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茶花深处?照宫闱-《太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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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诶,我年纪轻轻,哪里去过,石龙大哥还差不多。”
“小银,你呢?”
“没有。”
“哼哼,石龙大哥又没来,你们这帮家伙,来的时候抢得挺凶,却都没来过,到时候一个都靠不上……”
“就是没来过才来啊!”
“就是就是,二哥到时候只管跟红蛛亲热就好,有事儿我们兄弟出头!哎唷!”
却是刚才抢着说话的小青年石伢,被恼羞成怒的鬼红蛛狠狠敲了一个爆栗,众小青年便哈哈哈笑开了,连鬼踏溪也邪邪地笑着盯住鬼红蛛,害得她脸色越发红起来。
鬼红蛛,大榔头鬼风行的女儿,鬼踏溪青梅竹马的玩伴。
比踏溪还要小两岁,被踏溪拉到这帮小孩里的时候,她还是畏畏缩缩地躲在踏溪背后,后来长大了,她还是习惯站在踏溪身后,只有在阻止踏溪胡闹的时候,才会勇敢地站出来,用鬼夜行老伯的名义,而踏溪当然更胡搅蛮缠。
这一对人,被寨里的纳民称作“小两口”,而踏溪,平时也常开玩笑称红蛛作“腊里阿加”。不过……两人如果有独处,大概就是踏溪捣蛋被红蛛揪走,然后痛打猛训的时候。对于踏溪,红蛛实在就是一个人前妹妹,人后姐姐的角色。
拥有五级顶峰的力量,红蛛也是族内数得上战力之一,更因为她是眼下族内不多的能“制”住踏溪的人,所以才和踏溪同去发哈镇。
只是,若只是踏溪一人也就罢了,听说要去“邵陵”,踏溪的那帮拙劣玩伴也要求同去,实在令鬼红蛛头疼不已。
(唉,你们这帮混蛋,不要闹事啊!)
邵陵某个地方,也有人有着相似的苦恼。
(唉唉,这帮没用的小子,真不让人省心……这样下去,我可没空去见象先了啊!)
华美的房间内,忽然传出另外的声音:“邢妹妹,反正过两天就走了,就不要理他们啦~以后要整他们还有的是机会。唉,你一走,咱们三个人也就剩下我一个了。小谈自己的家事,却都丢给我们,说什么周二才有空……再这样下去,那四只贱人可没人弹压得住啦!头疼呢!”
“妹妹,妹妹?”似是之前的话得不到回应,一个女子挑开轻纱从内厅走出来,果然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一语成谶,邵陵这小地方,居然一下子来两个贱人啊!比起来,那个姓赵的也不算什么了,虽然小邢可能对他有点兴趣……希望那个青棍不要再添乱了,唉!)
酒楼上,窗边的位置,有人正靠在栏杆上无聊。
大大打着呵欠,眼睛眯成一条缝,又用手指清清眼屎,他居高临下往街上看看,叹了一口气。
旁边立刻有知情识趣的,捧了个哏:“老大因何叹气?”
那老大只是白了他一眼,不做声。
而桌子上平摆的一条青滢滢的五尺长棍,忽地跳了起来,在那人头上敲了一记。
(一点眼睛也不长,老子明明是无聊了。也难怪啊,邵陵这小地方……等等!这小地方居然还真来大菩萨啊!)
那正在无聊的“老大”忽然睁大了眼,撇着的嘴角也渐渐翘了起来。
好玩的事儿,来了。
沿着大街走过来一行人,多是纳人打扮,当先走着一男一女。
那女的长得花朵一般,又落落大方,虽然好奇地东张西望,却尽自平稳地走着。那个男的就不一样了,穿得虽然不错,却衣散履斜,走路也是之字,看什么好玩就想走过去,又往往被那女娃扯回来,连带着走在他后面的一队人也是七扭八歪,气势全无。
还有两个夏人打扮的,被挟裹在他们中间。其中一个把肥胖的身子弓着,从眼角里四下乱瞄,还尽往周围人背后藏,只是一只亮得反光的秃头实在太显眼;另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就走得坦坦然然,只是身上的衣服也多有残破,一只乌青的眼眶就更不搭调了。
那被称作“老大”的青年人,盯着的正是这两个。
(嘿嘿……真是小看了你的胆量啊!不过,多叫个胖子来就有用么?)
