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恒心-《永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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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幸存百姓警惕的目光中忙忙碌碌了一上午,千户所的官吏们总算划定了界限,在丁家寡妇以及其他军烈属和伤残士兵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此地。继续到别的地方监督工作。
丁克己阵亡后,丁家分到了四十亩的田土,这份田土由于陈文麾下这支明军寄居于天台山而无法发放,直到现在才总算有个了结。这四十亩地乃是永业田,二十年内无须缴纳任何税赋,丁家母子也不用承担徭役,并且已经划到了丁克己的名下,只待他的儿子长大后便可以变更田主。
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考虑到可能存在的改嫁问题,所以将阵亡将士的田土暂时归于其名下,等到其人的遗孤长大再行更名也算是保证了田土的归属。
同在一个村子的其他几户中伤残士兵和如丁家寡妇一般的军烈属且不提,其中有一个阵亡将士不仅没有妻室后嗣,其他家人也都不在人世,孤身一人在大兰山投军,结果在四明山殿后战中阵亡。陈文按照计划,由金华卫挑选了一个年岁不甚大的孤儿,让其认了这个阵亡士兵为义父,改随了其人的姓氏,便以此偿还了抚恤田土。
只是这份田土暂时还是挂名于那个士兵的名下,田土也由千户所寻人代耕,而他的义子则被安排在了金华卫的一个附属机关里接受抚养和教育,待成年后田土和收成才会归其所有。
比起这个阵亡士兵,丁克己还算是好运的,至少他有一个亲生儿子,以及一个愿意为他守下去的妻室……
卫所的官员们走后,丁克己在世时的队长刘成以及原南塘营甲哨第四鸳鸯阵杀手队幸存的同袍也大多都赶了过来,协助丁家母子在田地的一处风水还不错的地方为丁克己立了衣冠冢,以方便祭拜。
一锄头、一铲子,安有福和石大牛一diǎn一diǎn的将用来放置衣冠的墓穴挖好,待丁家母子将丁克己留下的衣冠放了进去,才开始封土堆坟头。而在安有福和石大牛忙碌的同时,刘成带着另外两个同袍则寻到了此前找过的那个石匠。付过钱后将为丁克己订做的墓碑搬上了丁家分到的牛车,将其拉了过来。
立好了墓碑,丁家母子及刘成、安有福、石大牛等人便diǎn了香烛,奉上一应贡品,开始祭拜。
“夫君,陈大帅许诺的抚恤田土已经发放了。以后妾身和杰儿便住在这里,时时守着你,守着这片你用性命换来的田土,总会把孩子养大成人,好为丁家传宗接代的……”
焚烧纸钱的烟尘中,丁家寡妇呜咽的女声间杂期间,刘成等丁克己的同袍尽皆流露出了感伤的情愫,而与丁克己最为亲近的安有福和石大牛更是虎目含泪,一道道划过脸颊。追思着这位阵亡了一年多的老大哥当初给予过他们的帮助和彼此之间的友情。
丁家母子下拜磕头完毕,便轮到了刘成,不过刘成乃是丁克己生前的上司,自然不好磕头祭拜,便鞠了几个躬,而安有福、石大牛等人则直接在坟前叩拜。
诉说着这一年多军中的轶事,以及从天台山出发后明军的历次交战,丁克己的战友们在追思过往的同时也在感伤于先他们一步已经离开人世的同袍。直到良久之后。众人从丁家离开,前往永康县城里的一个小酒馆。就连已经确定驻军于此的安有福也不例外。
深夜,酒馆的东家早已睡下,而刘成、安有福和石大牛等人却还在喝酒,只是苦了那小伙计还趴在曲尺形的大柜台上打着瞌睡。
只不过,此刻的桌子上,除了刘成以外。只有一个曾经在他麾下的士兵还在与他这个曾经的直接上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其中聊到的最多的还是分授田亩,以及军功授田的事情。听着刘成这个已经半只脚跨进了高级军官大门的老上官将流传于他们这个阶级才有机会知道的内情娓娓道来,只听得那个曾经的士兵激动不已,连连向远在金华府城的陈文和当面的老上官刘成敬酒。仿佛这样便可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至于其他人,则全部醉倒在桌上,打着此起彼伏的哈欠,以此来作为伴奏。
今天是给丁克己立衣冠冢的日子,回想起当年刚刚进入军营,口无遮拦总是得罪人,甚至还冲撞过军法官,可每一次都是丁克己在安慰他,帮他在队中立足,更是在战场上为他遮风挡雨。曾经的兄长早已逝去,心中苦痛的安有福不出意外的第一个醉倒在桌上,而一向老实憨厚到了有些蠢笨的石大牛却在安有福醉倒后很快便撒气了酒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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