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如果不是山下井……那么那名黑客又是谁? 他隐约产生了一些微妙、却又毫无证据支撑的想法。 引爆迷雾蒸汽博物馆的炸弹——内部的警员无人死亡、仅为轻伤,目的似乎是为了堵住他们离开游乐设施的出路。 引爆直冲云霄的炸弹——他和降谷零同样被炸伤,炸弹甚至没有波及到角落的控制室。却让他得到了在火焰中隐蔽身躯,一路奔向隐藏门的机会。 就好像…… 青年琥珀色的瞳眸在眼眶中震颤。 就好像是将能赶往直冲云霄的人尽数撇除,再引导他独自一人爬上这里一般。 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关上了。”山下井说。 川江熏低下头,再度看向那块在黑夜中莹莹发亮的电子屏幕—— 倒计时的确停止了,装置开关也全都被关闭了。 “这些炸弹只要关闭,就是永久关闭,再也没有二次开启的可能性了。”山下井哀叹了一声,惋惜似的摇摇头。 听到这里,栗发青年正欲收回手/枪,却又看见那名老者扭曲着脖子,一顿、一顿地回望他—— “咔吱、咔吱……”连同脖颈处都传来了骨头扭动的脆响。 川江熏心下一惊。 他看见满面沧桑,瘦弱到皮包骨的老人再度扬起笑容——嘴角咧开、高高扬起,袒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和色泽不大健康的牙龈。 “但是,”他的肩膀开始抽动,发出了诡计得逞似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他大力蠕动着身体,竟将头颅紧紧靠向川江熏的枪口,凸出的眼球逐渐染上丧心病狂的血色!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等一个‘客人’走上来!?你真的以为临死前我还在乎什么玩棋,在乎什么狗屁输赢吗!!?” 他还在笑,一抽一抽地笑,笑得声嘶力竭、声线沙哑。 “这种得而复失的痛苦——” “我也要他人抱着懊悔和恨意,无力地、仔细地、身心俱疲地————统统品尝一遍!!!!!” …… 23:43 坐在医院长椅上的今泉昇终于等到了风见裕也的电话。 “不好意思,今泉先生,耽误了点时间。因为我刚才又给东京国立医院的院长打了电话,确认了几件事情。”电话那头的风见声音严肃。 “按照你给出的条件,公安一课最后锁定了一位曾经在东京国立医院就职的医生身上。他的名字叫做上杉善真,十五年前曾是医院心血管内科的主管。” “另外……这个上杉善真已经死了。” “死了?”今泉昇皱眉。 “对。”风见裕也沉着道,“他死在了十五年前的1月19日。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客运车撞倒后反复辗轧,死相非常凄惨。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快和沥青路融在一起了……” 今泉昇一顿。 风见裕也叹了口气:“另外……这是刚才院方回应我的。他们说,上杉善真当时刚好是负责管控心血管内科器官移植的人。” “作为全东京技术水平最为一流的医院,病患在医院做器官移植手术是需要排队的,器官分配也存在先后顺序。也就是说——如果两名病患在器官配型一致的情况下,院方会先行为更早做登记排队的病人做移植手术。” “1月17日,护送器官的车子出了车祸。当时那辆车里载着的心脏,据说是拿给患者国仲佳的。而原定运送给山下千和子的心脏,则预计在1月18日抵达。但是……” 但是1月17日,那颗原本应该拿给国仲佳的心脏,却在车祸事故之中,被大火焚烧成了一把灰土。 听到这里,今泉昇已经了然整个事件的始末。 难怪……难怪国仲前课长去世的当晚,国仲夫人会坐在医院的座椅上,一边啜泣一边感慨他们作为父母的,为了给女儿治病,经历了一段非常坎坷的路程…… 黑发青年闭了闭眼睛,忽略另一边山下井歇斯底里地怒吼,平静地: “而1月18日运载到医院的第二颗心脏,虽然一开始计划拿给山下千和子,但却也被检测出与国仲佳配型成功。所以根据医院制定的规则,按照患者报名手术的先后顺序,国仲佳理应先行进行手术……” 风见裕也:“……对。” “原来如此。”今泉昇轻声应道,“我明白了。” 这不就是山下井所谓的……“得而复失”吗? 昏暗的空间之内,仅剩下老者沧桑而尖锐的笑声。 川江熏平静地注视着尚在发疯的男人,张开唇瓣,缓缓地: “这就是你杀死上杉善真的原因吗?” 那道笑声戛然而止。 老者诧异地仰起头,外凸且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盯向他:“你说——什么!?” 深栗发青年垂下眼睫,视线自高处俯视而下:“上杉善真。” “十五年前在东京国立医院,他是负责管控器官移植的医生之一。