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完结-《别,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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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陈梦伊。”不等陈以墨回答,陈梦伊迳自报出了名号。
是的,好一个”梦”字。周蜜淡淡地笑了,欢场女子付出真心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伤心。
她扭扭身子,离开陈以墨的大腿,似笑非笑的说:”久闻大名了,小梦。”说完,她低头看了陈以墨一眼,发现他的脸上挂著一种遭人揭发的难堪。
是嘛,看这个小梦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那么他岂不是在小梦才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恋著她了,真好笑,堂堂神风集团的总经理原来竟是个傻呼呼的痴情种,那些为了他争风吃醋、争奇斗艳的女人们要是知道了。
真好笑,好笑!周蜜真的想笑,却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湿润润的。
她周蜜是谁,难度越是大越是能挑起她的好胜心,再说陈以墨这条大鱼她实在不愿放弃。
周蜜再度弯下腰,挑起陈以墨俊朗的脸,她转转最以为傲的美眸,最後一次煽情的说:”陈总,人家每天都梦见你的拥抱、你的吻,尤其是圣诞节过後的第二天早上,你发著高烧还能那么激烈。”说完,她瞥瞥呆若木鸡的”小梦”和陈以墨,然後扭著性感的腰肢,款步生姿地回到自己的餐桌上,和身边的女伴继续谈笑风生。
浪漫的气氛丕变,只剩下无言的沉默。
侍者撤下了主餐,换上了甜点,然後恭敬的鞠躬,对两尊石像般的客人说声,”请慢用。”然後就退到一边。
沉默在陈梦伊与陈以墨的身边持续弥漫了十几分钟,对陈以墨来说却好像已经过了几个钟头。
“小梦,这里的甜点很不错,吃一点吧,你会喜欢的。”陈以墨终於鼓起勇气打破僵局。
陈梦伊闻言,静静地拿起叉子,一口一口的把甜点往嘴里送,不消片刻就把甜点吃个精光。
见她一脸委屈又安静的表情,陈以墨真的乱了方寸。
“小梦”他想找些话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徒然把气氛搞得更为尴尬。
“我吃饱了,可以回家了吗?”陈梦伊问道。
她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她告诉自己她是个不会思想、不会哭、不会伤心的娃娃,她什么都听不懂、不想懂,也不愿意懂。
“小梦,你想不想到处逛逛,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在办舞会,很热闹的,你不是喜欢舞会吗?”陈以墨一脸的讨好。
舞会?她什么时候喜欢过舞会了?窒人的空气、嘈杂的音乐、疯狂的人影,她不喜欢,一点儿都不喜欢,唯一一次参加过的圣诞舞会给她的印象糟透了
圣诞舞会,圣诞节第二天。陈梦伊突然揪住心口,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缠住了。她不要想,她不要想,她不要想!
“我要回家,我想睡觉。”陈梦伊的口气有点激动了。
她的仙女棒、她的录影带、她的床铺、她的棉被。她应该留在那里的,她不应该出来吃什么大餐的,她不该急著长大的;大人的世界好可怕,这里没有她要的东西,她不要长大了,她不要!
陈以墨伸出手想握住她的,却被她滑溜的挣脱了,他收回手,紧紧地握住一拳的空气,痛苦、懊悔都换不回之前一切美好的感觉,他看得出来,他已经变成她心里的”拒绝往来户”了。
他招来侍者,结了帐,然後走到陈梦伊的身後,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很快为她拉开椅子,让她顺利走出来。
合身的礼服阻挠了陈梦伊一心想快步离去的脚步,加上第一次穿高跟鞋,她不得不慢步行走。
陈以墨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想再度挽住她,她却用力甩开了他,然後伸出另一只小手不停的拍打著被他碰触过的皓腕,好像他轻轻一碰就把她弄脏了似的。
往後退一步,陈以墨退到她的身後,亦步亦趋的守护著她,却不敢再碰一下,被心爱的女人当成肮脏的垃圾,那种滋味实在是太痛苦了。
走出餐厅,站在亮丽的长廊上,刚好所有的泊车小弟都不在,於是陈以墨对陈梦伊说:”小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到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陈梦伊说道。
“你说什么,你等一下,我很快就过来!”说著、说著,陈以墨就往停车场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陈梦伊呆呆地站了一下,然後步下长廊,开始快步往外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赶、这么急,她只知道她不要再看见他、她不要坐他的车,甚至於,连那个家也是他的,她为什么要回去呢?那不是她应该回去的地方!
喔妈妈,妈妈!陈梦伊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叫著母亲,她走得又急又乱,她的脚好痛,而且礼服也不停牵绊著她,”叭啦”一声,她摔了好大一跤,脚上的高跟鞋脱落了。
她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数十秒钟过去了,她终於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梦伊茫然的走在街上,为什么会这么冷呢,走出巷子不远,黑色的车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陈以墨的父亲坐在车里,请她上车。
老套的剧情。权贵人家的大家长,要求儿子身边的狐狸精消失。摆事实讲道理,列举狐精和人类的差距。狐狸精只能做小的份,再不经意之间透露出儿子已经有出身高贵的未婚妻,再开出一些诸如:金钱、出国留学等优厚条件,使狐精垂涎并自卑;然后透露一点儿未来的儿媳的信息,以达到震慑狐精的目的;最后安慰性地说:小狐啊,你还年轻,以后有很多机会,好男人是很多的啊!
