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殿下……殿下你终于醒了,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不曾保护好殿下,辜负了娘娘的嘱托……” 虽然浑身没有什么力气,脑袋也依旧昏昏沉沉的,但姬殊晏却是知晓,云姑姑哭了,而且哭得很厉 害,小手慢慢地抚上她的背,干裂的嘴唇上下开启:“云……姑姑,不……哭。” “奴婢不哭,奴婢不哭,殿下醒来是好事儿,奴婢哪会哭,殿下是不是饿了,想要吃什么?奴婢马上便去做!”幸而,幸而苍天有眼,没有让殿下离开她,不然她定然再没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静嫔娘娘。 可便在姬殊晏的病渐渐好转了之后没多久,陈老太傅却是忽然离世,宫中所有人都知晓,其实陈老太傅是被活活地气死的。 也不知是何人向太子等人告了密,说是陈老太傅总在皇子们散学之后,给姬殊晏进行辅导,太子等人如何能忍受地了,便明里暗里地在课堂上捣乱,甚至是当众辱骂陈老太傅。 没几日,陈老太傅便被气得生了场大病,加之年纪又大了,一时不曾熬住,便撒手人寰了。 知晓陈老太傅离世的消息之后,自出生起便从未哭过的姬殊晏头一次窝在云姑姑的怀中哭了一下午,直到两只眼睛都哭到肿得不行,才在云姑姑的怀中睡着了。 陈老太傅离世之后,云姑姑怕那些皇子们会再来找姬殊晏的麻烦,一想到他背后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云姑姑便忍不住眼睛泛红,于是便不准让他出吟霜轩了。 而姬殊晏自经历了此事之后,话便说得很少了,云姑姑不让他出吟霜轩,他便乖乖地待着,白日里都坐在长阶上,夜里到了一定的时辰便洗洗睡了。 没有了随意抓过来玩耍的姬殊晏,一众皇子都觉得生活无趣了,但这般的日子没有持续许久,到了一年一度的秋猎之际,太子姬弘宇特意向皇帝讨了道旨,将姬殊晏也给带了过去。 原因很简单,秋猎每年都有,年年有便无趣了,而唯一有趣的便是将姬殊晏带过去欺负,这才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这一日皇帝与大臣们都出去狩猎了,皇子们闲着没事儿干,便决定继续玩儿姬殊晏。 太子姬弘宇牵了匹矮矮的小马,命人将姬殊晏的手给捆绑了起来,以一条长绳系着,一端捆着他的双手,另一端则系在马尾上,待到一切准备就绪了,姬弘宇踩着太监的身子上了马,将缰绳一抽,马蹄一扬便奔跑了起来。 姬殊晏被拖在后头拖了一地,带起滚滚的灰尘,一路拉来,亦是拖了一路的血,在小马场转了一圈才算是停了下来。 众人见太子这般玩法甚有意思,纷纷上前要来一圈。 这般拖啊拖,拉啊拉,也不知到底转了多少圈,而他又到底是哪一圈时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便昏死了过去,总之在他昏昏沉沉地醒来之时,只有不断袭来的冷风与黑漆漆的夜幕。 他人已不在小马场中,但也不是回了皇宫,而是处在一片森林里,林中走兽哀嚎不止,冷风瑟瑟,除了他,再没有一点儿人声。 直至此时他才意识到,太子等人定是在将他玩儿了一遍之后,以为玩过头将他给玩死了,便将席子一卷,把他丢到了林子里,而他们则是收拾收拾行囊,随着大部队回宫。 除了在宫中翘首企盼着他回去的云姑姑之外,再没有一个人会在意他是生是死。 —— 苏念一把将眼角的泪水抹尽,话音听着带了些许的哭音,“后来呢?” 看姬殊晏平日里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打死她都想不到,原来他从前竟然是如此的遭遇,与他相比,苏念觉着老天让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乱世来简直就是大发慈悲了。 徐管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慢慢地回道:“之后的事,便只能由殿下亲自告知与你。”顿了顿音调,他又郑重其事地吩咐了句:“我与你说这些事,并不是为了什么,所以你也当这只是个故事,在殿下的面前不要显露出半分的怜悯来。” 切,这般紧张兮兮,特地强调的样子,搞得姬殊晏柔弱地跟什么似得,那家伙脸皮比城墙还厚,什么也打不倒他,岂会被别人的三言两语所伤到。 不过她也很明白徐管家的意思,姬殊晏之所以不曾与她提起过这些事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不够信任他,而他至今也尚未摸清她的底细,两个互相并不信任的人,又如何会向对方吐露出自己那段不愿提及的往事呢。 外头的两人气氛闷闷,但屋内的情况却是叫人哭笑不得。 只因——在所有人都被赶出房间之后,姬殊晏便骤然睁开了双眸,出口的话音更是带了几分调侃之意,“小景你总是爱这般乱发脾气,可要小心肾亏。” 不需要发什么脾气,他先下就已经被这货气得短了好几十年的寿命了!阴沉着脸扶他半坐了起来,在后头垫了个枕头,可以让他躺着舒服些,才凉凉地开口:“殿下你又何必为了救那三个妇人做到这般地步。” 而且他如此一露手,引得皇帝不开心倒是其次,但很有可能会引起朝中其他势力的注意,尤其是那个奸诈狡猾的祈高本,若是真被他给注意了,那后头之事可就麻烦了。 “这世上之人,谁又能彻底地否认那人是不是在暗地里藏了两手,祈高本即便会对本宫产 生怀疑,但恐怕他而今也分不出注意力来挪到本宫的身上。” 随着皇帝身子越来越不好,夺位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而作为皇帝身边最为得宠的左右手,权倾朝野的祈高本而言,他若是选定了支持哪一方,无疑便是在宣誓今后的皇位将会归属于何人。 