当你发现排在你们前面的那位患者,手术用心脏因车祸被毁后,就急忙联络了这名医生。” “你给他打款一千万,乞求他调换顺序,让你的女儿先行接受手术——显然你没能成功,那名医生也许没收钱直接拒绝了你,也许收钱了却没能帮你办到……总之在1月18日,国仲佳正式接受了手术,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康复出院。” “而你的女儿——山下千和子,没能等到下一颗心脏的出现,死在了1月19日。” “你迁怒于上杉善真,在得知女儿死讯的当天,就派人以及其残忍的形式杀了他。” 轮椅上的老人安静了下来。 他不再吵闹了,只颤抖着肩膀、抖动着唇瓣,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青年紧握着手/枪,眉目冷凝地诉说事实。 “承认吧,山下井。” “你嫉妒国仲一家——你嫉妒他的女儿比你的女儿幸运,你嫉妒国仲弘昌家和美满、生活幸福。” “你像一只隐藏在下水道里的臭虫,暗中窥视着他们一家这么多年。你嫉妒的快要疯了——不,你早就已经疯了。” 老人喘出一口沉缓的气,连同鼻息都带着颤抖。 “那你说——” 他再度扬起了声调,喉咙中却像渗着鲜血一般嘶哑:“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用尽全身之力来挽救她!挽救她们!!我因为没钱给我的妻子治病,所以她死了!!她永远离开我了!!!我带着女儿从千叶搬迁到东京,拿着手上唯一的筹码和这个组织进行了交换!!!” 他在叫喊,面目狰狞,犹如从黄泉比良坂爬出的恶鬼——可眼眶中却渐渐盈满了泪水。 “后来我有钱了!我终于有钱了!!我为了给千和子治病,我找了一群科学家给她研究治病的药!!我花了大把钞票,就为了能让千和子得到一颗心脏,我只是想要她活着!!” “我只是想要我的女儿活着!!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谁他妈能想到那个上杉善真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巨款打在脸上都不肯接受的硬骨头!!” “我拼命赚钱,吞并东京的势力,有了能和东京政府坐在一张桌子上谈判的底气!!——可是千和子还是死了!她还是死了,她和她妈妈一样无情!!!她们母女相聚,却永远地离开了我!!!” 大约一口气诉说了太多,老者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地抽搐,苍老的面庞遍布着晶莹的液体。 “她只是想去学校念书,只是想和同龄人玩耍,只是想看一场烟花……” “你告诉我,卡慕——” 老者抬起冒着青筋的干枯双手,捂在了自己的脸前,哽咽的声音渐渐飘来: “你告诉我……如果这是你的女儿,你会怎么做……?” 栗发青年安静地伫立在原地。 国仲弘昌作为总教官,向他们那届学生授课时讲述的话语,在耳畔响彻地越发清晰: ‘面对再可恨的犯人,也不要丧失理智;面对再可怜的犯人,也不要予以同情。’ 国仲前课长是被这种败类杀死的。 现在却还在谆谆教导着他:不要为对方的悲哀旧事动容,更不要因为他的恶行而触怒。 青年的琥珀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老者,瞳孔中央古井无波、没有掀起丝毫涟漪。 “即使这是我的女儿……” “我也知道,我不该迁怒于他人,更不该因此掠夺无辜之人的性命——正因为我明白失去家人的痛楚,所以我绝不会轻易毁坏他们的家庭。” 川江熏摇摇头:“你一边摧毁了无数家庭,却一边哭嚎自己活得多么凄惨。” “你打着丧妻丧女的旗帜,却做了无数丧尽天良的恶事。你那么爱她们——现在却在拿她们做挡箭牌,做你最后的遮羞布,我替她们感到不耻!” 他一针见血地:“你只是在无病呻吟,山下井。” 无·病·呻·吟。 山下井怔愣了一瞬,蓦地发出一道冷笑。 “无·病·呻·吟——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无病呻吟!好一个无病呻吟!!!” 老者摇了摇头:“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卡慕。和我一起死在这里吧——” 他爆发出最后的竭力一吼:“黑崎!!!” 只见山下井的一声令下,那名虎背熊腰的高壮男人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来—— 川江熏的反应同样很快,抬起手/枪便朝着那具强壮的身躯扣下扳机:“砰!!!” 子弹从枪口飞旋而出,直接射击在了黑崎的大腿,血花于倾刻间喷涌。 然而黑崎只闷哼了一声,眉头微皱,竟强行牵扯着伤口,继续跨着大步朝他奔来!! 栗发青年的瞳孔急速收缩,脑海之中仅剩下了一个念头:不能和他近身! 就算他掌握着无数实用的格斗技巧,放在川江熏这具羸弱的身体上也是白搭,身体强度跟不上,这些技巧几乎施展不出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