陈梦伊整个过程很平静,安静的听这个老人讲话。真的是老人了,比电视上显老得多。
陈梦伊抬礼貌的告辞,没说任何别的话。见她不表态,老人沉着声音说,给你一段时间考虑,如果再执迷不悟,必有后悔的时候。
后悔的时候?让她人间蒸发?生活不能自理?她后悔后悔不该遇到陈以墨,不该做他的‘女儿’,让她失了心。
这段时间,陈梦伊有意和陈以墨的时间错开。陈以墨回家,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当然是装睡了。每天吃过早餐,他上班,她找足机会和同学出去玩。陈梦伊还是没准备好面对陈以墨,每天把自己缩在壳里。
陈以墨的应酬也多起来,十天有五天晚回家。他跟陈梦伊说,是唐二找他有事。其实他没必要和她解释交待,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知晓他的行踪呢?
陈梦伊没告诉陈以墨,陈老爷见了她。既然他有意隐瞒,她又何必拆穿?
陈以墨没有发现陈梦伊的异常,或许她掩饰的好,或许他心中想着别人。陈梦伊看着他的车开走,心里依旧是乱乱的。
好友唐景美邀请她去郊区的别墅,可以bbq。陈梦伊正好有个地方避避。
陈以墨不愿意陈梦伊去,说咱们自已家也可以bbq,干吗去人家那里玩儿。陈梦伊说景美要出国了,我们几个好姐妹要聚聚,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陈以墨想了想,点头了。问陈梦伊去多久,陈梦伊说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吧
唐景美家
“美美,你家好大哦。”同来的几个女孩大声感叹
虽然自己家也够宽敞,但是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陈梦伊也看傻了眼。
“这里大是大啦,不过这是我家那变态二哥啦!”唐景美说玩便招呼女佣端来点心和饮料
“二哥?美美,你家二哥也在这里?”邵绮雯知道唐景美上头还有俩个哥哥,据说都是一等一的帅,要是能见到真人那也不枉此行啦!
唐景美撇嘴道:“他?他在与不在没差啦!他现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个月也不出来,说是要疗情伤。哝,就二楼那小黑屋子里,我大哥怕他寻短见,就把我给遣送过来监视他。哎,你说我是造了什么孽!”
唐景美一番话惹得邵绮雯哈哈大笑,俩人便打闹开来,陈梦伊却沉下脸来,谁不知道唐景美的二哥正是唐景润唐二爷,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个月,半个月,呵!那陈以墨是谁在有事!
在唐景美家住了三天,邵绮雯被老爸的一个电话就招了回去,陈梦伊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下去,就和唐景美分别。
“小梦啊,连你也丢下我?”唐景美美目含泪,好不可怜
陈梦伊见不得美女这样,但绕不过思家心切,安慰美人道:“美美放心啊,等有空我就来看你。”
唐景美被‘有空’这个词给刺激到,“等你有空,我都在巴黎了!”
“呃,美美,放心,我有空去巴黎看你啊!就这么说了,我走了!”陈梦伊狠下心来,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徒留唐景美一人在风中凌乱。
陈梦伊到家快九点了,陈以墨应该上班去了。她开门换鞋,把包放好,提着刚买的蔬菜向厨房走去,走到一半,被人叫住。
陈梦伊抬起头,楼梯上站着个女人,头发披散着,穿着陈以墨的衬衫,雪白的大腿那女人打个哈欠,对陈梦伊说:你是小女佣吧?
陈梦伊看看自己,t恤衫,破牛仔裤上还有泥点儿,拎着一大包蔬菜,头发编成两条辫子。
女人见陈梦伊不说话,走下楼站在她面前。
陈梦伊隐约听见女人在讲话,仿佛隔着雾气,听不清楚。指甲掐着掌心,能听清了。女人说:四个煎蛋,两片火腿,六片面包,两杯牛奶,装在两个盘子里。
陈梦伊麻木地走去厨房,煎蛋,装盘。女人端着盘子上楼,走到一半回头说:你去买罐咖啡,雀巢的就行,回来给你钱。
陈梦伊茫然地走在街上,她出来干什么来着?对了,买咖啡。陈以墨喝茶喝奶不喝咖啡,可是他未来的妻子喝。她不停的走,怎么总找不到咖啡抬头看看,天黑了啊,这是哪里?有河,有桥,可是没有人。没关系啊,爸妈走了,她一直就是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河上的风吹得人好冷呀,夏天怎么有这么冷的风。陈梦伊坐在桥礅上,头埋进膝盖里,胳臂抱住腿。这样就暖和了,自己也能给自己取暖。
门打开,杨碧珊端着餐盘走进来。她看到陈以墨醒了,坐到他身边,亲亲他的额头说:头疼了吧?温柔的看着他。
陈以墨抽口凉气儿,抬起头四处看,想起陈梦伊不在家,放下心来。起床上厕所。
杨碧珊红着脸说:讨厌啦,穿上衣服啊。
陈以墨笑笑:你又不是没见过。
杨碧珊端牛奶给陈以墨喝,又把盘子递给他。陈以墨不想吃饭,杨碧珊说多少吃点吧。
陈以墨吃了一口,再吃一口,说味道不错。
杨碧珊边吃边说,嗯,下次让她煎的嫩点儿,就更好吃了
陈以墨随口答应,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她问:不是你做的?
