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诧异-《代嫁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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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

    “再后来那个小公主又觉得对不起这个将军一家人,又想办法把杀了将军的人也杀了,然后外面的人就看到小公主不断的拉拢投靠,可是每一个被小公主拉拢投靠的人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对不对?”

    冥烈突然走到大石旁边,将手中己经烤干的衣服对着宣可卿兜头罩下去:“这简直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无聊的故事!宣可卿,你能不能长点出息,讲点有意思的故事来听?”

    “喂,是你说要听的!”宣可卿猛的站起来,身上的衣服己经烤干,又有了外衣遮蔽,胆气也比较壮了一点,对着冥烈大吼:“要不是你死乞白赖的磨着,鬼才愿意讲!”

    “讲故事就要有故事的新意,这么一个劲的循环,这算什么故事?”

    “你想要新意是不是?好啊,那我就给你点新意,那个小公主不停的拉拢,背叛,拉拢,又背叛,到最后不仅外面的人觉得这个人背叛成性,就连这个小公主自己这样认为,她根本就己经习惯了,一点都没有觉得背叛有什么不好,只有傻子才会在看到她背叛的时候,被气的七窍生烟!”

    “你……”冥烈被宣可卿噎的说不出话来,狠狠握了握拳,忍住自己想要揍人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刚才的话算我说错,你背叛都是有原因的,可是我榆次王庭认你回宗,又封你为郡主,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为什么要勾结镇远王庭来攻击我们?”

    宣可卿翻了翻白眼:“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好歹也是银翼的公主,我虽然不喜欢那个国家,可是你和御流光两个混蛋灭了我父皇母后的国,让我堂堂一个公主跑来当郡主,我叫镇远王庭的人来教训教训你们有什么不对?谁知道你们那么不经打,莫名其妙就给人赶到这里来!”

    “还不是因为赤焰突然出兵,要不然的话,镇远那点兵力怎么可能够看?”

    “谁知道镇远王庭那么卑鄙,居然和赤焰联合!”

    “所以你又觉得对不起我们了,巴巴的用郡主身份招来了援军?”

    “那又怎么样?”宣可卿总算觉得有些理亏,别过了头。

    冥烈看着宣可卿,无奈的以手抚额,仰天长叹:“宣可卿,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更笨的人!”

    “你说什么?”宣可卿几时被人这么侮辱过,谁不说可卿公主聪明伶俐招人喜爱,每次都能押对最正确的宝。

    “你以为你是什么?”冥烈不屑的看着宣可卿:“***使者?罪恶审判者?你凭什么认为别人有错,凭什么认为别人该死?又凭什么只因为自己的想当然而实施惩罚措施?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从来没有对错之分,只是有些事情做了会留下遗憾,而有些事情不会。”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是不能因为自己犯了一个错,就不停的用更多的错误去掩盖这个错!这样做,错误不但不会被掩盖,反而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你自己想想看,那个小公主当初害死德妃,只不过是因为年幼轻信,又不知道后宫险恶,可是后来呢?她陷害别人己经完全是凭自己主观意识,她有目的去计划的去做这些事情,却觉得她是在为别人报仇,是代表***公正。其实根本不是,她只是在借着别人的手,满足自己变态的赎罪欲望!”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还理直气壮的认为道理都在自己一边,自己是替天行道?”

    一气说了一大堆的话,冥烈觉得嗓子都有些干,咬了咬嘴唇,用力扔下一句:“可笑!”

    背转身,没好气的道:“快点穿衣服,穿好了好回去,本少爷真是一秒钟都懒得和你这种笨蛋在一起!”

    宣可卿咬着唇角死死的瞪着冥烈,冥烈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把她这些年来刻意回避和遗忘的事实一点一点的剔开,血淋淋的展现在她的面前,让她连逃避的空间都没有。

    她的确是内疚,内疚自己没有遵守与德妃的约定,区区一句话,就要了她一家上下几百口的人命。

    刚刚知道真相的那些日子,她在宫殿里几乎夜夜无法成眠,浓重的血腥铺天盖地,几乎要将她完全淹没在里面。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看到原本和善慈爱的德妃睁着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她,不断的质问:“不是说好了不跟任何人说?你为什么不遵守约定,为什么?”