这青年,就是邵陵城里有名的人物之一,谈家五色棍,青棍之首,姓艾名财。名字虽然和气,其实却是个乖张跋扈的家伙,那鬼鬼祟祟的胖子就是被他一顿乱棍打走的。
而不用说,带着两个胖子的人,便是踏溪一行。
却说踏溪等人,到得发哈镇,找了几个当地的纳人询问,皆道不知。又随便去拦了一个夏人,那夏人长得却也彪悍——否则哪里敢来这两族混居之处——只是不济,被踏溪往胳膊上埋了一只银色小虫,立刻全身发痒,不复之前的硬气,乖乖地回答,看样子如果问他祖上十八代的名讳、亲戚关系、个人隐私什么的,也会如实报上。
枯草山熊耳岭,是夏人起的名字;用纳人的话说,则叫堵再格,意思是隔断家乡的山,也就是百纳和邵陵之间这一片绵延的山岭。
众人来到熊耳岭上,却是一片荒无人迹,等到终于在林子里找到几间草屋,却也实在只有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子,屋里的摆设也不像匪窝,不禁都泄了气。
毕竟鬼红蛛细心,便拉过那小孩子来问话。但那小孩子竟是痴呆的模样,来来去去只晓得有一个妈妈,还有一头黄狗叫阿黄。他妈妈对他似乎也不好,整天不是打就是骂。前几天更是什么话也不留,忽然就不见了。问有没有一帮人带着一个小女娃来过,亦是未见。
众人无奈之下,只好返回发哈镇。本意再在镇上打听打听消息,不料才一进镇,迎面遇上两人,其中一个秃头胖子,竟是上来就说要给踏溪算命。众人心情不好,正欲翻脸,那秃头便说出一句话,是“孤雁离飞群鸟惊”。
正为寻找鬼骨香的众人吃了一惊,对这二人也转了态度,延入路边餐馆吃饭,且毕恭毕敬地问下一步该如何。
那秃头见言中,状甚自得,还挑了同伴一眼;那同伴也不说话,只是将五指竖起,拢了拢头上的乱发。
秃头咬咬牙,继续大吃大喝,又说自己在邵陵乃是出了名的神算,连邵陵谈家的人对自己也是敬若上宾,五色棍的人自己也很熟,必要时可以通过自己让他们出面。
(神算?五色棍?)
鬼红蛛便暗地里掐了踏溪一下,这却逃不过那秃头的眼睛,正疑神疑鬼时,踏溪却哈哈笑起来。
“很好,很好……朱览,朱半仙……”
只曾说自己姓朱,却忽然被人叫破名字,那秃头便大吃一惊。他那同伴也立刻站起,只是一句“我不认识他”还没说完,便被踏溪一拳捣在眼眶上,跌回座中,掩面痛号不止。
虽然被叫做“浪荡子”,踏溪却并非蠢人,竟一早就在那“朱览”身上下了念蛊,不一时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这朱览便是踏江向他提及,邵陵城中向五色棍行骗,反而被打成猪头的男子。
说到此人,来头也不算小,“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思”的“天蓬朱家”,虽则不入流,也是千门之一。话虽如此,这朱览出身“走方郎中”朱家,居然靠算命为生……也只能算不入流里的不入流了。
“不入流里的不入流?你个死老孔,连恢复本姓的资格都没有!”
“呸,不是每家都像你们朱家,低标准,宽要求,死秃头!”
“你才是秃头,你全家都是秃头!老子是被那个秀什么打成这样的!”
原来,当日艾财出手,一顿棍,密而不乱,将朱览头面都照顾到,却肿而不破,皮肤下面若有水流动一般,不但影响了外在形象,更将他头上毛发的生机断绝。等他伤好之后,竟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秃头。
二人尤在互相指责,一个说另一个没眼力活该被打,另一个又说对方胆小怕事不晓得富贵险中求,旁边踏溪再也听不下去,念蛊发动,登时让两人口不能言。
“喂,你们,说在邵陵很熟是吧……”
在发哈镇搜寻未果,半是继续,半是玩乐,踏溪便决定到邵陵城看看,反正,手头也有两个免费的导游。
不一日,到了邵陵,鬼踏溪便立刻被这大城吸引住了。
虽然他也曾缠着鬼踏江讲过在邵陵的生活,但耳闻怎如目睹,转过山弯,透过枝桠的缝隙,看到那高大的城墙,鬼踏溪,便神为之夺。那是看惯了竹楼木寨,红枫青石,皂巾黑氅的眼睛,所接触的另一种天地。
不独鬼踏溪,旁边石伢、小银等人,也各自呆了半晌,方在较早回过神的鬼红蛛催促下,走上青石铺就的道路,走进邵陵。朱览二人倒是偷偷在心里说了几句“土包子”,浑忘了还有念蛊在身——兴高采烈的鬼踏溪也未在意就得了。
邵陵,百年之前,也不过是他们想象中更大的寨子而已。只是在夏人经营之后,青瓦白墙,鳞次栉比,高低错落,却街道整洁。踏溪他们所进的城门,是纳人聚居之处,还种了一些枫树,更有些枫树前还有些小小的儿童装作拜神求鬼——倒让踏溪他们觉得有些亲切。
“小少爷,这是南城,也是咱们纳人住的地方。您看那边,那个高楼,是本城土司花家的地方……”
朱览二人回过味来,忙着意伺候,做起导游的工作。
只是这也是这秃子急昏了头,抓了自己的这一行人,身上挂着都是五行配饰,武器又多是长刀,明显是鬼纳之人,却主动跟他介绍其对头的地盘,不啻在狼穴边上烤肉,毒虫窝里安眠。还是旁边的胖子有点眼力价,扯了他一下,又做了个眼色,朱览这才明白过来。
“啊……这个,您再看那边,再往前几条街,就是纳夏互市的地方了——也是邵陵的中心。那边有不少商铺,也有不少馆子。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也是打听消息最方便的所在,要不咱们先过去看看?”
