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愿,只希望王后能将叔华的尸身交给小童,让他找个清净的地方安葬,不要真的做了孤魂野鬼。” “本宫答应你。”王后说道。 “多谢王后。”叔华看着杯中澄澈的酒液,直接仰头喝了下去。 毒性发作,他的眉心微蹙,血液从唇齿间流出时,他终究是难忍疼痛躺在了地上,那一滴清泪顺着鼻骨流过,滴落在了地上,静寂无声。 公子纾的眼线不仅遍布其它各国,更是遍布整个宁国王宫,他想知道的事,没有不知道的。 正是因为太了解,有些事情反而不必多言了。 既想要他的命,又想他满怀感激的死去,这个人真是绝不让旁人负他半分。 早已知道的事,倒不如何难过,这一哭是为自己。 地面冰冷,躺在上面的人轻轻闭上了眼睛。 侍从探过他的鼻息颈侧和心脉处,禀报道:“王后,死了。” “按他遗愿去做吧,也是个可怜人。”王后转身离开了那里。 身为母亲,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父子一脉的寡情,但为君王者,本就不需要过多的感情和弱点。 “是。”侍从低头道。 叔华的尸体被斗篷掩了,从宫城小门抬了出去,一侍从匆匆进入温暖的殿中,行至那靠在榻上的人身边行礼道:“殿下,已解决了。” 公子纾眸色平静:“他死前有说什么?” “先是说了让您逐鹿时要小心,然后就是想找个清净地埋了,也没什么了。”侍从说道。 “他还是察觉了。”公子纾沉了一口气道,“你下去吧。” “是。”侍从匆匆离开。 公子纾端起旁边的药碗,从叔华救公子樾开始,原本顺利的计划就一路不顺,处处都有漏洞,而他逃亡之时,叔华更是待在霖国宫中,在投入他门下前,叔华所仰慕的就是公子樾,若非公子樾无意逐鹿天下,是轮不到他公子纾的。 此一局霖国局势已定,而他宁国恐怕数年无法翻身,而一切的因缘都与叔华脱不了关系,他不是不信,只是这个人于他已经无用了,与其揣测,不如亲手送他离开。 死了。 公子纾看着碗中的汤药,前不久前那个人还坐在他的床边说话,可他现在已经死了。 殿中传来了药碗破碎的声音,侍从匆匆询问:“殿下?!” “药碗洒了,换一碗来。”公子纾用帕子擦过了手上的药汁道。 他只是还不太习惯那个人永远离开了,但总会习惯的。 …… 叔华的尸体被交给了小童,那座院中的哭声持续了很久后,小童套上了马车,将棺椁放在上面,冻红着脸,架着车离开了宁国的国都。 公子一直想隐居,他给的地契就在鲁地,鲁地风景四季如春,才不如这宁国王宫一般寒冷。 叔华身死,宁国却只传出了叔华逃亡的消息,只是无人追捕,明眼人也知道其中是出了什么事。 “叔华离开,公子纾如断一臂。”奉樾收到消息时看着屋外的雪景道。 大雪覆盖极美,这样的美也能将一切东西都掩埋其下。 “公子纾多疑,他会信的只有他自己。”宗阙看着裹着蓬松斗篷的人道。 “纵使得了天下,身边却无一可信之人,想想真是可怜。”奉樾拢着斗篷,靠在了宗阙的肩膀上,“万幸我身边还有你。” “伯国的事谈的怎么样了?”宗阙揽住了他问道。 “以汶都为界,东西划分。”奉樾伸手接着天空中飘 落下来的雪花道,“汶都归属霖国,以后便是门户了。” 宁国屠城之举得到了一座空城,即便占着也无意义,而给了霖国,重新撒扫,逃离的百姓还有个安身的居所。 宁国强悍,公子纾更是杀伐果断,只是若叔华在他身边,必会劝他不要屠城,可叔华不在,没有了鞘的保护和周全,这把剑太过锋利,有时候反而会刺伤自己。 “接下来需要休养生息,不宜再起兵戈。”宗阙说道。 各国受损严重,此时不宜再挑起战端。 “确实。”奉樾指尖落了朵雪花,瞬间融为雪水时他眸光微转,手指伸向旁边,雪水落在了宗阙的鼻尖上。 宗阙一向对他不设防,此刻鼻尖微凉,而怀中的人明显因为这恶作剧得逞分外的得意。 宗阙抬手擦去,伸手拉住了想转身跑掉的人道:“跑什么?” “怕你小心眼报复我。”奉樾看着他笑道。 1314探头,说宿主小心眼的时候这梁子可能就已经结下了。 宗阙从一旁的小炉上倒了茶水,放在了他的手上道:“不会,暖暖手。” 奉樾双手捧过,那暖意直接沁入了心底,他轻轻依偎在对上的肩上道:“以后的每一年都陪我这样看雪好不好?” 从墨发到白首,想想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老了……”宗阙张口欲言。 “说好。”奉樾打断了他的话道。 宗阙抬手拥住了他道:“好。” 老了出来看雪得多拿一床锦被出来。 雪景连绵不断,即便夜幕降临,夜晚也比往常亮上很多。 