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寒假本就没几天, 而F高开学的日子是年初七。 恬安为此起了个大早。 松懈了一段时间,天蒙蒙亮就被地动山摇般铃声闹醒,还颇有些不习惯。 她似呓语般咒骂一声, 如白藕纤细的胳膊探出被子, 盲摸到床头柜上的闹钟,随手关了, 才蹙着眉不情不愿的爬下床。 洗漱完, 又从衣柜里取出校服胡乱套上。 拿着钥匙拽上书包出门。 在路上买了一份荷叶糯米鸡,草草解决了早餐。 校门口有同样神色倦怠的学生进进出出,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类似“起这么早真的要命了”、“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诸如此类的抱怨。 冬天尚未完全过去,天亮得也比较迟。 朦胧的天光被挡在云层后,衬得教学楼里亮起的一盏盏白炽灯愈发明亮刺眼。 恬安悠悠然爬上楼。 一脚踏进教室时, 云奕正趴在桌上准备补觉。 见她来了才勉强提起些精神。 “你终于来了。”云奕幽幽说。 “嗯, ”恬安微微颔首, 又一脸莫名的替自己辩驳了句:“我来得也不算太晚吧。” 教室里的位置还空着大半。 “哎呀,”云奕啧了啧嘴, 委婉道:“有句话不是叫‘三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一个寒假有好几个三天呢。” “......” “安安, 你在家过了个年,怎么也不见胖的?” 恬安不紧不慢的把书包搁在椅子上,才注意到云奕愈发显得圆润的脸, 原本下巴还有点尖,现在已经被椭圆的弧度代替。 她挑了挑眉, 伸出食指戳了戳云奕的脸颊。 “你倒是胖了点。” “别提了, ”云奕哭丧着脸, 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露出一副“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表情:“过个年我居然胖了四五斤,该长肉的地方不长,不该长肉的地方肉横生,再胖一点只怕校服都要穿不下了。” 恬安哭笑不得,思索几秒还是温声安慰了句:“你胖一点反而显得可爱。” “真的?” “嗯,”恬安也不欲触人痛脚,轻飘飘扯开话题:“你昨天没睡好?黑眼圈怎么这么深。” 云奕一脸幽怨:“什么没睡好,我那是根本没睡。” “......” “灭绝师太也真是,假期这么短,作业那么多,我昨天赶作业笔芯都写没墨两三根,天快亮才写完。” …… 虽然已经开学,但大多数人还未收心,一个两个都比以往散漫了不少,如困于笼中的鸟雀,翘首以盼的等着下课放学。 惹得林清如整天扬着教鞭,口中不忘念念有词“离高考不剩几天了”、“你们别把高考当做是儿戏!高考是什么?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分踩死千万人!”、“多年寒窗苦读,成败在此一举!” 台下的学生听得耳朵都要起茧。 掰掰手指算算日子,高考在即,再多也不过四个月。 黑板右侧的角落用红色粉笔字写着“距离高考还有——天”几个大字,中间的数字还特意重重描了两遍加粗。 开学不过数日,校方便组织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高考誓师动员大会”,近三千名学生颇有一种进战(kao)场(chang)赴死的气势。 而高考动员大会后—— 在班内一直吊在车尾上的云奕瞧着恬安每天书不离手,做什么事都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也终于生出了几分紧迫感来,一边愁眉苦脸的捧着复习资料,一边同恬安抱怨:“你怎么成天看书,更加衬得我游手好闲不知上进。” 恬安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高中的最后半年,学生的压力极大。 连睡眠时间都大打折扣,天还未亮是学校教学楼早已灯火辉煌,学校更是延长了半个小时晚课。 每至课间,高三那一层楼格外安静。 教室里倒了一大片。 恬安也混在这群人里,睡着前眼前是书,睁开眼眼前也是书,好像除了读书,就再做不得其他事了。 越临近六月,大考小考不断。 “一模”、“二模”、“三模”接连而来。 层层叠叠的试卷累积下来,竟也有几本砖头书那么厚了。 高考前夕,云奕不知哪里听来的八卦,兴致勃勃的拉着恬安说起:“我听有些女生打算毕业的时候像自己喜欢的男生表白哟,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要脸红。” 恬安无波无澜的“哦”了声。 “……” 她搁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因长时间写字而有些酸痛的手腕,不紧不慢的的打趣:“你又想像谁表白啊?” 云奕眉尖一皱,觉着她这句话似是病句,急忙纠正:“什么叫又?我之前也没像谁表过白啊。” 