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很快,这些读书人就开始一个个写,半晌后,张元济在其中选出了十个书法最好的。 竟有五人是秀才。 可见现在读书人的门路少到了什么地步。 其他人悻悻而回,这十个人则异常兴奋。 李谕观察了观察,此时接近寒冬腊月,他们穿的长衫大都十分破旧,手指也冻得通红,仍然可以写出标准秀丽的字体,可见书法功底已刻在了肌肉记忆里。 但很可惜,他们会四种茴字写法也没有什么其他用了。 只能说是时代的阵痛。 李谕对店小二说:“给这十位先生每人温一碗好酒。” 店小二就怕没生意做,立刻招呼:“十碗好酒,走着!” 其中一个秀才搓搓手说:“老爷,其实浊酒就可以,我们不挑!毕竟一碗好酒要十文钱,一碗浊酒只要四文钱,不如让我们喝两碗半浊酒舒坦。” 李谕笑道:“挺会算账,还要不要茴香豆?” 秀才说:“那自然最好。” “算了,好酒就好酒,”李谕说,“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想多喝点而已,让酒家给你们每人温三碗好酒。” 酒端上来后,他们立刻捧着先喝了一碗。 “暖暖和和的!真是舒坦!” “我已经半年多没有喝到好酒了!” 那名秀才擦了擦嘴又问道:“对了,老爷,我以前替不少大户人家抄过书,但头一次见像您这样让写茴字的,我搜肠刮肚才想起来。” 本来就是个很难为人的题目。 “我是想起了一位故人,”李谕笑道,“行了,喝完酒随我来吧。” 不管什么时候,自家能有园林的绝对是超级大户人家。 他们跟着李谕和张元济来到豫园后,大为震惊:“年初我就看这里在动工,原来真是老爷您的,厉害,厉害!” “对了,老爷,冒昧问下,您尊号是?” 张元济替李谕说:“闹了半天你们连东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们,记好了,他就是当朝帝师,科学巨子李谕。” “竟然是您!”几名秀才更吃惊了。 旋即有人叹道:“可惜我当年没有学新学,不然怎么会如此落魄,最少也是个学堂的教书先生。” 李谕说:“我在藏书楼里放了几套我编写的新学各科入门讲义,你们闲暇时候,可以自行看看。” 李谕给他们安排好了一间房子专门用来誊抄,另外让张元济找来商务印书馆的几个人帮着管理,毕竟这些宋版书实在太过珍贵,不得不小心。 即便孔乙己,在给人抄书时也会偷偷顺走东西,而且美其名曰“偷书不能算偷!” 算吗? 李谕倒是希望他们偷走那几本新学讲义。 李谕开出的价码不算低,一天四五百文,够他们十天生活费。抄上一两个月,起码一年以上生活不愁。 李谕很想像鲁迅一样冷眼旁观这些人的遭遇,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显然做不到,毕竟相隔了一个世纪。 鲁迅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李谕只能“哀其不幸”,因为李谕知道,自然有人会去争。 至于这几十万读书人,顺其自然吧,时代的洪流不会放过任何一滴水。 秀才们在看到自己所誊抄的是宋版书后,非常激动,毕竟他们没人见过如此珍贵的藏书,今天算开了眼界。 那名秀才指着扉页说:“原来是湖州陆家皕宋楼的藏书章。” 李谕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得专门刻几个收藏章,差点忘了这事。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