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叛徒之死-《永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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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末将不敢,末将谨遵刘总统号令。”
刘成的霹雳手段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就连李之芳再看向他时,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则有了穆里玛这个榜样,再没有人敢对刘成的命令表现出丝毫的异议,这支溃兵便以着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处,向着后方的沧州城而去。
之所以先去沧州,而非直奔左翼,用刘成的说法是溃兵建制以乱,以步兵助阵,反倒是容易变成禁卫军的累赘。不如换上战马,在马尾上绑上树枝,漫卷烟尘,给予北伐军以清军的援兵抵达的假象。
《三国演义》是清军高层的基础军事教材,这个说法或许还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张飞喝断当阳桥的故事却是人尽皆知,其中张飞后方的烟尘滚滚发挥了何等作用,亦是宿将所共知的。
这个说法,其实很是侥幸,然则撤离右翼险地是这些残兵败将的共识,刘成的提议正好满足了他们的渴求。沧州城里有备用的战马和牛马车,有了机动能力才能做更多的事情,无论是助战,还是逃跑,此刻众将再看刘成,已是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般,除了那份血腥味显得有些破坏气氛。
大队人马赶往沧州,等到他们急匆匆的赶到之时,中军已然在炮火中宣告崩溃。刘成临时改了命令,见清军兵败的大局注定,众将连同溃兵心念着天津卫城的家眷,便在刘成的引导下,做了第一支逃出战场的新军,甚至比顺治跑得都要更早。
能有如今的快速决断,刘成其实早在被顺治夺了武卫右军兵权,明升暗降成了御营幕僚长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打算。陈文不会放过他,清廷这边也信不过他,更有在事后将其弃之如敝履的可能存在。既然如此,坑满清和陈文一个两败俱伤,尤其是要把遏必隆坑死在战场上,这样他才能有余力和空间去自行发展势力。
自从成为御营幕僚长之后,刘成便苦心造诣的筹划此事。然则江浙明军势力更强,他也只有在竭尽全力的帮助清廷击败北伐军的基础上才可以为他自己琢磨。可是今日一战,他的竭尽全力在陈文面前却什么也不是,武卫右军更是遭逢了毁灭性的打击,着实让他大丢眼镜。
顺治的刻薄寡恩,更加坚定了刘成的心思,但见清军胜算已经极小,他便愤然独走。武卫右军是他一手编练起来的,兵权离手也不过数月而已,遏必隆一死,再加上顺治的佩剑,初起时便可以作为号令,而接下来,军中威信,外加上陈文不会放过旗人的恫吓,总能将这支残兵统御麾下。
清军惨败,刘成卷了一轮沧州的战马、马车以及部分粮草、武器便扬长而去。武卫右军的家眷都在天津卫城,他们首要的便是回到天津,带着家眷虽然累赘,但是刘成现在更需要的则是聚拢人心,携带家眷逃亡他地便是一法。
接下来,清军惨败逃亡,北伐军追击的节奏中,刘成早有计算了路线,有心算无心,战马和马车也提供了不小的运力和速度,无惊无险的便在数日后逃回到了天津卫城。
在他们之前逃回来的并非没有,都是单纯以骑兵逃亡的,北伐军的推进要保持着节奏,清军中的一些也确实暂且逃出了追击范围。然则天津卫城里面只有武卫右军的家眷,先期赶到的清军掠了一批船只便逃亡京城,等到刘成带着残部抵达的时候,三岔河口已经没有一艘船只,哪怕是渔民捕鱼的渔船都没有了。
“总统,接下来该当如何?”
