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八年军爷守兵营 救妇人仗义…-《阳光下的平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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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百户一时没了主意,便跺脚吼道:“好,自此这家便归你了。”

    回到兵营,从此就当没了家一样,一晃已经一年有余。现在妻子寻上门来找他要个明白,营门里外便僵在这儿了。

    王进福还要劝那张百户,他那里已经举了鞭子,对王进福高声道:“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再多嘴打你鞭子。”

    傍晚时分,百户、小旗们都将自己的军士轰回了窝棚,就剩王进福带着几个军士盯着。

    眼见女人撑不住了,王进福送过去两个馒头和一碗热水,可这女人就如什么也不曾看见、听见一样,木头一样地跪着。

    入夜,王进福跟手下兄弟说;“再这样下去,这女人怕是要熬不住倒了,要是坐下大病生死可就两说了。不管她是不是百户的女人,我们弟兄不能见死不救,官长要是责罚下来我们相互作个人证。”

    王进福和他弟兄把百户长的女人搀进兵营的时候,人已经僵了,神志也不清了,其实就是抬进去的。

    管不了许多,把这女人放到一群老少爷们的窝棚里,靠墙半躺着,让伙夫做了盆热汤面,几个人的棉袄给围上。

    女人渐渐醒过来,又接着哭。王进福他们违了军令,不仅放陌生人进营,还把女人放到营房的火炕上,怎么说也脱不了罪。

    嘱咐手下兄弟,人不解衣、不上炕,看护好女人,自己再去求见百户。

    谁知张百户居然把自己关在房内不再见人。

    王进福门外直立高声劝说:“你夫妻名份尚在,怎得眼见她在营门外跪死心也不动一下。就是没有夫妻名份,也不应该如此无情。再者,手下一小旗兄弟私自容纳一个妇人夜宿军营,已是犯了重罪,百户长怎能不管不问?你若还不转意我豁出这颗人头去求见千户去了。”

    说完王进福见百户还没动静,就真的去闯千户的堂了。

    千户的大堂在兵营正中,正和一干人宴饮得正欢,王进福吵吵闹闹要往里闯,最后被两个卫兵押着跪到千户面前。

    千户坐在一群副千户、百户中间已经醉眼朦胧,听完王进福陈情后指着王进福说:“你今日闯帐的二十军棍免了,令你等今晚整夜为那妇人值夜,不许进房歇息,待明日升帐,令那百户和那妇人来见,你也来见。”

    当晚王进福和他十来个兄弟,除营门值守,还派两人给百户的女人把门,其余到其他小旗的窝棚里凑合一夜。

    第二天,千户升帐,副千户、百户分列两边,那女人和王进福跪在堂上,王进福又把经过和众人陈述一回。

    那女人歇息了一晚也有了些力气,直把和张百户的姻缘恩怨一股脑儿说了个干净。

    女人说:“小女人家门虽然贫寒,可爹也是弘治二年秀才,自小被家父训导荣辱恩义,嫁于军中张百户,原就是抱定无论寒暖,尽一生服侍丈夫。他亡妻遗有襁褓幼子,我知他念妻爱子之情,也尽所有力气替他抚育。可天不随人愿,小儿患病,治了三个月,家里积余耗尽也没有留住性命。他一年间只在军中盘桓,回家总算不过几日,我一年多花在小儿身上的心思、力气枉费,已是身心俱疲,他回家却问我要小儿的性命,我拿什么还他?气不过回了他几句,他便要休我回家。大人,我不要贞洁牌坊,只要一个丈夫,断无被休回家的道理。今日所来,不为和丈夫白头到老,只是要向他说个明白,也问他个明白。我究竟是不是如他所指的恶人、是不是无情的后母,若他执意要休,我也绝不给大人和他添乱,出了营门,自到那安静之处了断。”

    女人说完,解开包裹,拿出几样东西边摆弄边说:“大人”,又扭头向百户:“夫君,你看好了。这件绒帽和肚兜儿是你前妻我的亡姐姐为小儿所做,母子虽亡,但母子的暖意尚在,一年来小心收藏,不敢私下处置,这回一并交与你自处,与妾不再相干;这件小斗篷是妾为小儿缝衲,可惜没用几日人便走了,这次也交于你,愿留愿扔你随意处置。这件胖袄和厚底布袜是小女子为夫君所做,一年来日夜哀怨挂念,兵营苦寒,待天寒时穿在身上。”

    说完,女人又向王进福磕头道谢说:“这位大哥,不知前世有何因缘,小女子无德无能,昨一日得大哥和军爷们恩德关护,今生报不得了,来生小女子再报。”

    说完,女人磕头起身,就要往帐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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