地龙烧的很热,热就容易生燥,燥就需要解火,冬日淞都大雪,雪后难行,君王心疼臣子,更是免了几次早朝。 而两人经常待在一处,就难免发生口角。 “我为什么连白日也要用药玉?!”君王缩在床角,看着床边面无表情的男人,面上通红。 “次数太多。”宗阙看着他道。 奉樾喉间哽住:“那是因为地龙烧的太热。” “那也是原因之一,身体太干太燥,对谷道一样不好。”宗阙说道。 “能不能不用?”奉樾打着商量。 夜间也就罢了,白日要他如何自处? “不能。”宗阙说道。 “寡人不用。”奉樾跟他对视,绝不妥协。 宗阙看着他道:“你这几日不出去。” “那又如何?”奉樾微侧着脸道,“总之白日不行。” 缩在床角的君王只着了一身亵衣,面染薄红,墨发蜿蜒,因亵衣宽松而有了几分纤细脆弱之感,因是躲着,那足上套着的白袜都有些微松,露出了些许脚踝。 他侧眸看着床内,宗阙微微倾身,抓住了他的脚踝将人拉了过来。 “你做什么?!”君王手臂撑住,眼睛瞪大,即便脚上用力还是被拉了过去。 “这个对你的身体好。”宗阙拉的不快,却是任凭他挣扎都没有松开。 “你就是公报私仇!”奉樾另外一只脚踹在了他的腿上,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就是给你鼻尖沾了点儿雪!” “与那个无关。”宗阙看着面前脸颊绯红的人说道。 “你还记得呢!”奉樾说道。 “我没有失忆。”宗阙握住了他的手腕道,“听话一点儿。” “小人!” 外面的侍从眼观鼻鼻观心,对这种以下犯上的事视而不见,反正闹一会儿 就好了。 1314迅速检查自己以前有没有得罪过宿主。 发生口角的后果就是寝殿中多了一张榻,两人分床睡了一日后,那张榻又不见了。 冬去春来,积雪融化,各国都是一片生机勃勃之景,霖王再降赋税,不仅原霖国百姓夸赞君王仁心,连伯鲁两地亦有归心。 只因两地战乱结束,又遇冬日万物凋零,百姓本难过冬,霖王却广施恩惠,派人赈灾救济,以口粮换百姓重新修缮房屋,再到春来户籍建立,制度重建,田地划分,一条条政令下达,那一片片田地已是开始了春耕。 宁国亦有此法,只是原伯国居民对宁国颇为抵触,竟是一部分人直接迁居到了霖国管辖范围内。 各自生息,伯国境内矿藏开采,霖国是雇佣,而宁国则是将伯国战俘一应打上了奴隶标记,驱赶开采。 一应制度不同,然两国虽有纠纷,却未起兵戈。 桃花烂漫,柳枝依依,一片花红柳绿之中,一绿衣之人正在岸边垂钓,只是说是垂钓,却是不看鱼漂,他依靠在树下的椅上闭目小憩,若是鱼竿有鱼便收竿,若是抬起鱼竿时鱼食已无,就再坠上一颗。 虽是如此闲适,木桶之中却收获颇丰。 “公子,公子!”远远的道路上跑来了一个半大的少年。 那公子睁开眼睛笑道:“跑慢些,别收不住掉进塘里去,我可不会游泳。” 他的容颜有些陌生,却钟爱一身绿衣,似能与这春色融汇在一处。 “我来叫公子吃饭。”少年跑到近前,看着木桶中活蹦乱跳的鱼道,“公子真厉害,竟钓了这么多。” “此处的鱼呆笨,扔了空的下去也咬钩。”那公子收了鱼竿道,“这些应该能卖不少银钱,再攒一些就够你将来娶媳妇的钱了。” “公子,我才十三,不着急。”少年提起木桶道,“您不也还没有娶妻。” “我娶什么妻?”那公子看向了他道。 “那……嫁人?”少年说道。 那公子步伐停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复行道:“读了这些年的书,倒比从前蠢笨了许多。” “是,公子教训的是。”少年匆匆跟上道,“公子,听说霖国在宁国边境列兵了,是又要打仗了吗?” 那公子的步伐停下,询问道:“你确定是在宁国边境列兵?” “自然,这消息可不能听岔了。”少年说道。 公子沉吟,撩起衣摆蹲下,随手捡起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如今的地图。 霖国版图极大,沂国几乎未被放在眼里,因冬日极其漫长,经常冰封,倒无人去管,而今天下三分,霖国为首,一片兴盛之景,宁备强劲,而黍国处于霖国右下,与霖国多年交好。 树枝画到了宁霖两国边境,少年满脸佩服,蹲身问道:“公子,会不会有苦战?” 多年安稳,他实在不喜欢打仗,但又恨极了宁国的那个人,恨不得他直接死掉。 “不会。”公子沉吟良久,树枝停在了黍国边境,随即扔掉树枝起身迈步,“你可知什么叫做声东击西?” “不知道。”少年忙提起桶跟上,“请公子解惑。” “今日就给你讲这个。”公子声音远远传来,清朗舒畅。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