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世子?卑职去拿花椒。”明恒知道,容哲修太喜欢吃果糖,所以有牙疼了。早前林慕白就说过,要想治本,就必须戒了果糖,否则以后吃一次疼一次。 可偏偏容哲修最喜欢吃果糖,哪里能戒得了,三两日不吃就脾气暴躁。可吃了牙疼,脾气就更糟糕,如此反复,算是恶性循环。 这混世魔王横行无忌惯了,连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都惯着,谁还敢惹他。 “不要不要!”容哲修一脚踩在果糖上,脸色难看至极,嘟着嘴怒斥,“什么花椒什么女神医,都是骗人的。疼死算了!”说着,直接把案上的杯盏系数掼碎在地,房内好一片瓷器碎裂之音,伴随着桌椅板凳被掀翻的巨响。 明恒轻叹,瞧了一眼五月,二人只得在旁看着,不敢插手更不敢劝解。 容哲修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林慕白刚回来,还没踏进房门就被明恒请了过去。 房间内。 容盈抱着眼泪汪汪的容哲修,这样一看,父子两的五官容貌还真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少说也有八九成相似。容哲修捂着自己的脸颊,红着眼圈抽泣了两声。 “又吃糖了?”林慕白看一眼明恒。 明恒点了点头,“你出去的那一段时间,世子疼得厉害,可牙疼这事咱们也替代不了啊?世子性子倔,死活不肯咬花椒了。林大夫,你赶紧给看看,能不能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他如今正在换牙期,还不好生养着,非要吃糖,我有什么办法?”林慕白娇眉微蹙,可看着容哲修少见的泪汪汪模样,心又软了下来,缓步走到容哲修跟前蹲下身子,“非要吃糖吗?” 容哲修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不予理睬。 她摇头,起身看一眼焦急的明恒,“我想想办法,先给点药止疼吧!” 明恒点头,“多谢林大夫。” 语罢,林慕白转身去开了方子,暗香快速去煎药,不多时便送了回来。容哲修生了好久的气,没人知道他生什么气,可还是不肯喝药,宁可疼着发脾气,也不肯喝药。 “世子到底怎么了?”林慕白问。 五月低头,若泥塑木雕般不语。 明恒笑得勉强,“世子或许心情不好,吃着糖呢就牙疼了,估摸着生自己的气。林大夫,烦劳哄一哄世子,世子从小就怕吃药。上一次还是去年的时候,世子风寒不肯吃药,还是皇后娘娘亲自喂的。” 暗香撇撇嘴,“药都煎好了,再不喝就凉了。” “我来吧!”林慕白接过药碗,“你们都出去一下。” 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唯有抱着容哲修的容盈,对着林慕白笑得这般痴傻。他痴痴的笑着,又是模模糊糊的喊了一声“馥儿”。 “我知道牙疼不是病,疼起来半条命,你何苦和自己较劲?”林慕白舀了一勺药,轻轻吹凉,递到容哲修跟前,“把药喝了,很快就能止疼,到时候我再想法子。你正值换牙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疼痛是难免的,可你是男子汉,是恭亲王府的世子,不是该勇敢一点吗?” 容哲修盯着她不说话,疼得小脸煞白,真是惹人心疼。没娘的孩子,看人的时候,眼神都是飘忽的。再多的倔强和任性,也不过是一种保护色。 他想任性的时候,有娘能骂一句,打一顿。 可惜,都是奢望。 爹傻了,娘也没了。 “以后觉得孤单,可以来找我。”林慕白笑得清浅,“你不是很喜欢刻薄我吗?” 容哲修还是没张嘴,捂着脸颊默然不语。 “我说过,在所有人的眼里,你必须是世子,但在我这里,你可以只当自己是个六岁的孩子。”林慕白将汤勺凑近他的唇边,“不要耍孩子脾气了,疼在你身上,若你娘知道了,也会跟着心疼的。” 他的瞳仁突然缩了一下,终于张嘴喝下勺中汤药,“会吗?” “会。”林慕白慢慢的喂他吃药,“其实你还是幸运的,至少你还有爹,还有亲人在身边,知道自己是谁。而我呢?什么都没有。” “你没有亲人吗?”容哲修因为疼痛,嗓音都有些含糊不清。 林慕白摇头,眼底依然无波无澜,“一个人其实也很好,无牵无挂,生与死都会变得没那么重要。” “那你不会害怕孤单?”容哲修抿唇。 “明知就算孤单,也不会有人知道,为何还要让自己有机会去感受孤单?”林慕白将最后一勺药喂进他的嘴里,释然的将药碗放在案上,“人生会有很多选择,你可以选择孤单,也可以选择放松自己。佛曰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很多时候,人都是作茧自缚,可偏偏无法救赎。” 林慕白一身淡泊如昔,眉目间云开清雅之色,若九天来客,这般飘逸非常,“你还小,很多事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承受的,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六岁就该有六岁的模样,成日让自己与众不同,不觉得累吗?” 容哲修红了眼眶,倔强的冷了脸,“我是世子。”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尤其是心。 “是,世子。”林慕白拿起药碗就往外走。 “小白。”容哲修突然喊了一声。 林慕白转身,“还有事吗?” “我今晚想和我爹一起,睡你的耳房,可以吗?”容哲修问。 “和你爹一起?”林慕白蹙眉。 “我看着我爹,保证他不会爬上你的床。”容哲修捂着脸,口吻还是有些高高在上,不过眼睛里倒有几分楚楚之色。明亮的眸子,扑闪扑闪的,让人不忍拒绝。 林慕白望着痴傻的容盈,思忖良久才道,“横竖今夜我要为你爹施针,你自己的话,最好说到做到。” “好!”容哲修一口答应。 林慕白这才快速出门。 “爹,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对不起娘?”容哲修握紧容盈的手,容盈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若非怀抱容哲修,此刻早就跟过去了,“可是娘走了那么久,爹一个人好可怜。爹,你说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容盈低头望着他,难得笑了笑。 “看到爹高兴,修儿也觉得高兴。爹笑了,那么爹是真的喜欢小白?”容哲修竟有些莫名的欣喜,“我一定帮爹,把小白留下来。” “馥、馥儿——”容盈的嘴里永远都只有这两个字。 好像,这便是他人生的全部。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天之骄子,对他而言,早已不再重要。 是夜,容哲修带着容盈过去的时候,才惊觉夜凌云竟然搬到了林慕白的隔壁。虽然夜凌云进不了林慕白的房间,但也要守着林慕白,美其名曰是最近庄子里不太平,他要保护她。 “你们来做什么?”夜凌云眼睛里对容盈的敌意,清晰至极。 而容盈呢,似乎也并不示弱,即便是痴傻之人,见到夜凌云也是冷眸利利。五月与明恒一左一右上前,以防二人再交手。 “就准你来守着,为何不许我们来守着,说到底我跟小白才是一伙的。而且——”容哲修抓紧了容盈的手,“小白已经答应让我们住耳房。”语罢,当着夜凌云的面,大摇大摆的领着容盈进林慕白的房间。 夜凌云疾步跟进门来,厉声呵斥,“我不准。” “凭什么?”容哲修不甘示弱,面色陡沉。 气氛骤然紧张,暗香心颤,这可如何是好?万莫打起来! 林慕白呷一口清茶,睨一眼二人,徐徐起身。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