鬼踏溪听了,便大快心意,在路边各位纳民躲闪的眼光中,一路走向夏市。纳人的皮毛、药草等自然不在鬼踏溪等人眼里,他们专看夏人的首饰、布匹、盐茶、铁器……还有,吃喝,鬼踏溪最爱的好玩的、好吃的。
“少爷您可算问着了。邵陵城名吃不少哇,这可是大夏最南的大城了,各地名吃荟萃,什么爆肚冯、猪肉荣、狗肉徐、腊肠陈、烤鸭全、鲍鱼钟、酸菜鱼、竹筒饭、包子、麻花、馄饨……应有尽有,本地纳人所作的腊肉更是一绝啊!”
“腊肠……就是火腿么,跟我们的云腿一样?”踏溪兴致勃勃地问道。
后边的胖子“老孔”听到一个菜名便打一个颤,听到这里,更是惨号一声,右手一下捂住了左臂,面色苍白。
踏溪转眼看看,道:“叫什么叫?!你那里又不是火腿,还捂,以为我鼻子不灵么?”
老孔便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少爷,鬼少爷,莫理他,他前一阵失手,现在对菜名过敏。您看前面,就是邵陵最有名的酒楼,太平楼——嗯,一会儿点菜别当着他面就成。”
太平楼是个很俗的名字,太平道也是,太平记也是。
不过往往越俗的名字,越能体现某些高人的高。
据说夏人某世家,府门前就是一大片空地,说是“就是浪费才能显出我家的气派”;又有人说,“时尚就是不时尚”。俗人用俗名,那就是俗,雅人用俗名,反倒显得他格外之雅。
太平楼的东家,据说是“倚马陈家”的人。而“倚马陈家”,也实在是天下文脉之一。再俗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大家也不敢当俗话听。何况,太平楼布局独具匠心,饭菜精美可口,服务热情周到,来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有哪个敢说它俗了?
众人一窝蜂拥将过去,却在门口碰到几个人,争着要先进楼。那方是一主四仆的样子,主人二十多岁,衣着华贵,长得也很精神,四个下人年纪稍长,做护卫打扮,却只有两个一刀一剑地带了兵刃。
踏溪乃是野惯了,一看争路,便想上去来个下马威。不料那主人看了他一眼,不等他上前,立刻喝止了手下,做了个笑脸,道:“兄台请先。”
仿佛一拳捣在空处,踏溪也不好说什么,扭头气哼哼地进楼,跟在后面的小银、石伢等人呲牙咧嘴冲那帮人示威。那主人仍是满面笑意,下人沉静如山。
太平楼,楼分三层,第一层乃是大厅,多是寻常百姓,第二层也差不多,只临窗一圈座位,中间有台,吹拉弹唱,第三层乃是雅间。踏溪不想憋到小屋里,也不想在拥挤的大厅,便上了二楼。
上的楼来,却见一堆人堵着楼梯口,居高下望。当先一人,着短衫,裸着双臂,一条青滢滢的五尺长棍担在右肩,面上似笑非笑。
心中正不爽,面前又有人挑衅,踏溪便压抑不住心中怒火,待要迈步上前时,背后衣衫被人拉住,扭头一看,却是朱览。
只见朱览拼命缩作一团,脸色青白,一个劲儿往自己背后藏,还拼命做着眼色。
实在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过上面的人正好说话了:“别躲啦,早看见你了。上次我说见一次打一次,你远远走了不就得了……唔,这个纳族小崽子,不会就是你说的什么‘宗门’的人吧?”
