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太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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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抱着很痛很痛的头,云冲波从床上坐起来。

    (什么叫“我乃人王”啊……)

    天京一会,浑天巧借东山、蹈海之力,破坏石碣封印,向着另外五名不死者,也向着天京所有军民,宣示了自己的决心。虽然对政治方面只有一知半解的认识,云冲波也能理解到,浑天这个动作,表示了他已明确了自身的目标,不再仅把自己定位为“太平道的王”,而是要作“所有人的王”,某种意义而言,他所追求的,至少,在形式上,已开始与人间界的“天子”相似。

    当然这也很好,犹记得,长庚、金雕诸人皆对此表示支持,尤其长庚,很明确的表示说,这会极有利于对中间派的吸引。

    “历来改朝换代,总是要在新皇称元之后,才能最终坚定大部分人的信心,我们所为的,当然不同于帝妖诸姓那种私相授收,但只要能安定天下,便无不可为之事。”

    但这也显然有些问题,同样记得,东山的脸阴沉到了从背后都能感知他的愤怒,以及,蹈海那相当复杂的心情。特别是,当浑天表示说他已下定决心,要给儒门和官僚集团以更加优渥的待遇和更加广阔的空间时,东山表现了极明显的不满。

    但不管怎样,到最后,蹈海仍然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的支持,躬下身,向着已浮至比所有人都更高位置的浑天行礼,同时,东山也作出一样的动作。

    (不管怎样,这反正有利于大家的统一,而且能够吸引更多人,好事,还是好事啊!)

    很快穿好衣服,云冲波翻身下床,推开门,走了出去,立刻,闻到扑鼻的酒香。

    “花小弟,起来了啊,要不要喝一点早酒?”

    “呃,不用客气了。”

    说来很丢人,昨天,云冲波对抗由自己召唤出的“敖复奇”,恶战之下,始终不敌,更找不到送神的办法,最终,被打到昏死过去,和被喝多了来出酒的荀欢发现。但奇怪的是,从昏迷中醒来时,云冲波却发现,周围的一切竟没有任何变化,打断的树木,打碎的山石,打烂的地面……全都奇迹般的恢复原状,一切,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但那又显然不是梦,直到现在,云冲波还觉得周身酸疼不堪,若说是幻觉,那幻觉……也未免太过真实。

    不过,这些……对现在的云冲波来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很希望自己根本没有听过的事情。

    (见鬼了,这个东西……算怎么回事啊?!)

    昨天,当被询问“为什么会在这里睡觉”时,云冲波实在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要说“我作梦梦昏过去了吗?”,幸好,他来到这里,除了意图重现浑天宝鉴外,倒也的确有求于两人。

    “你想要对公孙三省多了解一点?”

    还记得荀欢口气中的犹豫与好奇,也记得他在又连喝了两碗酒后,终于在介由不以为然的眼神中微笑着为自己介绍起那个已很多次勾引起云冲波好奇心的前人。

    “三省公,那是儒门中的大人物啊。”

    作着云冲波早有猜测的介绍,荀欢告诉他,公孙三省本来是民间的普通学子,在“小天国”之乱中因势而起,以“卫道”为说,聚乡勇,练私兵,力抗小天国。

    “其实,在中兴诸将中,三省公的武力的确很差,便智谋也算不得第一,但他却有一般长处:最擅为说。”

    小天国之兴,前后转战十数年,一度两分天下,更先后三度兵临帝京,尤其最后一次,围帝京长达三月,之间野战九胜,破尽援军,当是时,真是天下震动,便庙堂之上,也多失色,全是公孙三省力排众议,定下“不战、不走”四字,咬牙苦守,终于等到小天国内讧,解围而去。

    “据说呢,三省公其实定的是六个字……不过,为尊者讳,为尊者讳了。”

    说是这样说,但看到荀欢的笑容,云冲波就知道,对方并不是真得没打算说,执着追问,终于掏出了那个答案。

    “……其实,就是‘不降’啦,,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真是很意外,但想一想又不奇怪,历来帝姓更移,到了最后关头,总会有大批识时务者“弃暗投明”,以当时帝京被困三月的情况来说,城中没有大批官民想要出降,才真是怪事。

    “你问我他怎么作到的?我也很想知道啊。”

    这方面的史籍似乎很有默契,统统的语焉不详,至多是不阴不阳的写几句“振颓波而荡人心,斥伪朝而匡道统”之类的话,完全没有说明他到底是以何种辩术将诸大世家和儒生集团牢牢绑在帝家的战车上。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太平道的人啊,是要以道建国的,什么世家,什么文武,统统都要完蛋,就算为自己,也是要拼命的。”

    似乎很有道理,但云冲波却知道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因为他很清楚,小天国自最高层以降,对这问题皆有考虑并有采取针对措施,也许那些并不能让人立刻相信,但至少,绝对能够部分消解掉对方“效死”的念头。

    若昨天只是谈到这里,云冲波现在大概也不会这么头痛,可惜,偏偏,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那么,小天国之……我是说小天国的事情结束后,公孙先生怎么样了呢?”

