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卢浮宫-《文豪世界环游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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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喜欢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很糟糕,相当的糟糕。那种洗都洗不掉的危险气息……北原他是不是瞎了啊!

    北原和枫心里自然不知道玫瑰的腹诽,而是握住了安东尼的手,把带路的工作全程交给了某位超越者。

    “咳咳,什么镇馆之宝都没有什么意思,围着过去的蠢货还特别特别的多,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好啦——比如说这个!”

    波德莱尔指着画廊上面一副还没有完成的拿破仑画像,语调轻快:“这是大卫先生画的,就是那位画了《拿破仑加冕》的画家。”

    “这幅画比起加冕可要有意思多了。轻灵又生动,而且还是残缺的。北原你知道吗?残缺的画作、未完成的画作都有着一种特别的美。”

    北原和枫安静地看着这幅没有几个人驻足的画,闻言笑了一声:“因为灵魂就是从这些破损和未完成的地方渗透出来,得到喘息的?”

    波德莱尔看向他,语气一下子显得更加欢快起来:“没错,就是这个样子!缺陷,缺陷是灵魂的出口……”

    他看着这幅画,眼睛中有着深情。

    不同于对于美人的痴迷,这种感情在那对酒红色的眼睛中显得更加沉重,就像是一声叹息。

    他带着旅行家在卢浮宫里面到处的转,转来转去都是那些没有什么人的地方。

    他会因为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古代砝码叽叽喳喳地和北原和枫说上半天,也会带着他在挂着无数绘画作品的画廊里寻找一个少女的画像。

    “你看她的眼睛——和巴黎这座城市完全相反的眼睛。但是我在巴黎里面见过,就在红灯区里面。所以我喜欢她。”

    这幅画像里的少女有一双干干净净的灰褐色眸子,无辜地看着来人,像是一只天生地养的小鹿,或者柔软的兔子。

    北原和枫似乎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最后,他还是语气无奈地提醒道:“波德莱尔先生,这里还有未成年幼崽呢。”

    “所以什么是红灯区?”安东尼看着这个他同样也很喜欢的女子,好奇地问道。

    “不,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些。”北原和枫冷酷无情地捂住了自家幼崽的嘴。

    他们还去看了如同黑白照一样精致压抑,好像在孕育着暴风雨的画作,看了破败的船和雪白尸体构成的一张草稿,看到了肖邦的画像。

    “其实也很像你。”

    北原和枫这么评价道:“除了在感情问题上完完全全是相反的以外。”

    每一个笔触好像都是燃烧着的火,无数的火焰拼凑出了一个人型,一个忧郁偏执的阴影,一个哀伤而又富有着力度的存在。

    “这可是我今年以来收到过的最好的夸奖。”

    波德莱尔笑着回答道,然后带着旅行家和他的孩子一起来到了最后一站。

    这里展示的是古代的青铜器,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高高地存在于整个天花板上面的广阔蓝色。

    微妙的笔触让人有一种在海底注视海面的错觉,但仔细一看又像是块还没有完成的画布。

    鹅黄色的,黑灰色的,灰蓝色的星辰圆圆地分布其上,画着古希腊雕塑家的姓名。

    这个特立独行的天花板简单和美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让人无端地想起了梵高。

    “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最后一个东西。”

    波德莱尔张开双臂,转身面向旅行家,对着他行了一个优雅的礼,接着便伸出了手。

    好像他正在参加一个舞会,而此时正在向着自己心仪的舞伴邀舞,连声音听上去都是相似的深情款款:

    “于此处,大海和太阳结成同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像你了,我亲爱的北原。”

    “哇哦……”

    北原和枫真情实感地感叹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橘金色的眼睛中有着轻盈的笑意:“你们巴黎人都这么擅长这些?”

    “那是当然。”波德莱尔得意地笑了一声,没什么遮掩的意思,“我可是骗了不少人呢。”

    “不过我觉得,你比起一支舞,可能会更喜欢一首诗歌。”

    北原和枫看着身边的人,语气里带着调侃:“毕竟舞会对你来说也很无聊,对吗?”

    “是啊,很无聊。但诗歌在我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波德莱尔笑了笑,语气慵懒,“所以你要给我一首什么样的诗呢,北原?”

    “就在我们的罪恶这污秽不堪的动物园。”

    就在这座美丽而又荒诞的巴黎。

    北原和枫看了他一眼,合上双眸,轻声地开口:

    “不属于所有正在低吠、尖叫、狂嗥、

    乱爬的豺狼、虎豹、坐山雕、

    母猎狗、蛇蝎、猴子和各种怪物之列,

    却有一头野兽更加丑陋、狠毒、卑劣。”

    波德莱尔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对方的诗歌到底在说着什么。

    “虽然它不凶相毕露,也不大叫大喊,

    但却处心积虑地想使人间成为断壁颓垣,

    即使打哈欠也想吞没整个世界。”

    超越者垂下眼眸,抿了抿唇,有几分刻意地骗开了自己的视线,握着对方手腕的手几乎下意识地用力握紧,好像想要阻止些什么。

    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但是他最后还是沉默着听了下去。

    “这就是‘厌倦’

    ——眼里不由自主地满含泪水,

    它抽起水烟筒,居然对断头台浮想联翩。”

    波德莱尔看着地面,闭上了眼睛,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同样轻轻地开口,说出了这首诗最后的一句,声音和旅行家的重叠在了一起:

    “——虚伪的人——我的兄弟,——也是我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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