二话不说,上面的人已经一棍打下。踏溪也终于想起来,这人就是踏江提过的,谈家五色棍里青棍的首领,路上朱览也提过,叫什么爱财的。
虎吼一声,后面的银保已经冲上,纳刀一架,护住了踏溪,却被震退了两步。
碰上挑刺的人,连鬼红蛛也立起眼眉,但又想到今趟是为救踏江的幼女而来,不宜闹事,正想把摩拳擦掌的踏溪拉住,却见有个人默默地走上前来。
竖起五指,拢拢头上的乱发,那老孔脸上倒是出乎意料的肃穆。
“鬼少爷,这人……是我的。”
说自己才是朱览搬来的救兵,面对青棍是题中应有之义,老孔的勇气,让哆里哆嗦的朱览也硬撑着头皮站了出来,更让艾财也收起嘴角的冷笑。
“好啊,小爷给你个面子,划下道来,若接不下,便放过你们如何?”
“遁法,是道术的一种。各系道术都有自己的遁法,最常见的,当然就是五行遁法。不过,说穿了,遁法只是‘逃跑’的本事,只要能用来逃跑的,都可以叫遁法。”
坐在屋中,小象先正乖乖地听人讲课。面前一本正经的人,正是那个“酒鬼”。今日他穿得倒也整齐,只面前仍少不了一坛酒。
这个酒鬼,名字叫做李慕先。据说是出自“晋原李家”人才,却以剑法闻名,不过,这不代表他在道术上的修为不够,毕竟李家的太白阴经号称是几千年来道术的集大成者。这样一个人,来教导皇子道术知识,倒也合适。此刻,他正在讲述遁法。
大夏道术体系,按道术本源分,可分为天地术、幽明术、丹隶术、请役术、龟算术等等,但若按用途分,就要纷乱复杂得多,遁法、幻术、相术、封印、恢复……几乎是各种术都能应用的东西。
所谓遁法,难听点就是逃跑之术,好听点也不过是隐匿行踪的术法。天地术中的五行之术,是最常见的遁法,但不代表其他稀奇古怪的遁法不存在。
据说大夏边陲,东海之上,有一个巴族,其中颇有些精研遁法的人。
“什么?!”
那老孔挺身而出,更换得青棍一个承诺,说是随便他提出一个比斗方式,若老孔胜了,便把整件事揭过。
这便让惹祸者朱览信心大起,一个劲儿嘟囔:“比千术!比千术!”
只是出乎意料,老孔竟提出,在这二楼之上,自己不还手,任对方攻击,若一炷香内被抓到,便算己方输了。
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轻视,青棍不怒反笑,信手一棍击出,准备先把对手双腿打折再说。观察了老孔许久,怎么也不觉得他在武术上有何修为,这一棍必能击中,但他却失算了。
那老孔忽然没入楼板,又从数丈外冒出。
木遁之术。
这一手倒也突然,只是却奈何不得艾财。
谈家还有“檀木棍”,纵然是武术世家,但对木系法术,谈家的人也熟稔之极。
只是将手中青棍在地上一点,便有青滢滢的光芒一闪,又如波纹般,沿楼板散开,他迈步一闪,又一棍向老孔打去。
老孔脚一顿……木遁失效。周围已经被艾财方才放出的木系力量强行占据,而力量上的优势,显然不是老孔所能克服。只这一下迟疑,老孔已被击中。
但奇怪的事再次发生,老孔身上火光一现,如燃尽般,失了影踪,又听得“嘭”的一响,不远处有火光亮起,老孔已站在那里。
(还会火遁?不过看距离都这么近,又把比斗限定在二楼,看来他的遁法只是博而不精……一炷香的时间可也不长呐,速战速决!)
两次无功,那艾财也认真起来。将手中长棍扬起,口中念道:“海潮泛汹滔,波浪淘沙涌清江!”
青光再现,却是向四面八方扩散,散过刚才许多顾客匆匆走避而显得空旷的二楼。
这其中的意义,也有一些人感觉到了。
(谈家的“檀神咒”,禁止领域内一切非木系力量么?有趣……)
(嘿,仿佛这就是夏人传说的木系禁法?)