    又看到皇弟前一秒还是白白胖胖的可爱婴儿,伸着手要她抱,可是一转眼,就突然变成了地上的一堆烂肉,脑浆崩裂,红红白白的染了一地。

    每次从梦里醒来,冷汗总是淙淙的湿了一身,面色苍白如鬼,面对着急急围来的太监宫女,却又死死的抿住了唇,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后来每背叛一次,她都觉得是在为德妃报仇,可是与此同时,心里不但没有轻松,反而觉得身上背负的罪孽一日重似一日,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次联络镇远王庭,却想不到被镇远王庭反摆了一道,联合赤焰军将冥烈等人逼入了绝地,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竟没来由的恐慌起来,那是几万人的命啊,若是只因为她这样一个惯性背叛,就这样命丧黄泉,那她身上的罪,要几辈子才能赎的清?

    而且不可否认,虽然那个毒嘴毒舌的皇太子殿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好话,可是少了这么一个可以斗嘴的对像,人生似乎也变的有些无聊起来。

    闷闷的穿好了衣服,走出来,看到冥烈还是一条亵裤,精赤着上身,不怎么情愿的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块遮羞布!”

    她打定主意,真的只拿一块遮羞布过来。虽然冥烈刚才说的话好像醍醐灌顶,让她一下子明白了这些年来执着的荒唐。

    可是这个男人惯性的毒嘴毒舌,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这样的家伙,也就配披块遮羞布了。

    “用不着!”冥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宣可卿一下子警觉起来,看着冥烈拉着她不仅不往回去的方向走,反而进入深山,不由慌恐大叫:“喂,你该不会是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我警告你,趁早给我放开,否则本姑娘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能怎么不客气?”冥烈是真正不客气的嘲笑:“你打的过我?”

    宣可卿一双妙目死命的瞪着冥烈,手也用力的往回抽,可是她的武功怎么可能是冥烈的对手,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抽不出来。

    “你瞪着我做什么?”冥烈看着宣可卿睁的极大的眼睛:“不想去是不是?那我们来打一架好了,打赢我你就可以不去!”

    “你……”宣可卿无语了,她怎么会碰上个这么无赖的人?哪有人会以武力胁迫一个弱女子的?

    (某妖出来晒上一句:卿儿呀,你可不弱,你要是弱了,怎么雕虫小计就把几万人给逼到洛伽山来了?

    冥烈瞪……

    哎,我说我家卿儿,你瞪什么?好吧好吧,我打不过你,我走……)

    冥烈挑挑眉,满意的看着到自己收到的成效,拉着宣可卿越发向密林深处走去。

    宣可卿在后面狠狠的瞪着冥烈的脊背,在心里面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赢你,到时候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为了宣可卿这个伟大的愿望,在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冥烈都充当了亦师亦夫的角色,尽心尽力的教着宣可卿武功,而目标,就是帮助她打败自己。

    至于到底有没有打败过?

    这个不太好说,反正风林大陆上从此出现了一对武功高绝的侠客夫妇,遇到不平事,丈夫极少出手,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被妻子摆平的。

    至于那摆不平的百分之一……

    (咳……卿卿你表瞪我么……人家冥冥只是小小的出了一下下手而已,大部分功劳还是你的,你的……)

    往山里奔了一柱香左右,冥烈拉着宣可卿往上一跃,浓密的枝叶排映之间,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间小小的树屋。

    从下方推门而入,冥烈松了宣可卿的手,目光中颇有些怀念的味道:“想当年我最喜欢躺在这里看星星,没想到这么多年不来,居然还保持的不错。”