但直至如今祈高本也只是显山不漏水,便跟朝中的中立派一般,两不相帮,只仗着皇帝的宠爱,将东厂的势力不断扩大,便足以说明一点,他是在挑选,哪一块儿肥肉才是最适合他啃咬的。 不过他再如何左右摇摆不定,也只会在现下朝中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两个皇子之间挑选,想到其他方面的可能性会比较少,所以即便姬殊晏流露出了几分本事,这么点小小的苗头也绝不会叫那个大权在握的九千岁产生更加浓厚的兴趣来。 这话说得竟叫他无言反对,景师父只能皱紧眉头,转移了个话题:“但是殿下你也该知晓,你的身子不适合几次三番地大动干戈。” 即便之后曾动用大量名贵的药草将千疮百孔的身子给养好,但儿时毕竟是受了大创,这身子的底子显然便不如正常人那般,也因此他才会派到了姬殊晏的身边,以防他在夺位的过程中身体有何不便之处。 可这厮显是将他们所有人的话都给抛到了脑后,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任性妄为,便比如这次,虽然保证绝不会触动伤口,但结果呢,却是被别人给射了一箭,差点折掉了半条老命。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微微一笑,目光投向漆黑一片的窗棂之外,话音分不清喜怒,“而今朝局虽灰暗,但也不乏一些清流,本宫不能让那些尽剩的忠良消失殆尽。” 他有意夺位,也有意要肃清污流,重塑朝纲,所以那些仅剩不多的忠良贤将必不可少,比如慕氏一族。 旋即,他一转话题,淡淡补充道:“你忙活了大半夜,且去歇着吧,让苏念进来伺候便成。” 闻言,景师父的眉头不由蹙地欲紧,语气之中带了几分不悦之色,“她性情乖张,捉摸不定,除了在有些方面起到了些作用之外还添了不少麻烦,殿下又何必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呢。” 而且苏念那家伙的性格便是,你越对她忍让,她便越是得寸进尺,与姬殊晏倒是有几分相似,一样地总喜欢惹麻烦。 “表面而言,她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但本宫知晓,那是她还未曾真正地展露自己的本事,本宫不愿束缚住她的双手双脚,若是真要,那本宫也只会困守住她的心。” 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用,仅此而已。 虽然依旧不大满意,但景师父还是依其所言,推门而去,一眼便瞅见苏念与徐管家都在外头,看样子似是刚刚谈好了什么,他便冷着脸道:“殿下唤你进去。” 苏念眼前一亮,旋即问道:“殿下醒了?”她就说姬殊晏那家伙是打不死的小强了吗,即便小时候被那般虐待,如今还不是生如活虎,活蹦乱跳的,又岂会因一只箭而翘辫子。 “小心伺候着,若是让殿下的伤口裂开了,有你好看的。”只留下了这句话,景师父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同时徐管家在听说姬殊晏无事之后,也拍拍屁股,紧随着景师父一道离开。 这速度之快,都叫苏念不得不怀疑,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豺狼虎豹在等着她。 抱着有些忐忑又有些莫名的心情推门进入,只瞟去了一眼便看到姬殊晏半倚在床榻之上,目光清清淡淡,分不清灰暗,不过目标很明智地落在她的身上,“缩头缩脑地做什么?” “都大半夜了,你精力还如此旺盛?”不是才受过重伤么,非但不好好躺着歇息,还将她给叫进来做什么。 唇角轻微一扬,笑意斐然地看着她,“本宫记得,你先前有承诺过,要为本宫暖床。” 差些便喷出了一口老血,苏念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我说殿下,你精力旺盛也并非是你的错,但你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还如此的欲求不满便着实是不好了,再者我虽然当时有承诺过,但也是有前提的。” “而很显然,这个前提在马受惊的意外中化为泡沫了,所以自然便是不算数的了。”还想要她一个黄花大姑娘给他这个欲求不满的混蛋暖床?美得他! 为了防止姬殊晏又扯出别的什么理由,她赶忙转移话题:“殿下,我发觉这三皇子姬桦泽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把他老爹拍死在沙滩上啊,这狠辣的程度可真不是盖的。” 皇帝再如何残暴,如今也是老了,而这姬桦泽正处壮年,为了谋得皇位,整日里脑袋想的便是要如何地去讨好皇帝,而这讨好的法子便是以付出人命为代价。 与他的狠辣相比,太子姬弘宇简直不值得一提,似乎在明面上,这皇位的归属问题有了鲜明的对比。 “父皇向来看的都是谁做事最合他的心意,看而今的封赏程度,端王已有赶超太子的势头了。”而这一切,似乎都是从姬桦泽生日宴席之后开始的,从前即便姬桦泽如何努力,都不会让皇帝产生太过于 偏袒的心思来。 想来也是他花血本舍出去的美人儿起了非比寻常的作用。 “但看殿下的意思,似乎并不想从端王这边下手。”虽然姬殊晏的很多计划都未与她提及,但她却能隐隐地觉察到,姬殊晏似乎并不着急处理掉姬桦泽。 姬殊晏不置可否地笑道:“端王如今形势一片大好,本宫便是要如了他的心意,让他觉得自己一帆风顺……” “然后在濒临成功之际,自云端跌入地狱?”顺溜地便接下了他后头未说完的话。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