“禁法……不是禁止使用的法术,而是可以对敌人起到‘禁止’作用的法术。”
仿佛填鸭一般,李慕先也不管有没有理解,只管一股脑地把这些知识对象先搬出来。因为,虽然还有一段时间,不过毕竟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能接受这样的指导了。
开京赵家,被称为“神所眷顾的一族”,家传的功夫是源出易经的“御天乘龙法”,称得上是道术与武功的结合,学习一下道术的知识,倒也有利于这门功夫的修习。
老爹是太子,象先却没有过着享乐的生活。这也对,普通世家的接班人,也是从小就要接受系统的教育,严格的训练。不过象先的待遇,比那些人还要严苛得多。
每天睡觉的时间不会多于三个时辰,如果有功课没做完,那就更少——当然,这也是常态;天天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指导各种各样的知识,武功、法术、医药、毒品、农桑、工业、商贾、天文、地理、兵法、文字……时不时还会被那个“大黑先生”拉过去打一顿,或者被老爹叫过去冷冰冰地问几个问题再打发走;有些时候,还会被一个皱巴巴像长了死人脸一样的仲老公叫过去,听他讲一些什么“帝王心术”的东西……
母亲据说生自己的时候难产而死,兄长从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爷爷躲在远远的深宫里,弟弟对自己倒是蛮好,可是他母亲看自己的眼神从来都像是要把自己吃掉一样……父亲?算了,在这宫里,所有的亲人,看上去都不像亲人;倒是这些整天见到,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比如花枝招展的琼姑姑,酒气熏天的李叔叔,或是满身包着布条的火怪人和白发朱瞳的冰怪人,颇具亦师亦友的亲人气息……
“梆”的一响,却是李慕先连鞘在象先头上敲了一剑:“走什么神儿!一会儿默写一遍,错一个字儿也不许吃饭!什么?我绝对不会再讲一遍的,漏听又不怪我!”
(以前听人讲过,平时所见的也不过什么“入山蛇虫禁”这样的小玩意儿,能阻断其他系力量的禁法,可也珍奇得很呐!怎么对付来着?哎呀呀,上课的时候走神儿了……还是仔细观察一下,免得日后吃亏了。)
(禁来禁去……真没意思,还好我各系都能用的。)
场外人各有心思,场中人各有动作。
禁法完成,艾财更不耽搁,长棍一摆,再次向老孔攻去。五色棍之青木棍法,在这木系力量的环境中用出,平白添了两三成的威力。
老孔脸色苍白,显是力量也受到了压制——只是他才多点力量,至于反应这么大么?
忽见他咬了咬牙,喝一声:“拼了!”便又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倒吓得艾财倒退了两步,以为老孔发癫了。
只是听了一阵,老孔念的似乎也就是两个字,“催稿催稿催稿催稿催稿……”语声愈急,其身形愈显虚幻,且有无数微细电流涌动,渐有烟气升起。
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大动静,艾财再次挥棍而上,却见老孔瞋目大喝:“网线遁!盗号遁!病毒木马遁!你看我不到,你看我不到,你看我不到……你看到的我不是我……”
说也奇怪,艾财气势汹汹的棍法打过去,竟然就确如所言,从老孔的影像中穿过,什么东西也没碰到。
(幻术?但……没有移动的迹象,那个人自始至终都在那里。这是什么招数?)
(好玩好玩,这种招数真好玩,连念蛊的力量都能屏蔽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打!)
遭遇怪招,艾财竟也是起了心火,不管是否打到,一顿乱棍打去。也是错有错着,老孔的招法似乎不能持续作用,只得一股劲儿换了下去:“开会遁、生病遁、女友分手遁、老爹生日遁……停电遁、入狱遁、出版遁、盗版遁、重生遁、出家遁、充军遁、诳语遁、更名遁……出国遁、没心情遁、出差遁、六一遁、pp女同事遁……靠,你还打,逼我出绝招哦,陨石遁?祥瑞御免!”
脸色越来越白,似是撑不大住,老孔也不得不发了一个大绝。但见众人头顶黑黢黢似开了个大洞,唏哩哗啦飞出成百上千大大小小的火陨,一股脑打将下来。幸好主要瞄准场中,旁边观战的众人稍微出手,便保无虞,只场中艾财手忙脚乱,颇是中了不少,身上也着了,衣服烧破,大扫脸面。奇怪的是这火陨只对人有效,楼板除了熏黑,竟是丝毫无损。
少顷,火陨停住。艾财再看时,老孔竟不见了,四下一望,却是啼笑皆非。因那老孔全身发黑——显见也是火陨害的——趴在楼板上,一时之间谁都没看出来。
艾财喘口气,冷笑道:“是不是还要来井冈山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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