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波澜不惊 1-《震动》
第(2/3)页
“谢谢师兄赐饭,师弟领情了,酒不挑、菜不论,只要管饱管够就行。”吕山尊站起身,恭敬地鞠躬作揖,态度诚恳恭谨地说:“在下承蒙师兄厚爱,不敢隐瞒真心,现在就一一道来,请师兄明断可好?”
看齐天翔不理不睬的神情,吕山尊知道齐天翔是故意这样子让他看,就祥装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我们两人的区别,我们两个人相同的都是人生和诗意,只是你的目标是人生的诗意,而我的目标却是诗意的人生。”
“有什么区别吗?”认真地望了吕山尊一眼,饶有兴致地说:“说来让我也长长见识,看看我们的吕市长这一次学习回来,进步了多少?”
“你还别不信,我的人生目标是诗意,是希望人生富有激情,富有诗意,不管是我从军戍边,还是援藏尽职,吸引我的永远是哪心中的圣洁,以及走向圣洁的渴望,还有的就是为这份圣洁献身的执着和付出。我按照自己心中的导引在行进,苦也好、累也罢,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吕山尊神情变得肃穆,神态也变得认真和严肃,缓缓地接着说:“你的人生也是诗意,但却是为了人生美好的诗意,无论是教书育人,还是从政当官,你总是在辛勤地挖掘着人生的美好和诗意,你的人生已经超出了人本的范畴,演变成一种人文关怀,而人生的目标也不是现实的存在,推演出全部的美好的愿望在里面,可以说蕴含了所有人类应该有的美好,从意境到现实,从愿望到期待,可以说你的人生更像宗教的求索,苦苦跋涉的目标永远都在前面,永远都难以到达终点,就像你有一篇文章里面所说,孤独的行者永远都在路上,疲惫后的歇息往往只是驿站的短停,是在夕阳中渴望的港湾,而朝霞满天的时候,就又是一段行程的开始,没有终点,没有尽头。”
“这就是你的发现吗?”齐天翔被吕山尊的叙述深深地吸引了,但表现在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屑一顾,撇着嘴说道:“为了骗我老齐一顿饭,也没必要下这么大的功夫啊!不论是文人的惺惺相惜,还是同事间的迎来送往,接风宴还是应该请你吃的,坦然接受就是,不要不好意思,更不要愧疚,你当得起。”
“你还别撇嘴,这还不是我的看法,也是老师的评价。”望着齐天翔来了兴致,吕山尊就正色道:“郑明老师说起你,赞赏之余也是心疼,说你太执着,太累,而且总抱着殉道的心思投身工作,在现今社会你会很累,很苦,甚至在说你的时候,无意中提到了屈原,看来在老师的心目中,你就是屈原那样的殉道者,似乎很难有苦尽甘来的时候。”
“别胡说,这是老师的希望,老师最崇拜的古圣先哲就是屈原,称赞他身上凝结了中国传统文化内涵里最lang漫,也是最富有献身精神,以及纯粹意志的集大成者,无论是对国家民族的忧患,还是对人生意义的求索,以及自然世界和社会的悲悯情怀,都超越了同时代的大德贤者,时至今日,都焕发着无尽的思想和精神的光辉。”齐天翔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些过于诗情了些,就正色地看着吕山尊说:“这就是你几个月学习的收获?”
“都是你捣乱,又是契约的,又是文明传承的,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齐天翔的话似乎猛然提醒了吕山尊,两只大手懊悔地用力拍了一下,朗声说:“这不过来就是给你汇报这次学习的心得和体会的吗?”