    宣可卿抬头望去,发现树屋的屋顶有个活动天窗,就在床的正上方,只要一打开,的确是可以躺在床上望星星,一时不觉得有些神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试试,洛伽山海拔不低,从这里望到的星星,一定特别明亮大颗。

    冥烈在一旁的衣箱里翻了翻,拿出一件拉风又招摇的金色衣衫,其实他的衣服大多都是这个颜色,只是款式不同,所以每一件穿上去,倒也颇有些不同的感觉。

    “你有衣服?”宣可卿看到冥烈在她面前大大方方的着衣整理,彻底郁闷了:“就算我那个时候跑了,你也不会luo奔回营地?”

    “那是当然!”冥烈得意的抬头:“洛伽山可是我的地盘,我还能让人在我的地盘上把自己给算计了去?”

    “嘁……”愤愤的转过头,泄愤的批判了一句:“什么眼光,难看死了!”

    “你懂什么?这叫个性!”冥烈丝毫不以为意:“你看我爷爷,除了上朝之外,你见过他穿银色以外的衣服么?这也是一种坚持,一但认定了,就绝不放弃,绝不妥协,一往而终!”

    换好了衣服,太阳都有些西下了,也没怎么耽搁,照旧拉着宣可卿往营地的方向走。

    倒不是冥烈有心要占便宜,而是宣可卿的轻功确实和他不是一个级别上的,他拉着她,会走的快一点。

    方走到营地,一个飞星阁的下属就快速来报:“主子,抓到一个奸细,说是认识您,正等着您去审问呢!”

    冥烈眉头一动,松了宣可卿的手,快步往议事的地方奔去。宣可卿见状紧随其后,居然也没有什么人阻止她。

    进了房间,只见一个人穿着镇远王庭的军服,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

    “抬起头来!”声音沉肃,事关几万人的生死,冥烈的态度也就严肃起来。

    “冥公子,您还认得小人吗?我们曾在旭日见过一面的。”那人一张脸上五官毫无特色,平淡的不能再平淡,几乎任何一个见过他的人都不可能再记住他。

    可是冥烈却脱口而出:“周放!”

    周放的脸上绽开笑容,带了喜意说道:“我就说,我的这张脸别人记不住,可若是冥公子,就一定记得住的。”

    “松开他!”快速下令,周围的士兵赶忙上来,解了周放身上的绑缚。

    “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来被靖王安排在镇远王庭里,发现镇远王庭要出兵,想办法逃出来报信的时候受了伤,因为伤重不能被带走,王妃就把我安排在一家民居里。后来伤好了,又赶上镇远王庭围困洛伽山要征兵,我就报了名,又和王爷取得了联系,只等着王爷有什么指示,好进山来通知公子。”

    “你倒是忠心。”冥烈有些嫉妒的哼哼了一声,他自己的属下虽然也多忠心之辈,可是和流光的手下相比,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差别似的。

    散漫的开口:“说吧,御流光有什么计划?”

    时间匆匆又过去了一月余,蔷薇己有近六个月的身子,肚子大的可怕,莲华总是担心蔷薇的肚子会不会被撑破。

    过了那两三个的孕吐期,蔷薇的胃口也开了,一天到晚的吃,唯恐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君落羽虽然没研习过妇科,可也知道胎儿过大不宜生产,说了蔷薇几次,蔷薇只是不听。肚子里这小家伙闹的太厉害了,别人的孕吐期最多也就一个多月,偏他硬生生闹了三个月,这三个月几乎没有什么营养,要是再不吃点东西下去,只怕生下来要连只小猫娃都不如了。

    这期间莲华纡尊降贵的去牢里看了几次卫泽,怕他冻着还特意拿了棉被火炉去,可是卫泽好像并不领情,每次回来都看到她气的要命,可是气完了,眼圈又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样子。

