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 危厄伏 六-《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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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众人靠近成铁匠住的屋子,便在空气里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就仿佛是放了很久的臭鸡蛋一般,其间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甜腻。只呼吸了两下,白衣少年便立刻用手按紧了面上的方巾。然而那股腐臭却还是难以抑止地由四面八方向口鼻中钻来。
队伍里当场便有几个人退却了,不动声色地躲到人群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可害怕毕竟是人之常情,冷迦芸对此并没有出面阻拦,只是蹙着眉头问道:
“你们昨日来时,这股气味便如此浓烈吗?”
医者摇起了头,似乎也不敢相信病情竟会发展得如此迅速:
“昨夜我来时,老成的身上还只是较前些日子又多生了些脓疮罢了,却是一丝臭味也没有。记得我给他上过药之后,他还说自己感觉好些了。”
“那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东西发出的味道?”
女子说着便欲推门朝屋内走去,谁知指尖还未碰到门闩,便听屋内炸起一声令人胆寒的凄厉啸叫,随后木门“砰”地一声被撞了开来,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奔将出来,险些撞在她的身上。
那人影正是患病的成铁匠。眼下其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缠满了被血浸透的细布。而那些原本未生红斑与脓疮的地方,也已尽数起疱溃烂,再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老成你先别乱动,随我去屋内换个药,换过药就会感觉好些的!”
医者见状立刻想要劝对方停止挣扎,成铁匠却是根本听不进去,口鼻中更是不断喷出半透明的浓稠黏液,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也充满了痛苦的绝望,剧烈地咳嗽几声之后,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嘶吼起来:
“痒啊……我痒啊!”
说着他便抬手在胳膊上用力挠了几下。疮口处流出的带血浓水早已将敷着的细布染成了深褐色,更令其紧紧黏在人的皮肉之上。这一挠,登时将早已板结干硬的细布扯了下来,其上还连着一大块溃烂的皮肉。
任谁都不会想到,男子身上原本结实的筋肉,如今就好似加多了水的面团,稍一用力便能扯下血肉模糊的一大团来,露出下方白森森的骨头来!
队伍中的许多人当场便呕吐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拦。病人冲到哪里,人群便立刻朝两旁退散开去。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成铁匠竟活生生将自己挠作了一副白骨,五脏六腑流了一地,最终气绝身亡。
“立刻派人架柴,将尸体烧了,包括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
冷迦芸也从未见过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景象。可她脸色虽然惨白,却还是尽可能让自己保持了冷静,命令道。
祁子隐也隐隐觉得肚腹之中翻江倒海,却是不敢当场扯下面上的方巾去呕,生怕会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吸入体内。说话间,他赶忙将紫衣女子拉去了稍远一些的地方,方才凑在对方耳边小声道:
“迦姐,将附近居民搬走可以,只是这间屋子与尸体暂时还不能烧!”
“为什么不烧?目前我们根本无从判断这怪病会不会散播开来,将尸体留下难保不会祸及岛上的其他人!”
“此病绝非偶然发生,若是立刻便将屋子与尸体都烧光了,其中即便留下了什么线索也会被一并毁掉。而这,或许正是凶手希望我们做的!”
“你是说,竟有人故意让成铁匠染上此病的?这怎么可能!”
冷迦芸却并不相信少年的一番猜测。
“此前二十年间,岛民们都相安无事,如今我们才刚刚上岛半年便出此疫。况且青湾城里足有万余人,鱼龙混杂。迦姐更是二十余年未曾同他们打过什么交道,又怎能如此肯定其中没有心术不正之徒使了什么手段?我怕万一是有人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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