说着话,吕山尊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道:“这次短训很有特色,也很有新意,不学习理论,不研讨形势,更没有推荐书籍,而是报道之后,先进行了一次全面的体检,党校领导作了一场宗旨报告,然后集体登上火车,三十多名学员被带到西部的一个省份,车上每人发了两千元生活费,另外就是一张写了地址和工作名称的字条,就像大学毕业分发的派遣单,要求自己去各自的单位报到,开始新的工作,没有工作要求,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课题计划,火车到站自然解散,短训也就开始了。”
“这样的阵势谁经历过,三十多个人都蒙圈了。你想想,大家都是地厅级领导干部,很多都还是地市的一把手,平日里工作都是前呼后拥的,最起码也是有秘书协助工作的,这一招的确让人摸不着头脑。”吕山尊兴趣盎然地说着:“咱们河海省就我和你的学妹两人,报到时认识的,叫郝涵吧,清河市的新任市长,分配在了一个城区派出所作片警,我是县中的语文教师。我们不在一个城市,而且解散时明确要求,学员之间不允许联系,所有手机和通讯工具没收,每人给配发了一个新手机,上面只有带队教员的联系电话,紧急情况可以与教员联系,而且规定了六不准:‘不准请假,不准与家人和原单位联系,不准使用除工资外的所有积蓄,不准说明自己的身份,不准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不准无故联系教员’,六不准中违反一项自动出局,会北京待命。这么严肃的规定,这么苛刻的条件,就像过去派遣特务潜伏似的,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还的确是很有新意,也很有意思。”齐天翔被吕山尊的讲述吸引了,想着他拿到派遣单时的情景,不禁会心地笑了,随即就换成了调侃的口吻,戏谑地说:“也不对啊!你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应该让你当体育老师才对,当语文老师也不怕误人子弟。不过仔细想想也不错,你好歹还是作协会员,写过一些文章,当教师应该能够对付。”
“照你这么说,我是作协会员,写过一些文章,就能当语文老师,哪郝涵是政法大学的在读博士,当片警也算门当户对,哪当公交车司机的呢?是汽车驾校毕业的?村委会会计呢?财经大学毕业的?还有一个到医院当护工的,那该是哪里毕业的呢?”吕山尊瞪了齐天翔一眼,不屑地撇了一下嘴,接着说:“蒙圈归蒙圈,单位报到还是不能不去。我在县中,报到时校长也是不解,问了很多问题,我也只能说是作协安排下来体验生活的,就这个理由还算是靠点谱,可也就是这个理由,两千块钱我对付了将近三个月,作协下来体验生活的,总不能在县中领工资吧!还有一位老兄更悲催,原本是建筑工地当监理,去报道时理由不过关,被干了出来,结果是死磨硬泡在人家工地打了二个多月零工。”
“没有工作安排,没有任务,也没有要求,初期的几天还真是没着没落的,短期见习之后我就开始了教书匠的生活,我带两个高二班的语文课,教学倒是没问题,备课和讲课也难不住咱们,好好教书就是了。”吕山尊似乎在回忆着过往的时光,脸上浮现出一层柔和的光泽,慢慢地说道:“从纷繁复杂,琐事缠身的事务中,突然进入到一个相对宁静,特别是陌生的环境之中,那份冷清和寂寞刚开始的几天,还真是难耐,后来也才慢慢的适应,也好利用这些空闲时间,写一些抒情的文字,但渐渐却发现,现在的孩子知识的欠缺,以及文化的苍白,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居然不知道我刚才说过的拓跋宏的名字,不知道鲁迅《药》和《子君》的深层次含义,不知道命运一词居然是两种意思的合成,不知道古代中国智慧里‘忠、孝、礼、智、信’的具体内容,更不知道大小‘六艺’的内容了,说不清何为君子,道不明‘关关雎鸠’的准确含义,甚至不知道墨子《非攻》之外的均贫富的哲学思想和文化内涵,特别是搞不明白孔子、荀子及孟子间的儒学传承,十哲七十二贤就更不知所云了,而且还非常的固执和偏激,没有敬畏,甚至连羞耻之心都淡化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给他们讲历史,讲文化,讲礼仪,讲文明,只要是我认为该讲的,都不厌其烦地讲给他们听,不是为过嘴瘾,而是觉得现在的孩子贫血的厉害,不补充点血液恐怕撑不过我们交班的时候。”
“是应该交给他们一些东西了,起码应该告诉他们,这个民族是怎么繁衍生息过来的,这个民族文化中那些对文明的传承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不告诉他们这些,别人就会告诉他们西方文明什么样?金钱和享受带来的是什么样的满足,以及个人奋斗与成功学的高度必须,或者是厚黑和道德的价值。”齐天翔忧虑地附和着吕山尊的话,不无兴趣地追问:“努力的结果不会是刻舟求剑的迂腐,或者是阳春白雪的自鸣得意吧!”
“你还别说,刚开始还真是没人听完啰嗦,甚至校长都善意地提醒我不要让学生分心,因为时间剩下的不多了。可我却见缝插针地讲,哪怕只是晚自习十分钟的时间,或者是早读开始的五分钟时间,就是一个小故事,一个成语内在的意蕴,我是绞尽脑汁想段子,拼了命地查资料,可以说比备课难度大多了。”吕山尊有些得意地笑着说:“开始没有学生愿意听,可架不住我絮叨,另外我还有个作家的身份,渐渐地听的学生多了,听的仔细了,还有的学生提出问题和想法了,最后校长组织全体老师,让我系统地讲课了,哪感觉不比《百家讲坛》逊色,学校专门成立了还几个国学兴趣班,让我具体指导和开列书单,效果引起了县教育家的重视,学生写的相关文章还登上了国家级的报刊,成为一种特色了。可惜好景不长,正起劲的时候,短训结束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