    虽然有点不厚道,不过蔷薇是彻底的三缄其口,只旁观着看卫泽如何能让莲华觉察到自己心底那些隐隐约约的情愫。

    天气早己从夏季的闷热转到了冬季的酷寒,蔷薇向来不耐寒,虽然扶桑地处南方,比起岚歌的冬天要暖和一些,可是蔷薇还是裹了厚厚的狐裘大袄,煨在火炉边上昏昏欲睡。

    洛王楚言虽然认下了她,但与她的关系并不亲厚,只是例行公事的来看看她,她到现在,也从来都只叫他洛王,连一句爷爷也没有叫过。

    为了不让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再遇到什么意外,蔷薇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生活圈子困在了洛王府中这间小小的院子里,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够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起来了!”君落羽掐掐己经些微长了些肉的脸颊:“再睡你都要成猪了。”

    “讨厌!”蔷薇伸手拍掉了君落羽的手,他什么时候养成了和冥烈一样的毛病,动不动就来掐她的脸:“我累的很,让我再睡会儿。”

    其实也不过刚起来没一会儿,吃了午饭就又歪在这里,也不知道怀孕怎么这么累,除了想睡还是想睡。

    “你不锻炼锻炼,将来宝宝可不容易健康出生!”君落羽语出威胁。

    “真的?”一听到这个,蔷薇立刻睁开了眼睛,嘟着嘴问:“要怎么运动。”

    “多出去走走就好了。”君落羽伸手拉起她:“你看看院子里,傲雪红梅,多好的景色,哪有像你这样浪费的?”

    “可是很冷啊。”被君落羽硬拉着走到门口,风顺着脖子灌进来,蔷薇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

    “那也要出去走走。”君落羽铁了心的不让蔷薇在屋里呆着,用力把她拉了出去。

    顺着廊檐下的小道走了一圈,眼看着快到园门的地方,君落羽忽然提高了声音问道:“蔷薇,我听说你在千碑林的时候找到了一面鼓?”

    “恩。”蔷薇点点头,并无多想:“那个是赤焰失踪多年的安息鼓,我还用那鼓击了一曲失魂引,把千碑林里的亡魂都一并超度了呢。”

    “得了吧,你骗谁呢?你能击出失魂引?”君落羽一脸不屑:“你要是能击得出来,当初御流光让你击的时候你怎么击不出来?”

    “我就是奏出失魂引了!”君落羽的讥嘲让蔷薇很是生气:“你以为失魂引是平凡曲乐,想奏就能奏的出来的么?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能奏出来,但是每次我可以击出这支曲子的时候,胸中必然都有一种很强烈的情绪激荡,鼓点和旋律根本想也不用想,自然而然的就会从手中流泄出来。可是一旦没有了这种情绪的时候,就算我把鼓点和节奏记的再熟,只要鼓棰一落在鼓面上,我就知道不对,肯定不是那样。”

    说到这里,蔷薇自己也有几分沮丧:“为什么每次不经意的时候我就能奏的出来,可是想奏的时候却奏不出来了呢?”

    “你真的奏出过失魂引?”园门中猛的闪进一个老者,目光灼灼的盯着蔷薇,失礼的询问。

    洛王紧跟其后,眸中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

    蔷薇被突然冒出来的老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君落羽身边凑了凑,才略带疑问的说道:“你是谁?”

    “你不用管老夫是谁,老夫只问你,你真的奏出过失魂引?”

    这人在权倾扶桑的洛王面前没有一丝势弱,甚至还敢自称老夫,蔷薇心头灵光一闪,猛的想起一个人来。

    “您是火神执事?”

