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命运的相逢 六-《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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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的向百里微微皱起了眉,却还是从案边起身去帐外迎接来人。将炎独自一人立在原地顿觉有些尴尬,也连忙跟了出去。
舟师督军的出行仪仗并没有少年人想象中那般奢华,只有一支不足二十人的队伍随行。其中也并没有漫天的华盖云旗与开道的锣鼓号角,只有一前一后各两列军容整齐的骑兵与步卒,以及他们手中迎风招展的黑色海鹘旗。
身材矮胖的靖海侯从一架四匹驮马拉着的乘舆中钻了出来,向朝自己迎来的向百里拱手一揖:
“本王突将行程提前而未知会将军,实在抱歉,抱歉!”
“督军大人说哪里的话。只不过——现在时候尚早,诸军演武射艺,怕需等上小半个时辰方能准备妥当,还请先至帐内少歇。”
“无妨,无妨。其实是本王昨夜突发奇想,打算于演武前,从刚入军籍的这些年轻人中甄选出几名好手,同舟师前辈们切磋一番,聊以助兴,故而才会来早了些。”
“切磋助兴?”青衣将军面露不解。
“正是。为此本王还特地带了些彩头来,今日谁能取胜,赏赐丰厚!”
靖海侯一边说一边招了招手,紧随其身后的扈从立刻捧上了一只方口浅盘。掀开盘上盖着的红布,其中竟整齐地码放着足足一百块骨牌大小的足赤金锭。
向百里见状,却当即摇起了头来:“督军大人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吧——”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靖海侯便笑起来打断道:“将军言重了,不过是让少年人在校场上热热身手,又不动真刀真枪,有何不妥之处啊?”
“一方是于营内终日苦练的精兵,一方却是或许连刀都未曾摸过的半大小子。如此实力悬殊,即便分出了胜负又有何意义?”
靖海侯笑着,眼角与下巴上的肉愈发鼓涨起来,语气平和而坚定:
“百里将军,人本就是会受利益驱使的。无论街头巷尾的寻常百姓,或是如你我这般的庙堂中人,有几人会不考虑个人得失而甘愿去送死的?让营内的年轻人明白,自己在沙场上的流血搏命,能够真真切切换来赏赐,难道不是一件于国有利的好事?”
“可兵士们本应是上阵杀敌的同袍同襟,如今却以利益相诱。无论最终胜负几何,今后恐会心生嫌隙,与佣兵又有何异?相互猜忌与不信任,在军阵中可是致命的!”
“军阵之中本就没几个人能活着回来。将军可还记得前些日子玉骨湖行营中的事了?以弱胜强,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事情。若今日老兵拔得头筹,恰可借此提升一下营内消沉已久的士气。而若是新兵之中有人得胜,营内众将士更会奋起操练,何乐而不为呢?”
向百里还想要争辩下去,可矮胖的亲王却是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径自朝校场旁的演武台上登去。
“奉督军大人令,新兵营同舟师各营内分别抽派五名十八岁以下的少年,于校场中切磋武艺,以振军威。双方配发未开刃的熟铁长刀,着小牛皮甲。比武较量,点到为止,获胜者,赏足赤金百锭!”
立于场下的年轻人们虽不知先前两位大人间的谈话,却全都看见了那盘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奖赏,当即群情激奋了起来。毕竟,二十枚金锭,已能抵得上一名普通都尉两年的俸禄。
很快,参加角逐的双方人选都已定好。拗不过靖海侯意思的向百里,也只得登上演武台,陪同对方一齐观战。
在向百里的要求下,新兵中挑选出来的也都是些身材壮硕,曾经修习过武艺的精干好手。然而于营中选出的武士面前一比,这些少年人却还是胆怯起来,竟无一人敢上前应战。
“哼,凭你们这群胆小鼠辈,也能来舟师中混饭吃了!谁要第一个同我打?如今使的又不是真的兵器,便已经这样怕了么?”
立于校场正中高声讥讽着的,是贲海营中一名唤作郁礼的年轻人。其面色铁青,两只眼睛始终圆鼓鼓地瞪着人看,面相凶悍。虽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他看起来却比同龄孩子要高上足足一头,已经近乎于一个成年人的模样。平日里善使的,也是一柄名唤剪岳,厚实沉重的宽背马刀。
包括向百里在内,营内没有一人清楚这个少年究竟是何来历,只知道他好勇斗狠,武艺超群,极受靖海侯的器重。而郁礼似乎也十分清楚自己想要获得什么,不出两年便已经数次率队剿灭袭扰沿岸的海寇,屡立军功,升任成为贲海营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都尉。
“少瞧不起人了,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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