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恐惧不止一点-《圣师魔命》

    鬼千拓和苏琳的束发巾都围在肩上,头发剪得很短,只是在颈后垂着一根小辫子。

    鬼千拓是一位强健有力的女子,头上的灰发已经有大部分变成了灰色,不过她冷峻的面容仍然相当俊美。

    苏琳的肌肉如同钢丝一般,脸上留着疤痕,她的头发已经白了,脸上都是皱纹,鬼千拓和她相比都变成了一名漂亮而柔弱的女人。她们也似乎是无意地瞥了毕月使一眼,然后用审慎的眼光看着那两群鬼子母。

    鬼千拓用手指打出一段枪姬众手语,子恒总是希望自己能弄懂她们在说些什么,但枪姬众宁愿放弃枪矛,嫁给一个丑陋的男人,也不会教任何男人枪姬众手语。子恒一直没注意到的一名枪姬众跪坐在距离露华浓几步外的一辆马车旁,用手语回应着鬼千拓;另一名正在囚犯旁边和自己的同伴玩着翻绳游戏的枪姬众,也立刻响应了鬼千拓。

    鬼纳斯带着智者们走进马车圈,和鬼营室以及另外几名已经等在那里的智者碰了面。鬼纳斯的齐腰长发已经变成白色,与之相比,她的面容却显得非常年轻,她是一位重要的人物,在智者中的地位仅次于鬼营室。

    她们并没有用上清之气遮蔽她们的谈话,但立刻有七八名枪姬众环绕住她们,开始轻声歌唱。这些枪姬众或站或坐,动作也不一致————她们在行动之前并没有人给她们统一的号令,但只有傻瓜会以为她们的行动出于巧合。

    子恒叹了口气,似乎他与鬼子母和智者们搅在一起之后,就总是在叹气。还有那些枪姬众。女人们的行动总是出乎他的预料。

    崔戍和奔雷牵着他们的坐骑,率领少数部下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奔雷终于见识了一场战斗,子恒想知道他是否急于再上战场,他的年纪和子恒差不多,而今天他的样子已经不像昨天看上去那样年轻了。

    崔戍留着灰色的长发,但前额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了,这是标准的雨师城士兵发式。他已经不年轻了。昨天那场战争肯定也不是他经历的第一场战争,但他看上去同样显得更老了,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忧虑。奔雷也是一样。他们的眼睛都在望着子恒。

    如果换作别的时候,子恒会等着看他们想说些什么,但现在,他只是滑下马鞍,把快步的缰绳扔给平措,向令公鬼走去。其它人却已经抢在他前面来到令公鬼面前。只有苏琳和鬼千拓保持着沉默。

    当令公鬼走进马车圈时,苍术夫人和鬼去疫就已经迈开了步子。子恒走近时,苍术夫人正庄重地对令公鬼说:“昨晚你拒绝治疗,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你还在痛苦之中,即使采蓝真的不打算跳出她的……”鬼去疫碰了一下她的手臂,让她停了一下,但她几乎立刻又开口了:“大约你现在已经准备好接受治疗了?”她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在说:“大约你已经知道自己的愚蠢了?”

    “关于鬼子母的事情必须进行处理,不能再耽搁了,朅盘陀王。”鬼纳斯坚定地说道,她的声音盖过了苍术夫人。

    “她们应该由我们来照管,令公鬼。”鬼营室说道。同时,萧子良也开口了:“鬼子母的问题不需要再处理了,真龙大人,我的毕月使知道该如何对付她们,她们可以被安全地拘禁在黑庄。”一双眼角微微上扬的黑眼睛对着苍术夫人和鬼去疫闪动了两下。

    子恒这才惊骇地意识到,萧子良指的是所有的鬼子母,而不仅仅是现在的那些囚犯。虽然鬼纳斯和鬼营室都朝萧子良皱了皱眉,但她们看着那两名鬼子母的眼神却带着同样的意思。

    苍术夫人朝萧子良微笑着,朝智者们微笑着,那种冷冷的微笑很适合她的嘴唇。对于那名黑衣男子,她的表情似乎更加严厉,但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萧子良的意图。“在这种情况下,”她以同样冰冷的语气说道,“我肯定鬼子母童艺和她的人会向我立下誓言,你不必担心……”

    另一些人同时开口了:

    “这些女人没有骄傲。”鬼纳斯轻蔑地说。这一次,她的语气明显地包含了所有鬼子母。“她们的誓言能有什么用?她们————”

    “她们是‘歹藏’。”鬼营室用更加严厉的声音说道,仿佛是在对鬼子母进行宣判。鬼去疫向她皱皱眉。子恒觉得那个词是古语,他又一次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个词,但他不知道鬼子母为什么会因为这个词而皱眉。或者为什么苏琳要忽然点头赞同那位智者,而那位智者还在说话,那势不可挡的样子就如同滚落山坡的巨石。“她们不该比其它————”

    “真龙大人,”萧子良仿佛是在不耐烦地陈述显而易见的事实,“你当然想得到鬼子母,想得到她们所有人,让你信任的人管束她们。这样的人还要有对付她们的能力,有谁会比————”

    “够了!”令公鬼喊道。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但他们的反应完全不同。萧子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上散发出狂怒的气息。鬼纳斯和鬼营室交换着眼神,用几乎一致的动作整了整披巾,她们的气息也是相同的,和她们的表情一样,充满果断,她们要得到她们想要的,不管对方是不是朅盘陀王。

    苍术夫人和鬼去疫也在交换眼神,她们用极小的声音交谈着————子恒从中得到的信息还比不上他从气味中得来的多。他眼中见到的是两名平静的鬼子母,维持着颐指气使的威严,但他的鼻子却嗅到两个忧心忡忡的女人,而且恐惧不止一点。

    他确信,那是对于萧子良的恐惧,她们似乎仍然以为可以用某种方式影响令公鬼和智者们,但萧子良和毕月使却让她们感到畏惧。

    紫苏拉了拉令公鬼的袖子————她一直不停地端详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气息几乎和鬼子母一样充满了忧虑。令公鬼拍拍紫苏的手,同时瞪着周围所有的人。

    当子恒张开嘴时,他也瞪了子恒一眼。从锡城人到鬼子母囚犯,营地中的每个人都看着这里,但只有少数站在附近的厌火族人能听清楚他们的谈话。人们会注意令公鬼,同时也会尽量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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