    赤焰崇拜火焰,以火神祝融为自己的神明信仰,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教派与系统,火神执事便是火神教中最为尊贵的存在,引魂师虽然不隶属于火神殿,但火神教却集整教之力供奉引魂师,举行三年一度的引魂大典。

    火神执事历来由皇家德高望众之人担任,其目的只有一个,率火神教维护赤焰楚氏统治的稳定。

    因为这个原因,火神教和其他许多教派不一样,他可以有自己的教兵,也因为同样的原因,火神执事终身不能婚娶,更不能有自己的子嗣。

    如果蔷薇没有记错,现任火神执事便是洛王楚言的一个堂兄,向来与洛王关系极是亲厚。也正因为有他的默许,洛王才可以放心的在扶桑经营起自己的力量,以便将来焰皇万一闹的收拾不住,还有人能撑起大局。

    除了保证江山姓楚,万年不变之外,火神教很少干涉赤焰内政,可是火神执事今天怎么会出现在洛王府呢?

    听到蔷薇的问道,执事并没有回答,反而转了身去问洛王:“我年前就曾听说过,旭日城里有一个小丫头在全城人面前奏响了失魂引,难道就是她?”

    洛王瞄了蔷薇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她。不过,那应该只是巧合而已,因为奏出那一次之后,朝云御流光让她再奏一次的时候,她就奏不出来了。”

    执事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蔷薇,忽然开口问道:“安息鼓是什么样子?”

    蔷薇一怔,转头看了一眼君落羽,不知道该不该说。

    君落羽露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你不是说你见过吗?那就说说看啊,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听到君落羽这么说,蔷薇眼中闪过很强烈的怀疑之色,但思及君落羽一定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做这种事情,还是听话的说道:“红色的,通体火红,鼓身上有明黄色的火焰花纹,偶尔还爬进鼓面上来,好像要烧起来似的。”

    一边说,一边比划,她每说一句,那老者的面容就凝重一分,听到蔷薇说完,那老者的面容己是极为沉肃,盯着蔷薇看了好久,终于又再次开口说道:“你可杀过人?”

    蔷薇一愣,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不好回答,可是真的要说出口,却觉得万分艰难。咽了口唾沫,干涩的点了点头。

    “可惜,可惜!”火神执事仰天长叹。

    “可惜什么?”蔷薇好奇问道。

    “能击出失魂引的人必要至真至善,心境空明,悲天悯人,才能以一己灵魂之力,为世间亡魂指引归天之路。你本是天生的引魂师,却生生被血腥污浊了灵魂的重量,终此一生,也最多只能奏出三次失魂引!”

    目光一正,盯着蔷薇问道:“你己经奏出过两次?”

    “是!”蔷薇点头。

    “第一次是超度了攻守城池的大量士兵,第二次呢?”

    “千碑林。”蔷薇缓缓述说:“我奏过了失魂引之后,千碑林上终年旋绕的灰雾就消失了,而且阵法也不存在了。”

    火神执事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着蔷薇,转过头去对着洛王说道:“洛王,新年的祭天仪式上,借这丫头给我一用如何?”

    洛王目中光芒闪动:“借她何用?”

    “何必明知故问?”火神执事有些不悦:“赤焰没有引魂师的日子己经太久了,甚至连教中弟子都开始怀疑自己信仰的存在。若是没有这些教兵,我拿什么来保证扶桑的平安?”

    “可是执事也知道,她不一定奏的出失魂引。”洛王仍是不愿轻易松口:“更何况,她还有这么重的身子。”

    “无妨!”火神执事大手一挥:“虽然引魂师向来都淡然世外,可从来都没有哪一条规定引魂师不可以结婚生子,之前不是也有引魂师生下后人的例子吗?她奏不奏得出失魂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曾经奏出过失魂引,而且有无数的人都曾看见过,听见过!”

    目光重又转回蔷薇身上,火神执事目光狂热:“我要让赤焰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楚氏是火神择亲择的皇者,有火神的护佑,定然不会失败!”

    “可是朝中的情况……”洛王沉吟:“执事应当知道,有人想要对她肚中的孩子下手。”

    “够了!”执事己经不耐烦起来:“在老夫面前,你还想要装多久?你与楚煜的那出苦肉计,还没有演够吗?”