    “之后啊……唔,三省公深感乱事之起非属无因,遂致力安民固邦,更针对太平道屡败屡兴、剿之不净的现状,上引儒门‘大同’古义,提出了‘塞于源,断于根’的办法,要建设出一个底层百姓不容易被人挑拨取利的世界……”

    一想到那个答案,云冲波愈觉头痛,手上加力,却也没用。一字字,一句句,荀欢的说话,再清楚不过的流过云冲波脑中。

    “换言之,一个大家能够共生的世界,一个……强者要多作贡献,而无能者也可分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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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看着云冲波离去的背影,介由不满的蹙着额。

    “为什么……要告诉他?”

    刚才共进早饭的时候,荀欢告诉云冲波,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发现,应该能在一些旧书中查出更多关于公孙三省的事情,这让云冲波非常高兴,并约定会在第二天再来到这里,听他讲古说书。

    “野史也没关系啊,我就是有点兴趣,又不是想作学问。”

    但,介由却明白,有关公孙三省的一切,若从荀欢口中说出,便,不可能是野史!

    “那些事情,是连我也不够资格知道的……当今儒门当中,除了你和子贡外,大概也只有颜回曾经读过一些……为什么,要告诉他?!”

    “……子贡来的时候,告诉了我一件事。”

    “他说,不死者心目中的‘太平世界’,是‘强者要多作努力,而弱者也能分享的世界’。”

    “啊?!”

    失声惊叹,介由道:“怎可能,那么……”忽地恍然道:“难怪,昨天你提到公孙三省的事情,会让他……”一句话没说完又住了嘴,一时,道:“他自己显然不知道那是三省公说过的话……那么,他是那里来的念头?”

    袖着手,荀欢慢慢道:“这个……我也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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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汜水关前,已近黄昏。

    自从一个多月以前,太平军强行攻破此地后,刘家虽然也组织了几次反扑,但……不用是什么名将,也能看出来,那所谓的“反攻”完全就是在应付,简直连一点儿真正想要夺回汜水关的诚意都没有。

    而且,不仅在此战线上,也不仅是刘家,面对太平道杀官取城的咄咄攻势,南方的众多世家大族皆以保守战略应付,尽最大可能来避免与太平道作正面冲突,尽管玉清之前对此已作出判断,但眼看事情当真这样发生,身在前线的众多干部们仍然会有“难以相信”的感觉。

    “不奇怪,君子以义合,小人以利分,那些家伙当中,有谁会认真来讲信义呢?”

    负手在高,一边看着下方军士收队归营,一边作出嘲弄的人,年纪已近五十,干瘦干瘦的,倒有几分象是老鼠成精,正是“天门九将”中掌握死门的天禽廉贞。

    天门九将,本是原以“天蓬贪狼”即萧闻霜为首,但论资历论实力,九人当中皆以“天芮巨门”高启泰为首,这样的落差,便滋生出不满,更成长为背叛,最终,在太清的默许下,巨门勾结完颜家,攻杀张南巾,更自说自话的接掌“上清”之位,将北方太平道控制。

    原本可能引发南北太平道内战的大事,但最终,面对高启泰所说的一些“道理”,尤其是面对“现实”这东西的巨大压力,萧闻霜终以理智压制自己,默认了巨门的上位,维系住了表面上的和平,之后,她随玉清南下,致力于道业开拓,但……局内人都明白,萧高两人间的死结,始终不可能这样化解,玉清也好,太清也好,都只能勉强调和,不让矛盾爆发而已。

    也正因为这样,在南方太平道形势看看吃紧的今天,经已接掌“上清”之位,可称北方太平道第一高手的巨门,并没有亲自领军南下,只派出了以自己师弟廉贞为首,包含天门九将中的四人,以及多名精锐后进的援军,南下效力。

    “雪已在化了,相信半月之后,山路、水路,皆可开通,那时候,大队人马才能真正来到……不过,比起咱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再多的人也不够用吧?”

    “是啊,总之就是拼命硬了……反正,咱们几千年不就是这样拼过来的么?”

    一边搭着腔,一边把手里的风鸡撕下一半递过去,白虎边咬吃鸡肉,边含含混混道:“咱们这些人哪,都是早就该死的,也都是早就够本的……怕个鸟!”

    最高层虽有心结,但对南北两道的普通道众乃至绝大多数干部而言,太平一道,皆是共赴死生的好兄弟好同志,尤其是如今形势之下,黑云压城,山雨欲来,大战一发,也不知有几人能挨将过去,又那还有什么南北分际好讲?廉贞接过风鸡,在白虎身侧蹲下,一边侧头去啃翅根,一边道:“还早呢,这几年始终不太平,项人入寇,云台南下……都不是能当看不见的事,我们来之前,太清真人也有说到这事,最先来对付咱们的,应该不是帝妖的主力军,而是各路世家,高手滋扰也就罢了,两军交手,怎么也该到夏天……”话没说完,忽听霹雳也似一声,紫电青雷,交织而下,轰得土石飞溅!

