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莫伟喝完热糖水后,拉住刘春的手,声音虽轻但却很清楚,“其实,好久以来我的眼睛都、从昨天下午起,一点儿都看不见了。冥冥中,我感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是一种极具威慑的声音,我好像又看见兰姐穿着旧黑棉袄坐在被窝里为儿子做小衣,我好像又闻到了儿子向我吐出的那第一口酸酸的奶香味,我好像、唉,来了,来了,该来的都来了;去了,去了,该去的都去了,我也终于罪恶有归了。‘蛤蟆山’,我万世难忘的灵山,我欠你们的下一世也还不完啊!” 刘春哭了,赵悦哭得更是厉害。 莫伟虽不能目睹赵悦的表情,但他却明白赵悦的内心,“四姐,感谢你最终对我的饶恕,你过去没错,包括你刻意的恶作剧,不这样反把自己扭曲了,我该接受报应。” 赵悦的哭声并没因莫伟劝慰而止,反倒哭的更见凶了。 其实,赵悦早听懂了莫伟几次言及“恶作剧”的玄外之音。长时间来,赵悦一直将那个象征复仇的,作贱人的恶作剧深藏心底,过去她没认为有什么不该,只觉不够,但自从莫伟第一次当刘春的面,将“恶作剧”含蓄解释为“小茅屋真相”后,又特别是此刻,赵悦内心对“恶作剧”之举,揉混着极度的羞愧与酸痛。 一旁的刘春,只当赵悦在面对莫伟惨烈赎罪的最后寿期时,在终感其至真至实的“悲怆”时捐弃前仇,而她自己却被莫伟“极具威慑的声音”感染着,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想到可能第一次直接面对死亡时,刘春的心情禁不住也复杂起来。 接下来三天,莫伟身体情况陷入极不正常之中,刘春、赵悦都不忍离开小茅屋半步。 第四天晚上,刘春拖着已是几晚未睡的倦体,依旧守在火盆前,为莫伟烘烤着内衣裤,睡意朦胧中,刘春被莫伟再次含混的“胡话”惊醒,她抬着惺忪睡眼,紧着心听着看着与数夜无别的莫伟,只除小声“胡话”以外,其他也无太大异常,但她所不知的是,就在此时,莫伟体内正发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剧变,只是看了看时间:午夜二十三点三十分。 当刘春再次从迷糊中醒来时,看见莫伟与近几天来一样,那双仿佛从心里长出的手,平举着伸向空中,刘春再次走上前去,企图将莫伟的手收回被窝,但她却感到莫伟双手早已冰凉,原本浑濛的双眼此刻显得特别晶亮,深陷的眼窝盈满了泪水。 当刘春用睫毛探向莫伟微张的嘴时才知道,莫伟已然死去,时间是一九九八年与来年交替的午夜时分,时年四十四岁,同时带走的还有莫伟从没对刘春、赵悦说过,甚至在《人生》文中也没提及的,“六姐妹”被掠去小楼的最真实原因。 长时间来,莫伟心中最难以释怀的是“六姐妹”的不幸,故为其悲伤在某种程度上远远超越了痛失家人的悲伤,敢想不敢说,想说又不敢想的他,惟有用那句“我欠你们的下一世也还不完”的“莫伟式”语言,在别人无法会意的记忆中残留着。 看着眼前那张一抺苍凉的马脸,以及那眶盈满泪水的眼窝,还有那高举着伸向夜空的,冰凉的双手,想着数小时前还稍有小语的死者,刘春想起前不久那个荒诞的“无头尸身”怪梦…… 刘春无声地哭泣着,最后终于禁不住失声哭出,哭声引动了里屋的赵悦,赵悦快捷而至来到刘春身后,夜静时分,当赵悦听着刘春难以抑止的哭泣,看着莫伟僵直着举向夜空的双手时,终于,她明白了,寒冷异常的心境,赵悦被心中一个“死”字吓得毛骨悚然。 火盆的火燃旺了,但烛光却反而暗淡下来,暗淡烛光在小茅屋里奋力的亮着,将两个人影投在墙上,时而叠在一起变成一团黑影,时而分开将投影变成两只长虫。 刘春含着酸楚的泪水,用她纤柔的手指在莫伟的手臂各关节处轻轻揉搓着,终于,莫伟的双臂放了下来,刘春接过赵悦递来的纸巾,为莫伟擦去最后一眶眼泪,并替他合上双眼。 赵悦的心仍旧紧着,“大姐是啥时发现的?” 刘春哽咽道:“十二点半我听见他还像以往那样说着胡话,见没其他动静我就又迷糊过去了,再醒来就……”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