    “苦肉计?”蔷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君落羽也微微变了面色。

    火神执事话一出口,猛的住了嘴,仿佛也自知失言,只对着蔷薇说道:“你准备准备,半个月后随老夫出席新年大典。”

    说完话,转身拂袖出了园门,甚至将洛王都扔在了身后。

    洛王眉头轻轻一皱,终是温和的对着蔷薇笑了一笑,慈爱说道:“你不用害怕,新年大典只需要你去站一站,没有什么大事的。”转身也去了。

    蔷薇看着君落羽渐趋沉重的面色,良久,直到外面的寒意透过狐皮大氅层层灌进皮肤里来,才开口轻声问道:“师兄,流光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被封闭在这个小院中,外面的消息几乎一点也得不到,君落羽虽然知道,但为了她安心养胎,也从不跟她说起。

    蔷薇知道君落羽的好意,一直忍着不去问,可是听了火神执事的那句话之后,她终于不得不问。

    君落羽眉头蹙紧,伸手将蔷薇先拉到了房间中,又将火盆架旺,趋离了无关人等,才压低声音对蔷薇说道:“他现在在草原。”

    “草原?在那里做什么?”

    “用兵,开疆拓土。”

    “什么?”蔷薇语声中满是惊讶:“这么冷的时候怎么可以用兵?尤其草原之上又是骑兵,冬衣怎么解决?粮草怎么解决?士兵又有多少战斗力?隆冬之季,不都是休兵的吗?”

    “这只是常理!”君落羽面色凝重:“御流光既然敢出兵,自然有他的解决方法。现在是隆冬,你认为他不会出兵,其他的人自然也这么想,所以楚煜和洛王大概都想趁这个时间决出扶桑真正的主导权,这样在御流光大举用兵对会赤焰的时候,他们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全力应对。”

    “流光他……用兵的规模很大吗?”

    “恩,很大。”君落羽沉沉点头:“整个风林大陆上,几乎己经无人不知。他挥兵二十万,进逼草原,一路攻城掠地,与各部落定下和盟。”

    “这么说,洛伽山之围己经解了?冥烈他们是不是己经安全了?”她从草原被掳走的时候正是冥烈他们向着洛伽山暂避的时候,后来却被困在那里,后来又听说宣可卿挥兵去救亦被围困的事情,因此对这个倒是知道一点。

    “没有。”君落羽摇摇头,对流光的手段之狠也是有点无奈:“他的兵马虽然四处征战,却唯独漏掉洛伽山那一块,只是派了少量人马在洛伽山附近游击,镇远王庭的人一打来他们就跑,可是一退后他们就回去,随时摆出一副要支援洛伽山的样子,但又迟迟不动手。摆明了是要冥烈与镇远王庭那数万大军互相牵制,谁也吃不下谁,可谁也不敢先轻举妄动。”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蔷薇有些疑惑。

    “你猜不出来?”君落羽说到自己这个师弟,唇角挂了一抹笑意,这种狐狸似的样子,倒真跟诸葛老头有点像。

    蔷薇蹙着眉头,仔细去思量里面的利害关系,君落羽却己经自己开讲:“御流光的兵马都是铁打的,冬季草原穷困,本来就无心思战,他的兵马一到,几乎立刻就都低头臣服。以他的军马之快,最多只要半个月,就能纵深整个草原。”

    “镇远王庭的那点抵抗,他根本不放在心里,更何况有近三万大军被冥烈牢牢的牵扯在洛伽山。等到他拿下整个草原,回头再去解洛伽山之围的时候,你想以梧皇那样高傲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开口让流光把吃进去的草原再吐出来?”

    “啊?”蔷薇瞪大了眼睛:“这么说,他之前和冥烈签订的协议就全不算数了?”

    “整个草原都是他打下来的,哪还有什么协议?”君落羽撇撇嘴唇:“这小子够狠,这样一来,整个草原就都是朝云的囊中之物了。”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啊。”蔷薇秀致的眉毛紧紧收起:“那苦肉计是什么意思?”