    “谁是九天,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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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

    夜里不知去了那里,但回来时心情显然不错,子贡很早就拖把椅子在后园闲坐,一边品茶一边看书,看得更居然是儒门高冠们向来嗤之以鼻的?官志怪,这令公孙大感奇怪,犹豫再三之后,终于决定向其发问。

    “想问什么?说吧。”

    最想知道的,当然是子贡的态度为何会有这样许多变化,但斟酌一下,公孙还是先行请教,以子贡的判断,现在,锦官以外的世界,该怎么样了?

    “按日子算,消息也该传到三山了。”

    这样闲闲的说了一句,子贡突然问公孙,关于酒剑仙的资料,知道多少?

    “嗯?”

    当然知道,盖这件事自子贡布置下来以来,本就是公孙在一手操作,对酒剑仙的资料,他真是熟到不能再熟。

    “这个人,早年本是剑士,好酒使性,当街杀人,因被仇家追杀到立足不住,投身海山,后来因缘际会,得到上古遗宝‘雷灵珠’的残片,依之修炼,渐渐成名,他早年曾与汜水关守将余林之兄有过命交情,所以,今次太平道攻破汜水关,杀掉余林,一定会把他激怒……”

    想一想,公孙又作出补充,在酒剑仙的履历中,还有少为人知却极为重要的部分,据称,他与盗中之王曾经交情不错,甚至还一并作过几件案子,后来却不知为何交恶,搞到大打出手。

    “但两度交手,他始终都输盗王半招,所以,他远居海外,可能也有含忿之意……”

    特别作出后面的补充,公孙认为,如果说酒剑仙开始之往三山是为了避仇的话,那到后来,他剑法大成,旧日诸敌根本无足挂齿,之所以不肯再履陆地,很可能和始终胜不了盗王有关。

    在儒门的资料系统中,关于酒剑仙的宗卷何止数十页,而从接下整个“汜水关”的任务的第一天起,公孙已足可把这些资料倒背出来,但,面对子贡的询问,他却不会那样作,而是认真的分析判断子贡的意图,并尽可能将这些资料精减、浓缩,提炼出最关键的部分。

    “不好。”

    虽费苦心,却只换回一句批评,子贡看也不看公孙,一边闲闲翻书,一边道:“统共只要八个字就够了……你费许多口舌,却也只说清楚四字。”

    便将书一合,道:“好酒使性……也知轻重。”

    公孙神色一肃,躬身道:“弟子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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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汜水关前,廉贞白虎双战酒剑仙,苦不堪言。

    “你们不是我对手……还不明白?!”

    随着这打雷一样的怒吼,酒剑仙手里长剑幻动,重重斩下,白虎咬住牙,横刀撩起,却那里接得住?!总算廉贞拼力来援,却被酒剑仙只一拖剑,重重击在肩上,险险作了滚地葫芦--这还是酒剑仙及时翻腕,只以以剑脊砸下,不然大有可能直接卸廉贞一条膀子。

    “我无意与太平道为敌,但杀掉余林的人,必须交出来!”

    刚才,酒剑仙突然来袭,口口声声要“把九天交出来”,白虎廉贞岂能让他?争奈酒剑仙雷剑双绝,两人纵然联手,却也只能战到七守三攻,更数度堪堪落败,全因对方手下留情,才没有血溅当场。

    亦是因此,两人才没有指挥军士围攻:要知酒剑仙虽强,终不过八级力量,太平道在汜水关前总有三千来人,又有两名硬手统领,若一拥而上时,虽少说也得死伤三五百人,到最后却必定能让酒剑仙饮恨。

    对方愿留余地,廉贞白虎也不为已甚,但,这却没法将战斗阻止,虽然,到目前为止,酒剑仙仍能克制住自己不伤一人,但每一击每一剑,却显出着越来越强的暴躁。

    “再说最后一遍,告诉我九天的去向……否则,你们两个家伙,就替他去死吧!”

    右手剑气滔滔,将两人一并压制,左手虚托向天,五指间电光流动,转眼已凝出拳头大小一个雷球,酒剑仙见两人兀自苦斗不休,心下愈发焦燥,暴喝一声道:“着!”左手一弹一放,那雷球早化一抹碧光,径取两人!

    以酒剑仙的实力,南方太平道中除玉清可望胜其外,大概也只有手持蹈海的萧闻霜能够勉强一战,廉贞白虎苦斗至今,早已大汗淋漓,那里还能走避,堪堪雷球及体,只叫得一声苦,各自拼力护住要害,唯望不要致命。

    却听得,一声冷哼!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口吻轻狂,却有其资格,因为,正挡在廉贞白虎身前来人,右手平伸,若无其事般,将酒剑仙的雷咒扣住,既不引发,也不击回,任那一团雷光在掌心磨动,滋滋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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