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幕 擎鹰山 三-《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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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满腔恨意,红发少女恶狠狠地回敬了一句,转而用肩膀架起虚弱的老嬷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被雷电点燃的林子里,只剩下飘落的雨水,映着橙红色的缥缈的光。

    一名执火见状,凑到昆颉耳边小声问道:“大人难道不打算施法破开对方的咒术,继续去追吗?”

    对此,叛党首座却并好似并不担心,反而阴桀地笑了起来:

    “无妨,破咒反倒会耗费本座的精力。月沼方圆百余里,眼下她们二人若想离开这片水泽,便只有东、西、南三条路可行。现如今我们已经封死了南边这条最好走的路,若是取道向西,则需攀上拓日峰,再经由山中一处连地上人都不知晓的遗迹,方可绕过锁阳关去到昶州。但岑婆也清楚那条路上除了终年不绝的风雪外,究竟还有什么可怖的东西于暗中逡巡。眼下她们二人唯一可选的,便是沿清源河向东去往绫北高原。不过那条路上多夔蛟,若那些潜伏在水中的凶兽能替我结果了此二人,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即便她们能够活着走出去,本座安排的人手也会于明泉岭附近的要道守着,来个瓮中捉鳖。”

    一夜很快便过去了。

    当天边再次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甯月已经跟着老嬷走出了很远。见昆颉并未率众追来,二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坐在一片水潭边的几块乱石上略作休整。

    这里,已经十分靠近清源河的下游,连泽沼之中的水,也变得愈发清澈起来。

    少女直跑得双腿酸软,仿佛被醋泡化了一般。于是她脱下鞋袜,光着两只脚在水中前后搅动着。清冷的水洗去了满身的疲惫,令她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婆婆,我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此去一路向东,可以去到澎国的都城临沧。我们由那里搭船出海,方能躲开昆颉的耳目。”

    岑婆婆显得有些疲惫,却还是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可我听子隐说过,清源河一带有大量夔蛟出没,其甚至成了随、澎两国颇为棘手的灾患。我们——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夔蛟的事,老身也略知一二。只是别的路——更加不好走。”老嬷迟疑了片刻,却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不肯再多作解释。

    “还有比夔蛟更加可怕的东西?听子隐说,那些水兽可是一口便能将水牛都拖进水里呛死吃掉的!”

    看来此前祁子隐没少同红发少女描述夔蛟的可怕。正说着话,她突然停下了双脚的动作,看着水面上荡开的一圈圈涟漪,表情中流露出一丝恐惧,“据说那些夔蛟就喜欢潜伏在这样清澈的水边,等有水牛来喝水的时候,便从水下悄悄地潜过来,然后——”

    少女话未说完,竟是见那依旧波纹难消的水底,似乎有团深黑色的影子微微一动,随后冒出一连串气泡。那影子此前一直沉在水底,以至于她还以为是块自岸边滚入水去的石头。

    甯月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寒战,连忙将双脚由水中抬将起来。然而,还不等她趾间的水珠落回潭中,便见那团黑色的影子忽地从中间裂了开来,好似一条吐信的毒蛇般自水底猛地窜将上来,正是一条将身体掩藏于泥沙之下,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的夔蛟!

    老嬷也没能想到,这么快便会遇上这些可怖的水兽,忙伸手去扯少女的胳膊,却是已经太迟了。此时的甯月双腿悬空,慌乱之下根本无法保持平衡,竟是身子一歪,从坐着的那块青石上朝水中滑落下去!

    夔蛟大张着的口中,露出鲜红的舌头和细密的尖齿。伴随着少女的尖叫,一人一兽重重地落回了水中,激起冲天的水柱,也将水下沉寂了多年的淤泥也尽数翻搅了起来。

    岑婆婆吓得面无血色,立刻俯身岸边伸头去看,然而浑浊的水面下什么都看不见。

    “小姐,小姐!”

    老嬷的嗓子忽然变得很干,声音也有些嘶哑。晴空之下,忽听水下一声闷响,进而涌起了一大股腥红的颜色。在老嬷呼喊声中,一团红色的长发浮出了水面,随之露出少女满是惊惶,却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脸。

    岑婆婆连忙拉住了少女的手,奋力将其自水中拽上岸来,又用双手在她身上反复摸索着。可奇怪的是,甯月身上并未见到半点伤痕,只有从水下带起的数根水草,还有被鲜血染红的一身衣物。

    “婆婆,方才是你施展咒术救了我吗?”

    红发少女只是呆呆地看着水中的那团殷红,满脸不解。说话间,先前那条夔蛟也翻起肚皮自水底浮将上来,却不知为何竟被撕裂了下颌,横死当场。

    老嬷终于松了口气,连连摇起了头来:“若是没有法杖,老身断是发动不了雷盾咒了。救了小姐的人,或许正是你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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