杨碧珊摇摇头说:小女佣做的啊。你家小女佣真奇怪,跟她讲话都不回答的。她是哑巴?
陈以墨扔掉餐盘,冲出去,楼上楼下转圈跑。
杨碧珊跟着他跑,问怎么了怎么了?你找什么呀?
陈以墨呼呼喘气儿,扣着肖碧珊的肩问:她呢她呢?
杨碧珊被他捏疼了,用力挣扎:你抓疼我了,放手,放手!
陈以墨不放手,脸色发青地问:她呢?她哪去了?啊?她去哪儿了?
杨碧珊被他抓得要疼哭了:谁啊?你说谁啊?啊!那个小女佣我让她买咖啡去了
陈以墨眼睛冒火:走多久了?
杨碧珊想了想:有一会儿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陈以墨跑到门口,又折回来穿衣服,边穿边对杨碧珊说:你换衣服,回家。
陈以墨边开车,边打陈梦伊的手机,电话通了,没人接听。他在附近超市找了一圈,没找到她。回家,陈梦伊不在。陈以墨心里更慌了,再打她的电话,铃声在壁橱里响,开门,只有她的包。用她的电话给所有联系人打,没有她的消息。陈以墨告诉每个接电话的人,如果看到陈梦伊一定留住她,还有立即打这个电话通知他。
陈梦伊移动着僵硬的身体,慢慢的走向电话亭,按下这几天萦绕在心中的号码,“我是陈梦伊,关于您的建议我答应你。我希望尽快。”
陈梦伊相信陈老爷的势力,陈老爷子早就帮她找好学校,陈老爷让她遵守承诺,不要再回来,她的爷爷他会安排,而陈以墨呵!不是她该操心的,她的‘爹地’自然是和那位美丽高贵的杨碧珊双宿双栖。
陈梦伊捏着手中的照片,照片里,陈以墨的手臂搭在杨碧珊的肩上,杨碧珊靠在陈以墨的怀里。杨碧珊仰头看着陈以墨,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陈以墨低头和杨碧珊对视,眉眼弯弯,薄唇勾起。两个人浓情蜜意,俊男美女,天生一对。
陈梦伊揉揉眼睛,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这座城市,见证了她跟陈以墨的美好和甜蜜。如今她要离开,永远不回来。没有陈以墨的地方,那么去哪里都无所谓。有生之年,不再跟他见面。她要忘掉他,哪怕用一辈子的时间她走到安检口,再回头看一眼,茫茫人海,却没有一人为她驻足为她送行,心下一片凄凉,决绝的离开。
陈以墨到哪里也找不到陈梦伊,她像一滴水,消失在大海中
陈以墨一晚上没睡,靠在床上捧着照片看。照片里的陈梦伊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对着他灿烂甜蜜的笑。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抚摸,他的小梦,就这样走了,一声不响,离他而去。他送她的东西,她全部不要,甚至手机都不带走。
她一个人孤伶伶的,没有钱,没有家,她能去哪儿呢?她那么善良那么笨,在外面一定会被人欺负的。陈以墨的眼睛湿润了,用力按住心口,那里酸痛的厉害。他很累,可是他不能睡,或许小梦没有地方去,一会儿就会回来,钻到他怀里,甜甜的唤着‘以墨’。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陈以墨不想不顾,可对方好似知道陈以墨在一边似的,不屈不挠的响着,陈以墨心下烦躁想按掉,看见显示名称便接了
“呃,墨子,你家小梦在家吗?“电话那头半天没反应,对方嘀咕起来,“哦,也许我看错了,不过真的好像啊,“
“什么,二子你看见她了?她在哪?”
听出对方着急,唐二爷才满意,“啊,我在机场啊,你知道我去瑞士度假,喂喂??靠!居然挂我电话,活该你家小梦已经进安检口了!”
如果陈以墨再等唐景润说下去,一切恐怕都不一样了罢。可是哪里有如果呢。
公路上,陈以墨一路狂飙,车速太快,迎面而来的卡车让陈以墨始料不及,本该去踩煞车的脚,却是鬼使神差地猛踩上油门,油门的冲力,加上转弯的离心力,车子一下子失控地往路边的护栏冲去。
只听到“嘭”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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