恬安回忆一二:“之前不是还有个叫许清让的么?” “嘁——”云奕很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夸张道:“几百年前的事儿了你还记得,知道许清让有喜欢的人之后我就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啦。” “是吗?” “我骗你干嘛?” 恬安眨了眨眼,用肩撞了她一下:“所以这次又瞧上谁了?” 云奕摊手:“谁也没瞧上。” “切~”她兴趣骤减,垂着眼睑看向桌上的书堆。 “诶诶,你这是什么反应,”云奕不满的咕哝:“你别光说我啊,据我所知,隔壁理科班好几个男生对你有点儿意思哦。。” 她漫不经心觑了眼身旁的云奕,适时的装傻充愣:“什么意思?” 恬安本就生得好看,眉眼清淡,鼻梁高挺,两瓣红唇薄厚适中,即使在F高这种不乏美女的地方,在容貌上也是排的上名号的。 有几个追求者也不奇怪。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 “?” “你心里不跟个明镜似的,还装傻——” 恬安无辜的眨了眨眼,语气懒懒:“你怎么还当起媒人来了?”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撒谎不打腹稿:“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学习。” 她惯来都善于用这些借口敷衍。 云奕眼珠一滚,翻了个白眼:“你拉到吧,谁不知道……”她顿了几秒,又刻意压低了音量:“谁不知道你后边还有个江衍啊?” “那你还来瞎掺和。”恬安不置可否。 “这不是都在传你们已经分手了嘛?”云奕换上一脸肃穆的表情:“作为‘八卦小能手’,你又是我同桌,我当然要先来关心关心你嘛。” 说起来恬安和江衍也确实许久没见了。 不过是有些无聊的人总喜欢挑起些捉风捕影的无聊话题。高三正是枯燥无味的时候,什么风言风语新鲜话题自然传得也快。 恬安对于别人怎么说些什么并不在意。 也不怎么生气。 云奕沉不住气:“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恬安顺着她的话,给出凌磨两可的答案:“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咯。” “什么啊。” “......” 云奕泄了气,兀自嘟嚷:“问了不如不问。” — 随着黑板上三位数逐渐成了两位数,又蜕变成单数,直至最后归零——高考如约而至。 六月七日,阴转晴。 这时夏日刚至,北京天气多晴天,难得有个起凉风的早上。 恬零为了这两天暂时放下工作,推了行程。 天还未大亮,她就煞有其事的下楼买了一袋油条上来,又从冰箱里拿了两颗鸡蛋来煮了个水煮蛋。 趁热剥了皮,同一根油条摆在盘子里。 只图一个好寓意。 恬安也在客厅里四处转悠,生怕出什么差错,疑神疑鬼的拿过一早准备好的透明笔袋,细细点着该带的东西—— “两支2B铅笔、削笔刀、橡皮擦、尺子、圆规、签字笔、笔芯,还有准考证。” “应该没什么没带了吧?”恬安不太放心的兀自喃喃。 恬零风风雨雨见得多了,现下气定神闲的站在餐桌边,淡声说:“都带齐了,过来把早餐吃了,我送你去。” 恬安一声不吭的挪过去,伸手捏起一根金灿灿的油条,小口小口啃起来。 大概用了十来分钟快速解决早餐,她才拿着文具袋和恬零一起去地下车库取车。即使因为今天日子特殊,路边拉起横条,但去考场的路上有些小赌。 门外人满为患,不乏一些担心自家孩子的家长一个劲的安抚着“好好考,照常发挥就行”。 恬安绷着一张脸等恬零泊好车回来。 不多时,便瞧见她把车钥匙放进外套口袋里,避开行人迎面过来,恬零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淡的,见恬安从出门开始就不怎么说话,才问:“紧张了?” “有点。”她小声答。 “有什么好紧张的。”恬零勾着嘴角,难得扬起浅笑:“该紧张的应该是和你同一批进考场的人。” 恬零四十多年来做惯了天之骄女,加之家世显赫,生来就比大多数同龄人起点高出不少,事事力争第一,即使一直以来不曾对恬安的成绩有硬性要求,但到底是从自己女儿身上看到当年的影子。 即使从未说过什么肉麻的话,却不免为之骄傲。 被恬零这么一说,她也没那么紧张。 恬安抬头看了她一眼,才乖巧“嗯”了声。 “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出来。”恬零垂眸说。 恬安微微颔首,夹着文具袋朝教学楼而去。 她被分至031考场21座。 之前早早来熟悉过场地,这会儿也还算轻车熟路的爬上二楼,行至走廊末尾的教室,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她位置在第三列偏后,抬眼视线在教室环顾一圈。 眼前都是生面孔,竟然没一个认识的。 而此时还尚未打铃,教室里也还空着小半位置,偶尔从某个角落传来低低交谈声。 恬安尚未来得及收回目光,余光堪堪扫到从前门进来的女生——是许久不见的阮初。 细数起来,确有半年未见了。 她个子倒是长了点,一如之前那般纤细瘦弱。 褪去校服,她穿了一身颇为校园风的白色娃娃领衬衫,外面搭了一件浅棕色的毛衣马甲。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