浚、刘琨方为主公大敌,宜先取之,区区刘演,不足顾也。且天下饥荒,战乱不停,主公虽拥大兵,百战百胜,但长期都是游动作战,飘忽不定,好似周游四海的旅客,如此,军心不能安定,意志无法稳固,非所以保万全,制四方也。不如另择一地,作为根据,广聚钱粮,西禀平阳以谋幽、并,此霸王之业也。”

    石勒道:“右侯前时叫我据邺城为都,现在又说不妥。既然邺城不可,尚有何地可择?”

    张宾道:“得地者昌,失地者亡。邯郸、襄国,赵之旧都,依山凭险,形胜之地。主公可择一为都,然后命将四出,授以奇略,推亡固存,兼弱攻昧,则群雄可除,霸业可图!”

    石勒大悦道:“右侯之计是也!”即率大军北进,占据襄国(今河北省邢台市),作为根据。

    张宾又进言道:“我们以此为根据,必会引起刘琨、王浚的忌惮,今城壕未固,资储未广,如二寇交相攻击,恐不可挡,应即分遣将士收取野外之谷,并派使节前往平阳,向汉主陈述我们镇守此地的本意,以便将来缓急有恃,方可无虞。”

    石勒然其言,分命诸将攻打冀州。冀州郡县壁垒大多请降,将粮谷运入襄国,且奏报汉主刘聪。刘聪大悦,又以石勒为都督冀、幽、并、营四州诸军事、冀州牧,进封上党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