    君落羽一时之间也有些不得其解,不由苦着脸思索起来。

    蔷薇在室内来回踱了几圈,猛的回身,惊声说道:“糟了!”

    “什么?”君落羽忙问。

    “师兄,关于这边楚煜与洛王争权的消息,你是不是己经传给流光了?”

    “这种消息根本用不着我,他自己在扶桑的情报网就可以传回去。”君落羽以为蔷薇一惊一炸的是什么事情,听到这个放松了肩膀向后靠在桌子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整个扶桑只要有点眼色的人,谁不知道?”

    “也就是说,流光做出冬季出兵草原的决定,至少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确信楚煜和洛王在忙着争权,根本顾不上他?”

    君落羽猛的从桌子上弹起身:“蔷薇,你到底什么意思?”

    “苦肉计……”蔷薇口中喃喃:“如果,如果这种争权的表象根本就只是做给流光看的……”

    突然觉得口中苦涩无比,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们……他们会从哪里下手……”

    身子微微的颤抖,温暖如春的内室,蔷薇却觉得遍体生凉。

    她早就觉得不对劲,洛王向来以公忠体国闻名于风林大陆,怎么会为了一个子嗣的问题就与楚煜起这么大的干戈?

    可是,如果这一场争权真的只是洛王和楚煜做出来的一个局,那么流光他,应付得了吗?

    流光,流光,你千万不要出事。如果你有事,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要怎么办?

    停在自己最常倚着的一张梨花木躺椅旁边,手指用力的捏着椅背。

    明明知道流光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陷阱,可是居然猜不出来,说不出口,甚至连一点点忙都帮不上,深深的无力感延着脊髓一路向上,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极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忽然又对着君落羽问道:“师兄,你今天为什么要让我和那个火神执事碰面?”

    她不相信君落羽只是随便拉自己出去走走,又只是刚好问到关于失魂引的话,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君落羽微微沉默,然后轻声说道:“洛王府的防卫太严了,你的身子又重,就算想要易容变装都行不通。”

    蔷薇目光一动:“师兄的意思是说,我去大典,反而是个机会?”

    “恩。”君落羽点头:“这几个月我的人己经试了好几次,想偷偷把你从洛王府中带出去,可无论什么方法,洛王府的防守都是滴水不漏,找不到任何缝隙。我己经不报能从这里带走你的希望。不过新年大典历来都在扶桑郊外举行,到了那里,或许会有办法。”

    “只是或许?”

    君落羽苦笑一下,无奈说道:“我们己经安排的很周密。一旦你从这里离开,没有后顾之忧,很多行动都会紧跟着展开。”

    “不行,不行……”蔷薇拼命摇头:“你们的行动展开的同时,楚煜他们也一定会展开行动。我们根本不知道谁胜谁负。”

    “蔷薇!”君落羽忽然一把抓住蔷薇的手臂,面上的神情极为认真:“你听我说,我们必须放手一搏。”

    “搏?怎么搏?我们连他们想要怎么做都不知道。”蔷薇反手握住君落羽的手:“师兄,我求求你,你想办法传信给流光,叫他取消一切行动,先顾着自身。”

    “蔷薇,你觉得我现在还传得出消息去吗?”君落羽盯着蔷薇,目露无奈之色。

    蔷薇一愣,猛的反应过来,洛王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毫无防备的放君落羽在她身边。这些日子以来,天机谷人数次救援行动都被他不动声色的挡了过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君落羽在向朝云暗递消息?

    那些消息之所以递的出去,只不过是洛王允许它们被传递出去罢了。

    而如今火神执事一语之失,洛王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怎么可能还允许他们想办法去提醒流光?