北伐军随时都有可能追来,陈文不会放过旗人,这是刘成在路上洗脑多次的。此间城内哭声震天,为的是那些战死的武卫右军将士,但也没有少了那些溃兵的家眷们对未来的恐惧和无助。
李之芳是刘成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年尽心尽力,这一回也是一切服从指挥,并且全力协助刘成将这支溃兵揉捏成了一体。此间出言问及,刘成也必须向这个亲信表明立场,接下来的事情的成算才会更大。
“邺园,如今形势,向东是海,是落入敌手的山海关,向北的蒙古鞑子不可靠,向南更是浙匪的地盘,唯有向西方可有一条生路。”
天津卫以西是保定府,保定府以西是真定府,光是这样,自是完全不够的,刘成的计划是继续向西,过山西,走陕西,重走吴三桂的老路,引漠南蒙古入玉门关。而现在的形势,清廷一旦崩盘,漠西蒙古也没了示好的对象,当不复吴三桂那般憋屈的死在围攻之中。
这不是最后的生路,只要放下一切,躲起来隐居活命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比如明朝那么多的藩王,其中就大有“国亡不知所踪”的,再比如发动过反清起义的杨起隆,能够躲上那么多年,甚至据说最后被抓到的也不是真身。兵荒马乱,无论是大隐隐于市,还是小隐隐于野,只要用心,总是有机会活下去的。
然而,正如同是陈文所言的那般,刘成放不下权利,他迄今为止的一切行止都是为了获取更大的权利,哪怕是危在旦夕的今天,第一想到的也是放手一搏,而非悄然隐退。
刘成说罢,李之芳也表示了愿意继续效力。对此,刘成在一番拉拢过后,也免不了对未来的前景作出一些描述。
“背靠漠西蒙古,总有一条生路可言。陈文灭清,收取汉地是一回事,更重要的肯定还是登基称帝和结束西南的割据,这就要花费他太多的时间,咱们天高皇帝远,总比留在此地等死要强吧。”
“总统所言甚是,下官必尽心竭力,以报总统简拔之恩。”
对答过后,刘成和李之芳也分别行动。武卫右军残部的家眷转移工作事关重大,刘成也打算从天津厂带走一批有经验的官吏和工匠,到了大西北也免得从头再来。
官员方面,天津厂的张道澄和郝宗福与其一党,另外身在京城的朱之锡等人刘成也专门派了亲信去营救。当然,若有可能,孔四贞也是要带出来的,别的不说,河南提督线国安现在还在那里挣扎,刘成虽然厌恶这个骚娘们,但若是能够借此拉拢到一支规模不匪的军队,也并非不能忍受些时日。
亲信已然派出,救人是一回事,自从杀了穆里玛,忍辱负重多年的刘成已经迷上了这等快意恩仇的感觉,自然也少不了再用另一个人来祭奠一下他这些年来的付出。
“宁完我老儿,没想到你还有今天吧。”
刘成独领一军,宁完我在军器上就多有压制。这是秉承了满洲贵族的集体意志,然则刘成深恨宁完我其人,此间既然逃了回来,便毫不犹豫的将其抓了起来。
“额驸,你应该知道,那些事情并非我的本心。说到底,咱们都是汉人,主子放话了,我哪敢不听的……”
押解到天津厂的大门外,工匠们已经被刘成的人押出来旁观。一根根绳索系在了宁完我的颈子、手腕和脚腕上,另一边连着的则是五匹矫健的战马,如何杀死这个政敌,刘成的办法称得上是显而易见。
“若非你这厮刻意压了我武卫右军的军器装备,朝廷又怎么兵败沧州。今天,老子就替战死在沧州的武卫右军的兄弟们报仇雪恨。来人,给老子拉!”
刘成的怒喝声中,对宁完我满怀仇视的亲兵们也拉着战马缓缓前进。绳索安静的躺在地面上,随着战马的脚步,腾空、绷直,随即就连宁完我也如绳索一般腾空而起。从额驸,到刘爷,再到爷爷、祖宗,到了最后,但见已然无力回天,逆贼、狗贼之语喝道,也迅速的在绳索的拉扯下融为了苦痛的惨叫。
战马不断向前,宁完我的脖子、胳膊和双腿也仿佛被渐渐拉长了一般。然则就算是猴皮筋也总有极限,更何况是宁完我这个六十五岁的老朽。待到一声声刺啦啦的拉扯声响起,脑袋。两条胳膊以及一条左腿在鲜血喷溅而出的同时,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夏然而止,只剩下了一条右腿还拖着残缺不全的尸首在地面上擦出了一条血写的痕迹。
五马分尸了宁完我,刘成心中大快,此间无非是抓不到满洲亲贵重臣,更碍于身份,才仅仅是只能拿宁完我这个老牌汉奸来泄愤。
待到天津厂的事情处理完毕,刘成带着张道澄、郝宗福等人回到天津卫城去与李之芳汇合之时,李之芳那边的工作也已经完毕。随军转移的家眷被安置在了一个老营,由刘成的亲信管理,其他将领则分别作为前锋、后卫来保护大军。
这是刘成当年跟着陈文时从南塘营自天台山迁移金华府时学来的手段,家眷与士卒不在一起,便不会出现遇袭时士卒各顾各家,化作一盘散沙的结果。如今既然已经准备完毕,虽说已是午后,但他也不敢再多待一天,唯恐会被北伐军追上。
“按照原定计划,第二镇和第三镇作为大军前锋,第一镇和协守八旗随本帅护卫老营,第四镇和第五镇作为后卫。依次出城,莫要乱了章法。”
天津满城的驻防八旗昂邦章京衙门之中,各级将帅尽皆在此,听候刘成的命令。除了武卫右军的五镇残兵,还有几百人的协守八旗在原本作为那个已经逃回京城的昂邦章京的副手的汉军旗梅勒章京孙思克的带领下愿意随刘成转移。
孙思克与其并非一党,但刘成愿意接纳这支军队。人多好办事,到了大西北,多一个本部兵马也能更好的安身立命,这也是应有之义。
此间刘成下令,众将领命而行。然而,第五镇的总统目光中有些许颤抖,却立刻就被刘成看在了眼中。
“金统带,有话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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