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四章 大约以后吧-《圣师魔命》

    “可怜的小东西,”胡志蓁嘟囔着,来回转了几下身体,看看绷带绑得够不够紧。他在一只手臂上刺了一头老虎和一头蛊雕,在另一只手臂上刺了一头狻猊和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除了披着长头发之外,什么衣物也没穿。“他还在流鼻涕。但是当妙文让他牵手时,他的脸都开始放光了。”这些男人全都很照顾阿泽,就像是一群看护幼鸟的公鹅,虽然肯定不会有任何母亲想让自己的儿子接近这种人。

    “他会好好活下去的。”马鸣冷冷地说。那个孩子大约已经习惯这些“叔叔”了,以后他们大概会给他一个刺青,不过至少阿泽没有溜出去和街上那些小孩混在一起,他似乎就喜欢给成年女人制造麻烦。“肖志蓁,你等在这里,如果你看到了谢铁嘴和李药师,就拖住他们。万宁,我觉得让你去看看从万宁森宫能探听到什么讯息,它就在老家门旁边。”

    马鸣犹豫着,环视了一下大厅的情形。女侍们从厨房里进进出出,递着食物和更多的酒,大多数客人似乎都专注在他们手中的银酒杯。两名穿着裁缝行会马甲的女人正在低声争论着什么,她们都将调味高粱酒放在了一旁,从桌子两边俯过身子瞪着对方。一些商人似乎正在讨价还价,摇晃着双手,又用手指蘸着酒浆在桌面上写出一个个数字。音乐的声音应该能掩盖住说话声,但马鸣还是压低了嗓音。

    关于冷清羽和魔尊的爪牙的讯息,让万宁的脸上顿时充满了怒容,他仿佛就要不顾一切地啐痰了。肖志蓁低声咒骂着肮脏的白袍众。胡志蓁建议到金羽兵那里去指控冷清羽,万宁和肖志蓁立刻瞪了他一眼,他便将鼻子埋进了酿米酒杯里。他是马鸣所知的少数几个能在这种天气里喝下狐仙城酿米酒的人之一。

    “小心。”万宁站起身时,马鸣警告他。不过马鸣并不怎么担心,肥胖的万宁走起路来却显得令人惊讶地轻盈,他至少在两个国家里都算是最好的盗马贼,他甚至能从护法的眼皮下面溜过去,但……“白袍众和魔尊的爪牙都是狠毒的人。”万宁只是咕哝了一声,示意胡志蓁收好中衣和长衫,跟他一起走。

    “大人?”肖志蓁说,“大人,我听说昨天在双月区起了一场雾。”

    刚要转身离开的马鸣停了下来。肖志蓁看起来很担忧,能让他担忧的事情并不多。“什么意思?一场雾?”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米汤般厚重的雾也持续不了一次心跳的时间。

    骑兵队长不舒服地耸耸肩,盯着自己的杯子。“一场雾。我听说那里有……一些东西。”他抬起头看着马鸣。“我听说人们突然就消失了,有些人身体的一部分被吃掉了。”

    马鸣努力让自己不发抖。“那场雾消失了,对不对?你不在那里。如果想要担忧的话,就担忧吧!这是你唯一能做的。”肖志蓁犹疑地皱起眉,但这是事实,那些邪恶的泡沫。令公鬼和纯熙夫人都是这样称呼它们的,会在什么时候爆裂,没有人知道,即使是令公鬼也无法阻止它们。为这种事担忧就像是担忧走在大街上是否会有瓦片掉下来砸到脑袋,甚至比起后者来更加没意义,因为你至少可以决定留在屋里。

    但有一些事情是值得担忧的,彬蔚已经把他们赢的钱留在了楼上,他娘的贵族们扔起瓜子金来就像泼水一样。马鸣留下肖志蓁一个人端详酒杯,向大厅后面的楼梯走去。还没等他走到那里,一名女侍叫住了他。

    阿丽是一名腰肢纤细、嘴唇丰满、双眼有如烟雨般朦胧的姑娘。“有个男人来找您,大人。”她一边说,一边甩动着自己的裙子,从长睫毛下看着马鸣,她的声音里也有一股朦胧的意味。“他说他是光明使,但我看他倒像是个流浪汉。他点了一顿饭,但胡大妈拒绝他之后,他就走了,他说要你来付这笔账。”

    “下次就给他一顿饭吧,小黄鹂,”马鸣一边说着,一边让一小块碎银落进她敞开的领口里,“我会跟胡大妈说的。”马鸣确实想找一名光明使————真正的光明使,而不是在纸筒里塞满锯屑当烟火卖的骗子。不过现在这件事并不重要,他先要去关照放在楼上没有任何守卫的金子。还有双月区的雾,还有魔尊的爪牙,还有鬼子母,还有发了疯的巫马容川,还有……

    阿丽咯咯笑着,像一只被爱抚的猫般扭来扭去。“您要我送一些寒潭香去您房间里吗,或者是别的什么,大人?”她的笑容里充满了期待,动人极了。

    “大约以后吧!”马鸣说着,用指尖轻敲一下她的鼻子。她又开始笑了,她总是这样,如果胡大妈允许,她肯定会把自己的裙摆缝高,露出大腿,甚至更高。但这位客栈老板娘对于她的女侍看管得几乎就像对她的孩子一样严谨。“大约以后吧!”

    马鸣小步跑上宽阔的石砌楼梯,将阿丽抛在脑后。他该对阿泽怎样做?如果那个小子以为他能那样对待女人,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陷进真正的麻烦。马鸣决定要让阿泽尽量远离肖志蓁他们,那些男人对一个小子会产生坏影响。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湘儿和仪景公主尽快离开狐仙城,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来不及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马鸣的房间就在二楼的前面,从窗户可以直接俯瞰正阳广场。当马鸣走到房门前时,他背后突然传来地板的咯吱声。在一百家旅馆里,这都不是值得注意的事情,但流浪        女人的地板是从不会发出响声的。

    马鸣回过头————刚好来得及丢掉帽子,用左手撑住朝头上砸过来的棒子。凶狠的一击让他的手掌完全麻木,但他还是拼命地撑住了。然而,粗大的手指已经扣住他的喉咙,将他压在门板上。

    马鸣的后脑猛地撞上门板,带着银边的黑点开始在他的视线中来回飞舞,让他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张满是汗水的脸。实际上,他只能看到一个大鼻子和一口黄色的牙齿,即使是这些也非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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