    突然间僵在当场,不知所措。

    君落羽拉着蔷薇在软塌上坐下,扶着她的肩,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蔷薇,正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阴谋,所以才更要放手一搏,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流光那样的人,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根本全无缝隙可钻。他唯一并且致命的弱点,只有你。”

    蔷薇眼珠一动,抬了头去看君落羽。

    君落羽继续说道:“只有你没有事,平安逃出这里,那流光才会没有后顾之忧,不管遇到任何事,都敢拼出全力去。与此相反,只要你身在险境一天,流光做事就会有顾忌,有顾忌,就会有危险。所以蔷薇,听话,听师兄的安排。”

    蔷薇盯着君落羽,嘴唇咬了半晌,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

    君落羽干脆不再说话,只拉了蔷薇的手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把他们的计划一个字一个字写在蔷薇的手上,蔷薇心中有疑问,也是依样照做。

    足有小半个时辰,确定对计划没有任何问题两人才抬起头,相视一眼。

    虽然君落羽的计划己经做的很严密,可是蔷薇眼中却仍是忧色一片,没有任何缓解。

    君落羽摸摸蔷薇的头,笑着说道:“好了,别担心,好歹对你师兄有点信心好不好?来,笑一个!”

    蔷薇勉强扯开嘴唇,露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又安慰了蔷薇几句,叫她不要担心,照样好吃好睡,安心等着新年大典,看到蔷薇面上微现倦色,君落羽便起身出去,叫她休息一会儿。

    蔷薇在榻着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终于还是站起身,叫了身边伺候的小丫头进来,低声吩咐:“去跟洛王通禀一声,就说我想见他。”

    这还是入了洛王府以后,蔷薇第一次主动提出去见洛王。

    小丫头看了蔷薇好几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才一溜烟的跑去通报了。

    片刻后来回话,说洛王在书房等着她。

    蔷薇披了衣服,紧紧了领口,跟在小丫头的身后,慢慢走向书房。

    刚到书房门口,小厮还来不及通报,己经听到里面一个声音慈和温润的说道:“进来吧!”

    蔷薇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有点慌,用力深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让她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赶紧伸手抹了,这才推门进去。

    洛王正站在书桌前临摹一副贴子,就算蔷薇进门也并没有抬起头来。

    蔷薇向前走了两步,轻声叫道:“爷爷……”

    洛王手上动作不停,却是轻笑说道:“终于肯叫本王一声爷爷了。”

    划下最后一笔,将笔搁在架上,抬起头来问道:“找本王有事?”

    蔷薇犹豫一下,终是点点头。

    洛王微微一笑:“本王琢磨着你也不会轻易就开口叫本王爷爷。”

    蔷薇面上一红,她比谁都更清楚自己根本不是楚言的孙女,可是为了流光,就算冒充一下也说不得了。

    又上前一步,轻声开口:“爷爷,你能不能……不要为难流光。”

    洛王目光平静的盯着蔷薇,缓缓说道:“女孩子家,最好还是不要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好。”

    “可是您明明知道,他是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的……”

    “这个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吗?”洛王很快的打断了蔷薇的话:“既然他之前是你一个人的,之后就也是!他只是我楚家的,和其余任何人都没关系!”

    “您明知道这不可能,他身体里也流着他父亲的一半血液!”

    “没有不可能!”楚言虽然一向看起来温和慈爱,可事实上该强硬的地方从来不会手软,否则也不会执掌高位这许多年:“本王会给他楚家的人所能给他的一切,他的父亲是谁,根本不重要。”

    “可是对我很重要!”

    楚言的目光蓦的变的深邃,表情也有些讥刺,忽然开口说道:“你以为你对我很重要?”

    蔷薇猛的一愣。

    楚言又接着问道:“你以为本王真的相信你是本王的孙女?”

    蔷薇心头大惊,他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是她的孙女,又为何如此护着自己?

    楚言看了她一眼,突然站起身,淡声说道:“你跟我来!”

    走到墙边一幅山居秋叶图边,用手在画后摸索了一下,用力一按,墙壁吱吱呀呀一阵轻响,竟然露出一个一***小的洞来。

    看也不看蔷薇一眼,楚言挺身迈步,走入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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