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这运气!-《九零考古之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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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民家的小屋里,女主人煮的红茶慢慢地变凉了,搪瓷杯里的茶水冷掉后上面浮了层薄薄的不规则的清白的膜,使那头上的灯光也照不到杯底,一杯红茶因为变冷而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
在她对面的苏筱晚起先忍不住低声哭泣,她尽力劝了那么几句,也不怎么顶用,劝着劝着低泣就变做了呜咽,跟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这家女主人很惊讶这年轻而瘦削的女子能有那样大的力量去哭泣,要知道她们这儿多少女人苦了半辈子遇事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流眼泪!或者连泪水也流不出!反正哭也没啥用处,多余的力气得拿来活下去,牲口、孩子、老人,眼泪能解决哪一样?
苏筱晚感受不了这样境遇上的鸿沟,但她还是很快知道自己的伤痛在这里就是一道古怪的风景线,所以她尽力止住了眼泪,不让自己成为看客的对象。
但那么多感情和事情憋在心里无处倾诉,焦急和担忧又一刻不放,她便只好拿起笔在出土报告的背面走笔写了起来。
因为是随笔,她就用了英文:魏风在狂怒中带走了Steven,他的怒火没有错,可我也拦不住,他拒绝我靠近,不听任何人解释,我很怕他一时激动打死了Steven,那样我们三个人都会永堕地狱!Steven不该来,那些父亲的往事好可怕也很哀伤,他不过是想带我走,他担心我重蹈父亲的覆辙,但魏风不相信,他对Steven的印象越来越坏,他说过,那叫蛊惑人心。我知道,魏风是个非常自信的人,他的一切都值得信赖,但有些事情他也消除不掉我心底的疑虑,我知道这让他很挫败。不过Steven一点不介意这些疑虑,他觉得看清楚这一切,坦然接受就可以了,他曾说过,这世界如此广大,不需要就丢开,生活还可以照样美好!可惜这想法与魏风的原则简直格格不入,而我似乎也与我的故土格格不入,做人真的很没意思……
被煎熬到心境一片荒凉的苏筱晚在牧民家苦苦支撑着,她所不知道的是什么格格不入、水火不容在此刻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件特别具体的事,一件沈魏风这辈子都没干过的新鲜事。
他们A市考古所的人凡外出干发掘,临走的时候库房都会发一件蓝布大褂,这衣服长及膝盖,粗粗的麻布质地,蓝得看起来绿莹莹的,前排一共六枚深褐色塑料扣子,扣子上有一颗五角星,是极有时代特色的一种产物。
但这衣服有个毛病,就是不可贴身穿,因为那种粗麻布挨着皮肤感觉非常扎人,所以每当八月大家伙领了衣服后都忍不住要撇嘴。毕竟有时候穿个背心下探坑是有点寒凉,是需要一件抗造的外衣,但这东西倒是抗造,可人不抗被它造,所以它本身就是个鸡肋般的存在:合适且难穿。
结果,队里每个人床头都会搭着这么一件不穿的衣服,大褂胸口的口袋上还印着一圈白色的字:A市考古研究所。
如今,车里就扔着这么一件蓝色大褂,所属者是姜伟,他是临走时顺手带上了它,防着出来要爬探坑时备用。
这衣服因为是专门给男的干活儿准备的,所以质地结实,,长度也差不多有一米多,足够一会儿用来救夏秋杨。
不过整件衣服没法用,沈魏风马上把储物盒里的刀子找出来,费力地小心地把衣服从领口到底摆一条条割开。
其实,与沈魏风同学的不少男博士们对于动两下针线都是可以的,因为他们打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这种不值一提但又分外管用的生活小技能,可惜沈魏风没这条件,所以对于所有与衣物相关的修修补补他都感到极其陌生。
正因为这个原因使他在拿刀割布条这么简单的事情上费力颇多,远不如卸轮胎来得干脆利落。
好在手法再怎么笨拙,四条长布条还是弄出来了,接着他又颇费功夫地把布条系了起来,在最前端绑了把老虎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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